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与梵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时也说的应该是猫,果然两秒又发来小白喵的后背照。
自己没养过猫,在这块儿经验为零,但她养过狗,回想起自己的那条小沙皮,成日活蹦乱跳,没一刻消停过,然而就在自己以为这家伙精力无限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肺炎竟然把它悄无声息的送走了,宠物医院给的理由——可能秋天换季,晚上没有盖被子。
既无语又合理的原因。
现在又是一个秋,又是小家伙生病,程与梵很自然的便联想到因为没盖被子而在秋季香消玉殒的小沙皮。她不觉得有谁会给流浪猫盖被子,而且上一个星期陆陆续续都有雨,就算有好心人给它拿了被子盖,估计也被淋湿了。
思来想去,程与梵回了条——「那我去看看」
时也那边秒回「好的」
放下手机,程与梵心里为猫猫忧虑,又想到家里茶几底下的两袋猫粮,怅然的同时责怪自己——应该早点去喂才对,这下好了,大概率是吃不成了。
不过程与梵还是觉得有必要拿过去,既然买了就算吃不成,也应该给它,哪怕当个陪葬,这样的话,等到了阴曹地府,它也是只有猫粮的流浪猫,想必身价也能稍微往上抬一抬,下辈子投到好人家,不必再做一只流浪猫。想到这儿,程与梵又觉自己好笑,自己和那只猫不过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凭什么安排人家的下辈子,且不说有没有轮回论,就算有还不兴下辈子做个人?可是做人也未必有做猫好。
深刻了,还是想些实际的吧。新问题从脑子冒出来——埋哪儿呢?
肯定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埋,现在四处都是天眼,到处都有城管,你一个人拿着铁锨,在绿化带里吭哧吭哧挖,估计还没挖几下,就应该有人来了,在你的肩膀一拍,对你亮出执法证,拿瞧神经病的眼神瞧你,然后开张票,告诉你——这里不准乱挖乱埋,请去某某某处缴纳罚款。
瞬间,程与梵的脑子里就冒出时也扛着铁锨去交罚款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会上热搜吧,一定会的。
越想越离谱,程与梵赶忙让自己打住,随即拿出手机,想起一句大概十年前的流行语——不懂问度娘。
1.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猫咪;
2.火化猫咪,骨灰放在树底下;
3.把死去的猫咪做成钻石;
4.把猫咪做成标本。
前两条属正常范畴,后两条是什么鬼?
程与梵退出浏览度,十年过去了,度娘也开始胡说八道。
...
因为心里惦记小家伙生病的事,程与梵没耽搁,回家取上那两袋猫粮,就往时也那里去。
她想,如果来得及,应该还能赶得上让小家伙吃两口,如果赶不上那就只能与世长埋了。
一路通畅,出奇的顺,像是知道自己赶时间似的,故意给自己开绿灯,但却也更让程与梵坚信,那只猫猫应该不好了。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时也发来语音——
“我在小区门口接你。”
“不用了,我认得路。”
“你确定你进得来?”
听着手机里那人略带笑气的声音,程与梵忽然掐住话头儿,上次能进来是因为时也有门禁,这次自己一个人,保安估计不会放行,自己大概率会被拦下的,到时候还得给她打电话,现在她在那儿提前等着,倒是先省了个方便。
“好吧,我大概六分钟到。”
“好,等你。”
大概六分钟,程与梵就到了小区门口,因为没有门禁的关系,保安果然不放行。
刚想联系时也,就看一旁的小绿径有个带着鸭舌帽,看不清脸的人朝保安走去,应该是时也,因为她跟保安说话的时候伸手指了指自己,紧跟着保安就放行了。
车停下,时也拉开车门上来。
今天是淡淡的栀子香,程与梵下意识的嗅了嗅,空山新雨后。
“猫粮?”时也看见放在手扶箱里的黑袋子。
程与梵心内可惜,面上点头:“嗯,带给小家伙的。”
时也笑“那我替它谢谢你。”
程与梵“不用。”
其实,程与梵想说的是,它还能吃吗?或者它好不好?不过马上都能看见了,似乎也没必要再多这一句嘴。
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两人坐电梯上行。
时也穿了条牛仔裤,两条腿像筷子一样笔直,身上的条纹衬衣不知道是多大码的,松垮的挂在身上,难看倒是不难看,就是显得人更瘦了,像小孩穿大人衣服,整个人被藏在里面,不知哪来的邪风一吹,宽大的衬衣立马变成两把紧缩的皮尺,刚还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时也,顿时曲线有致,凹凸有型。
两人出电梯,拐出楼门,到了公共休息区。
出乎意料,一大团‘大白毛’盘在布艺沙发上,小家伙吃的比以前还要胖,上回的大圆脑袋,今天又大了整整一圈,鼓起的沙发垫,愣是被团出一个浅窝来,程与梵有点懵——
“不是说生病了吗?”还吃这么胖?
“我也以为生病,可宠物医院的医生说不是。”
“那是....”
“它怀孕了。”
时也被程与梵呆愣楞的表情逗笑,歪着头目不转睛的望她,然后伸出手在这人的肩膀的位置碰了下——
“傻了你?没见过猫怀孕啊?”
程与梵实话实说:“还真是,我这几年连人怀孕都没见过多少,更别提猫了,你跟我说它生病,我还以为它....”
“以为它要死了?”
