周舟有点小想法。
她十岁时家里生了变故,十一岁才被接进傅家,本来周舟对傅韪是真的心存感激,刚被带到老宅时,她还眼巴巴的往傅韪身边凑,可惜傅韪并不经常回家,她也没办法跟他亲近。
四年前,傅老爷子出国动手术,之后再国外调养身体,傅韪就把她带到了他这里住着。
也是从这儿,周舟开始真正看清傅韪的面目,也是从这儿,她对他又敬又怕,到最后甚至演变成抗拒他、厌恶他的状态。
她只要一想到,傅韪在她房间里放监控,她就不寒而栗。
一想到傅韪拥抱她、亲吻她,她就遍体生寒。
在她心里,傅韪这个人不是变态,就是有病。
她不是没尝试过逃跑,但每次都被他抓了回来。
他也不处置她,只是用那双淬着寒冰的眸子盯着她,她就吓的直掉眼泪。
她也以为自己会学乖,但是渴望自由的天性她无法克制。
而今她成年了,她觉得自己羽翼丰满,可以飞翔了,从前那些小打小闹都可以升级为大动干戈了。
所以她在等着傅韪回来,她要亲自跟他谈判。
傅韪回来时整个别墅都安安静静的,他在门口换着拖鞋,把包递给林嫂,仿若无意的问:“周舟呢?”
林嫂说:“小姐一天都在楼上呆着呢,现在还没用晚饭,说要等着先生回来。”
傅韪闻言皱了皱眉,周舟从来不会主动等他一起用晚饭,从前都是他强制要求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林嫂突然小声说:“先生,小姐今天让我煎了牛排,还到酒窖拿了一瓶红酒。”
傅韪快步上了楼。
楼上另有个餐桌,周舟支着下巴昏昏欲睡。傅韪眼看着长桌上放着两盘牛排,点着蜡烛,高脚杯里还倒有红酒,他就觉得不对劲。
快步凑过去,伏底腰在周舟身上闻了闻,说:“喝酒了?”
周舟吓醒了,身子一个惊醒,额头撞到傅韪的鼻子。
傅韪揉着鼻子,闷不吭声的看着她。他想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周舟吓的手发凉,但是仍然努力给自己壮胆子,说:“你回来啦,坐下吃饭吧,我等你好久了。”
说完突然意识到牛排凉了,立刻挺直身子喊林嫂,却不想刚发个声儿,嘴就被堵住。
傅韪贪恋她唇上的柔软香甜,牙齿啃噬着周舟的唇瓣,周舟的眼睁的很大,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似乎也没想明白和傅韪怎么突然就亲上了。
那句“我等你好久了”,不知怎么就那么顺耳,这样软的语气,让傅韪心里一动。
心一动,他就想行动。养了这么多年了,是朵花都该开了。
周舟推他,说:“你坐下,咱们好好聊聊。”
傅韪盯着周舟那张白嫩的小脸蛋,发现了不对劲:“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我有正事儿。”周舟给自己打了打气说:“我想回老宅住。”
“回老宅?这儿住的不如意?”傅韪的手抚着周舟柔顺的发。
周舟浑身起着鸡皮疙瘩,硬着头皮说:“不如意,我在这儿很无聊。”
傅韪面不改色:“好,明天我陪你回去。”
手仍把玩着周舟柔顺的发,喝了酒的周舟脸色红润,一双眼睛仿佛也染上醉意,从中盘出根根细丝仿佛要缠绕住他。
他有点失控,手指顺着发来到周舟腰间。
周舟打了个哆嗦,傅韪抬眼扫了周舟一下,手指顿了顿,保持着原状没动。
周舟说:“我想一个人回去。”
话一出口,仿佛冻住了空气,一时间傅韪心里的那点旖旎都烟消云散,他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原以为周舟是个能软心的,却不想是个没良心的,养了这么多年,还是满心想着逃离。
他有那么可怕吗?
傅韪收了手,腰背闻言也支了起来,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手指,低着眼说:“没门。”
周舟吞咽了下口水,说:“傅韪,我怕你。”
“怕我的话,多跟我亲近亲近。”傅韪吐了一口气,手指按着太阳穴说:“我很累,想洗澡,去帮我放水。”
周舟似乎忍不了了,全部不满都因傅韪的敷衍激发出来,她大声的控诉:“你为什么不听我好好说话?你从前教过我的,心里有什么要学会表达,如今我想跟你表达,你就是个态度?”
