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养猫的第18天

那病例足有20多页,高茜原本以为要看好一会儿才能看完,没想到大致翻了翻,最上面一页是诊断结果,后面是一些检查和日常记录,日常记录都是重复的。

诊断结果很简单,只有短短两行,先是简单描述了时青果的类猫行为,然后诊断为重度妄想症。

高茜虽然不太了解妄想症,但是单看这个名字也能猜到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病,她又打开搜索栏搜索了一下,果然和她理解的差不多。

知道了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下一步就是怎么治。

那份病例里面倒是也提到了治疗方案,主要就是吃药、精神疏导以及医疗器械辅助,几乎是能用的手段全部上满。

高茜在网上大概搜了搜,对于妄想症来说,医疗器械辅助其实作用不大,但是费用却很高,疗养院开出这么高的频率,很难让人不怀疑这只是敛财的手段。

而且这只是个疗养院而已,院里的医生真的专业吗?

高茜又搜了搜妄想症治愈的概率,网上的答案五花八门,有的说很好治,有的时候很难治,甚至还有的说无法根治。

这让高茜突然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个段子,是说一个人本来只是上火了嗓子疼,结果在网上搜了一圈之后,直接被定性为绝症晚期。

网上的结果并不靠谱,何况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要不……问一下庄妍?

高茜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国内是晚上九点左右,打电话也不算太晚。

高茜翻到了庄妍的手机号码,刚要上手去按,又顿住了。

还是她之前顾虑的,如果庄妍问她怎么又和时青果搅合到一起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回答?不管怎么答,感觉都好像她以德报怨,甚至是……斯德哥尔摩。

高茜闭了闭眼,她扪心自问,把疗养院的人叫回来,暂时收留时青果,本身已经不符合她的行为逻辑,也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围,如果再做的更多,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病。

同情是有限度的,何况时青果也根本不值得同情,时青果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报应。

她不该问庄妍,甚至都不该问疗养院要病例,她要病历拿来干嘛?满足一下好奇心?还是打算带时青果治病?

时青果现在这个样子的确很可怜,可那又怎么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就算不是真理,也无限接近于真理。

欠时青果的是时青果爸妈,不是她高茜。

高茜刚要退出通讯录,就听身后啪啷一声,那是盘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高茜下意识回头,就见时青果一只手扒着茶几,刚擦干净的嘴这会儿又满嘴番茄酱,地上是被扒掉的盘子,盘子里的面撒了一地。

盘子居然没碎?明明是瓷的,居然没有碎?

她是不是该为盘子的劫后余生而高兴?

高茜简直要气笑了,她也真的笑了,咬牙切齿地笑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自从时青果出现,她的血压就没有降下来过。

时青果偷瞄了她一眼,立刻又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又是舔自己的手背,又是抹脸,就像猫咪在清洁打理自己,结果却越清洁番茄酱抹得越乱。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时青果全身上下都写着——这盘子跟我没关系,我没有偷吃,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一切都与我无关!

呵,呵呵。

高茜把手机揣进兜里,没有去收拾地上的面和盘子,而是揪着时青果的校服领子,揪着她到了洗手间,又拽着时青果站了起来,指了指镜子,咬牙笑着点了点时青果那沾满番茄酱的脸。

“看到这些番茄酱了吗?刚帮你擦干净,怎么又成这样了?刚才没让你照镜子,我就权当你不知道,现在我当着你的面把你的脸洗干净。”

高茜开了水龙头,把时青果脸上的番茄酱洗掉,抽了张一次性洗脸巾给她擦干净,然后又点了点镜子里时青果的脸。

“现在你脸上可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再弄脏了,我就立刻把你赶、出、去!”

一听到关键字,时青果立刻就蔫儿了,委屈巴巴地喵呜了一声向后扭头看向她。时青果的校服领子被她揪得还竖着,瘦巴巴的脑袋缩在宽大的校服里,脸上还带着点儿刚洗过的湿气,鼻尖红红的,怎么看怎么像是被霸|凌的小可怜。

高茜拽时青果的手软了软,不过也就一下,她很快又拽紧,拽着时青果出来,一直到沙发边才松手。

时青果重新趴在了地上,四肢着地似乎让她很有安全感,她缩了缩手脚,缩成小小的一团,匍匐着仰头瞄了她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高茜弯下腰,时青果根本不敢与她对视,她看向时青果,时青果就把头扭到一边,再看,时青果又扭到另一边。

高茜伸手捏住了时青果的下巴,让她没办法再躲来躲去,另一只手点了点地上的意大利面,笑得格外的好看。

“你吃,随便吃,但凡沾到脸上一点,不管你是鼻子、脸颊还是嘴角,我都……”

高茜指了指玄关的门:“我不管你能不能明白,反正我话说到这儿了,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真的把你赶出去!”