程与梵一副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模样,逗得时也再次笑开。
“你笑吧,是我糗了。”
说罢,拎着自己带来的那两袋猫粮走了过去。
小家伙虽然胖了一圈,但精神状态不咋行,窝在白沙发上缩成一团,耷拉着圆脑袋,悻悻恹恹谁也不理睬。
你把吃的放它跟前儿,它也就是淡淡的扫你一下,似乎再说——
可以了,退下吧~哀家要歇息了~
程与梵看着这猫,简直觉得活见鬼,它到底凭什么认为自己是主子啊?
但一转念,又觉得自己更加离谱,为什么要跟一只猫,还是一只身怀六甲的猫计较?
时也走过来,手在猫身上rua着——“我就说它最近脾气怎么怪怪的,给它吃的它也不吃,逗它玩它也不玩,等过了饭点,然后再闷头吃掉一大盆,性情好像变成另外一只猫的感觉,我都怀疑它是不是抑郁了,没想到是肚子里有了小猫咪。”
盯着小家伙圆滚滚的肚子,程与梵问——
“罪魁祸首是谁?”
“不知道,目前还没有出现。”淡淡的栀子香飘来,时也挨着自己蹲下,语气恨恨补了句“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嘎了它不可。”
程与梵一愣:“嘎了它?”
“你想哪去了,我是说绝育。”
“那它更不敢来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疏离感渐渐消除。
时也对着小家伙皱了皱鼻子“当妈妈了,开心一点啊~”
小家伙似乎能听懂,也冲她皱了皱鼻子,然后低头开始吃猫粮。
程与梵看着神奇“这猫跟你好亲啊?”
“嗯。”时也和她说“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才有我半条胳膊这么大,当时还没吃这么胖,全身白白的,猫耳朵只有花生米那么大,走起路来尾巴一摇一摇的,但是不怕人,我猜原先应该是家猫,后来主人不想养了,就把它给丢了,所以它才不怕人,我当时喂了它两根鳕鱼肠,吃的可欢了,边吃还边蹭我的腿,生怕我走,那样子又萌又心酸,再后来我带它去宠物医院洗澡、打疫苗、偶尔还剪剪毛,从那之后它就记得我了,每次一看见我,乐的能蹦三丈高!应该说整个小区,就我和它最亲。”
“既然这么亲,你为什么不直接养它?”程与梵问道。
时也的手在小家伙背上撸“我怕我养不好。”
程与梵“怎么会?我看你养的挺好。”
时也:“你养过动物吗?”
程与梵再次想起自己那只可怜的小沙皮“养过狗。”
“它还在吗?”时也问。
“不在了。”程与梵又想到那场因为没盖被子而离奇换上的肺炎,顿了顿,问道:“你是怕它会死?”
“都有。”时也低着头,眼睛看着小家伙寸步不离“这也是生命啊,我怕我照顾不好它,怕它不知道会因为什么原因而变得难过,也怕好不容易感情亲近了,也许到哪一天,它就不在了,如果那样我觉得我会难过死。”
说完,转过头看程与梵“我是不是有点矫情?”
程与梵:“嗯,有点。”
时也:“你还真不客气。”
两人互视笑笑,程与梵说:“其实,你可以试试,万一能养好呢?”
“万一养不好呢?”
“那你就给我,我帮你养,等养好了,我再给你。”
时也心一紧,莫名觉得今天的程与梵比以往有些不同,似乎少了分顾忌,多了分随意,就连和自己说话的态度,都自然了许多,不再像前几次那样硬邦邦或者一句话要深思熟虑半天。
今天的她们更像朋友,瞬间有种回到当年的感觉。
当年的程与梵也是这样——
为什么不试试呢?
你可以做好的。我相信你。
大不了我陪你,我打先锋。
时也别过头,盆里的猫粮被小家伙吃了大半,圆圆的大胖脑袋过分可爱,刚刚被程与梵摸过的地方,似乎在吸着自己的手,她的温度好像还留在上面——“你别哄我,我这人不经哄,我会当真的。”
“我没哄你,我说的是真的。”程与梵撑着膝盖站起身,心里像是拧起一股绳,劲儿全顺着往上跑,沙发上的小家伙毫无预兆就被她给抱了起来。
小家伙跟程与梵还不熟悉,猛地被这么一抱,当下反应就是打她,啪一爪子挠过去,程与梵的手背顿时留下一道印。
“快放开它!”时也急忙喊道。
猫身子软,不好掌握,而且程与梵也的确被挠疼了,手一松,小家伙呲溜一下就跑没影了。
时也着急看她的手“那猫虽然不怕人,但是脾气大的很大,你要不多喂它两三次,它根本不认你。”
程与梵无所谓,不过听她这话却有些好奇“你也被它挠过吗?”
“没有,我没你那么虎。”
说完这句,时也对上程与梵的眼睛,这人在笑,亲近感油然而生,时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脸红,但当下这人的笑,就是让自己有些受不住,以往梦里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稀奇古怪”场景全跳了出来,梦里的程与梵也是对自己这样笑的。
不过,比现在多了分娇媚。
时也避开程与梵的眼睛,满脑子都是自己做的那些梦,只盯着她又细又长的手,大胆提议——
“伤口可能要处理一下,去我家吧。”
已经黑了的天,看不见踪影的猫,程与梵没有犹豫——
“好啊。”
时也:只盯着她又细又长的手 嘿嘿嘿小心思藏不住了!
我是觉得这章蛮甜,但下一章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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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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