“我从前还教过你知恩图报,你怎么不学学?”傅韪扭头看她,仿佛觉得可笑:“我把你养大,你就这么急着跟我撇开关系?”
“我不是,这些年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我不是开玩笑的。”周舟委屈的红了眼,傅韪的话仿佛刺激到她,好像她在他心里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一样。
傅韪鼻子里哼出一声轻笑,不知在笑谁,嘴上说:“我不缺钱,我就要你。”
笑话,这么多年,周舟真的以为她在他这儿只拿走了钱?
周舟瞬间无言,好半晌,她吐出恶狠狠的一句话:“傅韪,你就是个变态!”
哗啦——
傅韪将桌上的红酒砸了个稀碎,一时间玻璃碎片四溅,有一块甚至刮伤了周舟的脸。
但,傅韪就好像没有看见,不见丝毫心疼的模样。
楼下林嫂听见动静,慌慌张张的跑上来,急的喊:“怎么了怎么了?”
傅韪怒吼:“下去!”
林嫂吓的又下了楼。
楼上两人僵持着,周舟的胸口起伏着,嗓子却再发不出声,她是真的胆小,容易一腔孤勇,也容易瞬间妙怂。
傅韪双目染上怒意,右手扣住周舟的脸,把周舟逼退,按到椅子上说:“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嗯?”
周舟吓的脸皱到一起,惊恐的眼睛里映着仿佛从不认识的傅韪,不似带她回来时的温柔,不似平时的强硬,而是一种歃血的暴戾。
周舟说不出话来,泪水像开了闸的坝口,瞬间决堤。
傅韪手上粘了她的热泪,以及顺着周舟脸颊滴下的血液。
傅韪冷声说:“我喜欢听什么话你不清楚?为什么总挑逆耳的讲?”
“我……”周舟喘不上气,浑身发着冷汗,刘海也湿了,贴在脸上。
“今天的话不许再提,别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唯独放了你,不可能。”傅韪箍着周舟脸的手松了几分,手指摩挲着她的脸,仿佛贪恋这分滑腻。
周舟不敢去掰他的手,眼泪直流。
周舟的无声仿佛一种沉默的妥协,让傅韪松了他的手,周舟被揪起的心一瞬间放下。
可刚放下还没几秒,身体突然失去重心,傅韪毫不费力的将她抱起来,走到卧室。
她认出来了,傅韪根本不是将她往自己的卧室送,可她不敢说话,她怕傅韪会生吃了她。
傅韪将她搁在自己的床上,一个眼风扫过来,警告她不许乱跑。
接着傅韪就提了个医药箱过来,凑到周舟跟前为她清理伤口。
周舟疼的“嘶”一声,傅韪手下的力度又轻了几分。
她这才感觉到痛,刚刚碎片划过来的那一刹那,她丝毫没有感觉到痛意。
她忽然注意到傅韪的西装外套似乎染了血迹,应当是方才抱她时,从她脸颊上蹭来的。
周舟以往同傅韪抗争,从来不曾见过血。
思及此,她的泪水又汩汩的冒了出来。
傅韪抽了纸巾给她擦泪,说:“不许哭。”
周舟感觉喉咙里别了个什么东西,难受到哭也不是收也不是,背后脊梁也累酸,傅韪不让她哭以后,她的泪水生生止住了些。
傅韪扔了个毛巾盖住周舟的脸,兀自换了衣裳去冲了个澡。
回来时那条毛巾仍覆着周舟的脸,她不敢掀开。
傅韪瞧见周舟的手指,紧张的揪着被单,无声的叹息。
果然是吓坏了。
他绕到床的另一边,关了台灯躺下。周舟感觉床的另一边塌陷下去,接着盖在脸上的毛巾被揭开,身边伸开一双手将她一把捞了过去。
周舟身体僵直,崩成一条线。
头顶传来低语:“睡觉。”
夜仿佛深了,傅韪怀里的人儿却始终僵直着,丝毫不敢放松。
两人始终无眠。
次日凌晨,傅韪身边的人才扛不住困意沉沉睡去,他摸了摸周舟的枕头,已湿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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