时青果的眼湿漉漉的,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反正最后的赶出去肯定是听懂了。她鼻头更红了,泫然欲泣地喵呜了一声,讨好地低头就要舔她的手,高茜赶紧松开了她的下巴。

反正只是暂时收留时青果几天,高茜其实根本不需要跟时青果置这个气,直接把盘子收起来,意大利面打扫了扔掉就好了。

可高茜想到自己刚才差点给庄妍打电话,又假想了庄妍质问自己的画面,想到“斯德哥尔摩”这个词她就浑身不舒服,时青果偏偏这个当口送上门给她出气,她又不是圣人,她哪里忍得住?

高茜打算这一上午都不收拾,就让时青果盯着守着,让时青果眼巴巴看着就是不敢吃!馋死她!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响了。

高茜摸出手机一看,差点没把手机扔了。

庄妍?怎么会是庄妍?好端端的庄妍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给她打电话?

没事的高茜,别紧张,可能只是凑巧,毕竟你和庄妍又不是断联,平时偶尔也是会联系的。

高茜深吸了口气,又指了指地上的意大利面以及玄关门,威慑地冲时青果绷了绷下巴,这才起身去了阳台。

“喂?庄妍?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这几年高茜虽然和庄妍联系的不多,但两人并不觉得生疏,说话依然很随意。

庄妍调侃道:“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高茜道:“嗯?”

庄妍道:“不是你先给我打的电话吗?我听你那边动静挺大,想着你可能是误触了,本来想挂电话的,又听到你喊了……时青果的名字。我怕你是在向我求救,结果听了一会儿发现不是,就挂了。”

什、什么?!

这话不啻于晴天霹雳,高茜的大脑一片空白,无地自容地捂了脸,努力回想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高茜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无声的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那你既然都听到了,知道我没有危险,怎么又给我回过来了?”

庄妍气定神闲道:“本来不想回的,可又想了下,误触只是我的猜测,万一你真的有事找我呢?而且咱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你通过通话记录误触的可能性不大,只能是翻通讯录的时候误触的。我的姓是z开头,名字又是y开头,应该排在最后,你不太可能翻找别人的号码时误触到我。所以我猜,你应该是刻意翻到了我的号码,然后不小心误触了,换而言之,你找我有事。”

高茜听着听着扶住了额头,这还真是有理有据,这到底是心理医生还是福尔摩斯?

既然庄妍都已经听到了,高茜也就没有再瞒着,把时青果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庄妍。

说完,高茜又强调道:“我之前确实有想过打电话问你,后来想想没有必要,我收留时青果只是觉得她毕竟给我爸捐过肝,而且大家都是一个国籍的,又都是女人,就算是出于人道主义,我也不能看着受伤的时青果被她们抓走。而且时青果这种精神状态,一个人在国外,在那样一个感觉很不正规的疗养院,万一发生了新闻报道里那种事……我想是个正常人都会施以援手。”

庄妍认真的听她说完,也不知信了没有,总之是没有反驳,只尾音微微抬高道:“那之后呢?”

高茜道:“什么之后?”

庄妍道:“你不是马上就要外派了吗?不是说只收留时青果几天吗?你现在施以援手是担心那些事情,那你走了之后,难道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之后……

其实高茜根本就没想过之后,昨晚虽然她看上去是冷静思考了才联系的疗养院,可其实她清楚,她那时更多的是一时冲动,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那样的时青果被带走,没想那么多就打了电话。

其实这并不符合高茜一贯的作风,高茜向来是做一步想三步,尤其她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虽然不至于因为她一个人导致整个公司破产,可她带领的分公司却是真的可能倒闭,所以她更是要深思熟虑行事缜密。

昨晚……昨晚的她是异常的,或者说,打从时青果以这样惨兮兮的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已经异常了。

高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庄妍,只能道:“我还没想过,可能到时候我会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她家人。”

庄妍道:“你不是说她妈应该能猜到她的遭遇,还说是她妈让疗养院的人来抓时青果的吗?就算告诉了她妈,在完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她妈会管吗?”

庄妍问的其实已经很委婉了,以高茜对那家人的了解,别说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为了掩盖丑闻,为了确保她们的公司能够正向干净,能够顺利的上市,能够拥有更高的市值,甚至只是为了面子,她们都不会把这件事曝出来,她们甚至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到。

现实往往比影视小说更残酷。

高茜看着阳台外的朝阳,越发的感觉不到暖意,只觉得心越来越沉。

曾经时青果是她的噩梦,最恨时青果的时候,她也不是没幻想过时青果凄惨的下场,想象着时青果被万人唾骂,然后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地祈求她的原谅,而她冷酷地转身离开,甚至连“绝不原谅”四个字都懒得说。

可后来,时青果突然就变了,就像被人敲了闷棍一下子被打醒了,不再关着她,也不再质问她为什么要离婚,而是直接跳到了祈求她原谅的环节。

她不知道时青果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或者那就是时青果的另一个手段,她当时根本就没想着报复,看着时青果痛哭流涕的样子也没觉得痛快,她只想赶紧逃走,逃得离时青果远远的。

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收留时青果,甚至为了怎么安排时青果而发愁。

可她凭什么要为时青果发愁?她时青果的死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高茜的道德和怨恨撕扯着,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都不恨了,为什么突然又觉得自己那么恨呢?她觉得自己快要人格分裂了,时青果自己疯了不够,还要来逼疯她吗?

她好不容易才安稳了三年,好不容易!

高茜道:“我只负责把大致情况告诉她家人,她家人想怎么处理那是她家人的事,跟我没关系。”

庄妍道:“是吗?所以你暂时收留她,真的只是看在同一个国籍,出于人道主义,出于同胞情?出于girls help girls?”

高茜攥紧了手机,说道:“对,你是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的,我又不是斯德哥尔摩,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我根本就不可能管她。”

庄妍道:“好,时青果现在疯了,那我当年答应她的事,是不是也可以不作数了?”

高茜顿了下:“什么事?”

庄妍道:“当年时青果曾经找过我,我当时就已经确诊了她有妄想症,她妄想你是她的妻子,想用婚姻来束缚住你。这个症状比较隐蔽,普通人就算听到了也只会骂她脑子有病,认为那只是她的占有欲,而不会真的认为她有精神病。”

对面传来了杯子嗑在桌面的声音,庄妍喝了口水又道:“当时我就提议让时青果治疗,不过时青果拒绝了,还说要给我封口费,让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是有医德的,自然没有要她的钱,虽然确实挺想要的,要了拿来给你当精神补偿费。”

高茜听着庄妍的话,就像听着一个离奇的故事。时青果早就已经诊断出妄想症了?这什么意思?这是在为时青果当初的所作所为开脱吗?是让她别跟一个精神病人计较吗?是说时青果对她做的那些事,都是因为生病,都不是出于本意,所以她就应该一笑泯恩仇?

笑死。

时青果当初给她爸捐肝的时候,她都没觉得这么可笑!

高茜道:“庄妍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庄妍道:“你看你,才说了几句你就急了?如果你不收留时青果,我这辈子都不会说,不然你以为我牺牲自己的信誉,甚至冒着被指摘医德的风险,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高茜当然知道庄妍的为人,可她还是不能理解庄妍为什么要说这些。

庄妍又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你逃开了就能解决的,这几年你真的过得好吗?你到现在还是独居吧?朋友多吗?你有办法真正信任一个人吗?有办法和别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吗?或者说,你还能像普通人一样恋爱吗?”

庄妍的字字句句都像一根针,扎在高茜心底,明明庄妍说的没有一句是对的,为什么她还是觉得疼了?

高茜下意识反驳道:“我为什么要恋爱?我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赚钱最重要,你也知道我家并不富裕,一切都得靠我自己打拼。”

高茜又道:“我现在的确是独居没错,独居比较自在,和别人合租还要顾虑对方,很多人都是独居的,又不是我一个。我这些年过得很好,朋友也很多,我可以把我的社交软件截图给你看,还有我的通讯录。别的不说,就说我的上司Anna,我们的关系就非常好。”

说到这里,高茜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好了庄妍,我知道你职业病犯了,逮个人就想分析分析,可你好歹得面谈吧?就这么隔着电话跨洋过海的,就算你专业水平再高也容易出错,对吧?”

对面传来了庄妍的一声叹息,随即轻笑了一声:“行,我职业病犯了,你之前想给我打电话,到底有什么事?”

高茜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打听打听时青果这种情况好不好治愈?她要是病好了,说不定又要来缠我,我这是防患于未然。”

庄妍道:“好吧,你说防患于未然就防患于未然,那我也告诉你,她这个病轻易治不好,再加上现在这种情况,她只会越来越疯,说不定还会英年早逝,你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英年早逝?

高茜的手指缓缓攥紧了手机:“疗养院想要多挣疗养费,肯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庄妍道:“那可说不准,你也说了那边的医生包括护工很粗暴,而这次时青果跑出来还把脖子给扎伤了,这是运气好没扎破大动脉,也没扎到气管,如果运气不好……”

庄妍没再往下说,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高茜抿着唇没有反驳,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难道说疗养院经过这一次会加强对时青果的防备,让时青果再也逃不掉?

可逃不掉就一定是好的吗?逃不掉就不会有危险吗?以时青果的性格,没疯的时候像个疯子,现在疯了就更疯了,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何况时青果以为自己是猫,她如果逮到机会爬窗户爬天台,爬什么地方,掉下去呢?

高茜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明明这些都不关她的事,明明也只是个假设,明明……

别想了高茜,不管时青果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这只是假设,是假设!时青果未必会爬到那么危险的地方,也说不定就……

轰咚!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时青果?!”

高茜赶紧开门回屋,时青果并不在客厅,厨房的门开着,没有人,高茜又跑去卧室看了眼,连床底下都看了,还是没有人。

那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时青果跑哪儿去了?

高茜转身又去了书房。

庄妍在电话那头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高茜边走边走道:“没事,就是听到屋里有动静,在找时青果。”

高茜推开了书房的门,一进门就见时青果躺在地上,挣扎着似乎想起来,可起了几下都没能起来,一看见她来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就一个激灵蹦起来,发了疯地朝立柜顶爬!

呼咚!

时青果又摔在了地上!

时青果挣扎着爬起来,这回不往立柜上爬了,转而飞快钻到了书桌底下。

高茜看着她那迅捷的动作,原本还担心摔着哪儿,这会儿倒是放心了,毕竟柜子并不高,而且时青果也没爬上去,应该只是疼一下,没什么要紧的。

高茜又看向书桌底下那张涂满番茄酱的花猫脸,回头看了一眼客厅茶几方向,果然地上的意大利面都偷吃干净了,连地砖都舔干净了。

高茜道:“……”

所以关键词也不管用了吗?就非得盯着她?看着她?

可既然敢吃,又干嘛这么怕她?既然这么怕她赶她出去?又为什么还要一身反骨?

这简直就像个悖论,高茜不懂,她真的理解不了。

难道是时青果流浪的期间饿得太狠了,哪怕吃饱了也控制不住对食物的**?所以一边怕被她赶出去,一边又控制不住地狂吃海塞?

高茜无法和一个妄想症患者同频,干脆也不想了,和庄妍说了这么一会儿,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她不想再去深思,深思就是内耗,她只要记住一个点——时青果不管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就够了。

反正过两天就要把时青果送走,管她脏不脏又有什么毛病,随便。

高茜没有再管时青果,随便她钻在书桌底下,她出去捡起了盘子,听到庄妍在对面道:“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在精神病科尤其是真理。她的心病是你,只要你不配合,她永远不会好。最终的结果就是,时青果大概率会非正常死亡,早死晚死而已,疗养院想方设法推卸责任,时青果的家人出于各方面考虑选择息事宁人,最终一切尘埃落定,你彻底解脱。”

说完这些,庄妍那边有电话打了进来,就跟她说有空再联系,挂了电话。

高茜刚回暖一点的体温又降了下去,指尖冰凉,捏着盘子都有点捏不住了。

她放下手机,沉默地进了厨房,刷了盘子,又拿了拖把拖了地,不断地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庄妍是心理医生,故意这么说而已,一切都是假设。

还是那一句,时青果怎样都跟她没有关系。

然而脑子里这么想着,心底却是控制不住的烦乱,她开始后悔昨晚不该一时冲动把时青果找回来,只是接过来几天有什么用?她又不可能一直带着时青果,她也没有那个义务。

不如今天就把时青果送回疗养院,眼不见心不烦,然后……然后调取公寓的监控,把那监控发给李秀芬,让李秀芬把时青果接回国。

李秀芬肯定不想监控视频流出去,会答应把时青果接走的,回国之后肯定比独自留在这里好。而且在国内,不管送去哪个疗养院,肯定是个高档次的疗养院,那里的人都是人精,也都知道送去的人非富即贵,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

好,就这么办,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高茜终于说服了自己,拿了钥匙就出了门,直接去找安保调取监控,当场就发给了李秀芬。

李秀芬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还真的像高茜想的那样,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担心影响公司,李秀芬很快就答应了高茜的要求,还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我女儿当初那么强迫你,你现在却能不计前嫌为她出头,还真是大度。阿姨最喜欢大度的人,等你什么时候回国,阿姨一定好好谢谢你。”

高茜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个好好谢谢就真的是好好谢谢,李秀芬是在威胁她——有本事就一直待在国外,但凡她回国,她就有的是办法报今天被威胁的仇。

对于李秀芬的恐吓,高茜并不太在意,除非她回国定居给了李秀芬使绊子的机会,否则李秀芬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而且就算将来她回去了,大人物那么忙,哪有空一直惦记她?

和李秀芬谈妥之后,高茜又拐到超市买菜,李秀芬说疗养院的人下午会过来先把时青果带走,等回国那天会再跟高茜联系,两人约定的时间是三天以内。

高茜买了点日常用的菜,走过生鲜区的时候,看到了琳琅满目的海鱼,有鲜切的,有活的。

时青果以前是不喜欢吃鱼的,嫌腥,哪怕烹饪技巧再高,一点腥味都没有,她只要知道那是鱼,那就打死不吃。

昨晚时青果吃那个鱿鱼丝倒是吃的津津有味,虽然鱿鱼不算鱼,可是时青果讨厌的是腥味,一切水产品都不喜欢,连海带都不吃。

昨晚她拿鱿鱼□□惑时青果,其实是因为她忘了时青果不爱吃。

所以就说庄妍职业病犯了,动不动就分析来分析去的,她这些年过得挺好的,她连时青果讨厌吃什么,喜欢吃什么都忘了,那些不好的记忆,只要不刻意去想,她也根本不会想起来。

所以……

她是真的过得很好。

真的。

不过这个妄想症还真的是厉害,居然能改变一个人的口味,妄想自己是猫就爱吃鱼,那要妄想自己是狗是不是就要啃骨头?妄想自己是蛆就……

高茜没忍住笑了,安排好了时青果让她如释重负,心情也好了不少,忍不住就在心底编排起了时青果。

高茜挑了块鳕鱼放进推车,清蒸鳕鱼比较省时又好吃,她就勉为其难为时青鱼准备最后一餐饭吧。

高茜回到家,透过门缝见时青果,还在书桌底下卧着,想着大约是睡着了,也就没再管她,径直去了厨房。

做好了饭,摆到了茶几,看了看时间,疗养院的人也快来了,得抓紧让时青果赶紧吃饭,不然都浪费了,她一个人又吃不了这么多。

高茜喊了声:“时青果,吃饭。”

没反应。

这是害怕她赶她走?就像在床底下怎么也喊不出来那样?

高茜干脆直接去了书房,推开门冲着桌底下喊道:“出来吃饭,别让我去抓你,这书桌可不是床底下,一伸手就能把你拽出来。”

时青果还是没有反应,既不回应她也没有躲,该不会还没睡醒吧?

高茜走过去,伸手去拍时青果的背,之前在门口还不觉得,这一蹲下来,扑面的就是一股难闻的味道,就像是泔水发酵后的味道。

高茜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把背对着她的时青果翻了过来,就见时青果脸上还沾着呕吐物,桌里侧地上也都是残存的呕吐物。

怎么回事?!

高茜摸了摸时青果的脸,滚烫滚烫的,即便是在书桌下的阴影里,也能看出那脸烧得通红。

这是吃多了引起的发烧?

长期饥饿的胃突然吃那么多东西,诱发急性肠胃炎很正常。

所以干嘛要吃那么多?吃了又吐,还要担心被她赶出去,图什么?拼命往胃里塞的时候,就不觉得难受吗?

高茜伸手去抱时青果,想把它先挪到沙发给她清理一下,再喂点药,可才刚一拽时青果,时青果的整张脸就皱了起来,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这声音不对,如果只是肠胃炎,不该是这个反应。

高茜突然想起时青果从立柜上摔下来那两次。

该不会……

不会的,就那么高,能摔出什么毛病?不会的。

心里这么想,高茜再次伸手想抱出时青果,可她才稍微用了点力,时青果就痛得嘴唇哆嗦,连呼吸都凝滞了,只一瞬间就铺了满头的冷汗!

高茜赶紧松了手,不敢再动。

这可怎么办?

高茜起身,皱着眉用力把沉重的书桌往里挪了挪,先挪左边又挪右边,终于把时青果露了出来。

高茜蹲下来先检查了一下时青果的脑袋和四肢,并没有什么异常,难道伤在了身上?

高茜小心翼翼拉开校服拉链,只一眼就看到了时青果瘦骨嶙峋的肋骨,隔着薄薄的皮有一根肋骨明显不对劲!

就那么点高度就把肋骨给摔断了?!

高茜怎么想都觉得难以置信。

时青果还这么年轻,就算是瘦得皮包骨,少了脂肪的缓冲保护,也不至于随便一摔就摔断了吧?还是说这半年的流浪,风餐露宿,让她骨骼里的钙严重流失?所以才这么容易断?

高茜脑中乱成一团,胸口憋闷得厉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只觉得时青果实在太可恨了,明明都要走了,还偏要给她弄出这样一副惨状,以为这样她就会同情她会心软吗?

她才不会!

高茜先找了毛巾帮时青果擦了擦脸,擦掉那些呕吐物,起身给疗养院打电话,问她们还有多久到,说是最多10分钟就能到,她让她们抬个担架上来。

等会直接让疗养院的人给时青果治疗就好,反正李秀芬马上就派人来接了,想来她们也不敢对时青果怎么样。

高茜看着时青果那越烧越红的脸,伸手摸了摸额头,都出了这么多汗了,怎么还这么烫?

高茜起身先翻了片儿退烧药拿了过来,把药塞到了时青果嘴里,时青果的睫毛依稀动了下,勉强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虚弱地闭上了。

“喝点水把药咽了。”

高茜把水凑到了时青果唇边,时青果动了动唇,像是想要回应她,可被晾了一上午,硬生生挺到现在,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最终连嘴都没能张开。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嘴对嘴喂她?

不可能。

高茜去厨房翻了个漏斗,摆正时青果的头,把漏斗嘴塞进时青果的嘴角,把水一点一点倒了进去。

时青果下意识吞咽了下,高茜赶紧查看时青果的嘴,药片已经没了,舌头烧得艳红,只不小心蹭了一下,指尖就染上了热度。

高茜心头一跳,赶紧缩回了手。

缩完之后,高茜又恼恨地掐了掐那指腹。

这种时候她还在这矫情什么?脑子快炸了!

时青果似乎很冷,隐约有些发抖,高茜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看着她这样子,越发的心头堵得难受。

高茜突然想到了之前的假设,时青果以为自己是猫,爬窗户攀天台,然后……

这不过是个立柜,又没爬上,也就是顶多从个一米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就摔的这么严重?简直就像专门跟她做对!

一米都能摔成这样,要是更高的话……会怎样?

高茜正想着,门铃响了,疗养院的人到了。

抱歉啊宝子们,本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昨天更一章,今天再更一章,然后明天入v。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昨天出了点事情,然后就没什么心情码字,所以今天就2合1了,其实也不是2合1,这章9000多字,你们看在字数多的份上就原谅我吧!

明天入v,也会日万的~入V第1章留评会有小小红包掉落~感谢各位宝子们~

另外,下一本《堕仙后她成了合欢宗掌门》,收藏满100就开,感兴趣的宝子可以去收藏一下~

曾经万仙敬仰的神明,堕仙后居然成了合欢宗掌门?!

堕仙后随心所欲毫无节操的前神仙vs努力拯救堕仙却被拽入红尘俗欲的禁欲系“老”神仙

堕仙是受

主攻视角。

我以为我在拯救你,没想到却是你在拯救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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