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非言守着突然昏迷的楼十一,脸色很是不好看。
青焰被放了出来,与他一左一右护着楼十一。
又来了!
之前也是这样。
佐非言想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昏倒了呢?
楼十一不像是会被魇住的啊!
佐非言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他才奇怪。
或者,有什么东西把楼十一拉过去了。
佐非言不敢乱动楼十一,但这个房间也让他及其不好受。
还有那么大一坨钉在哪里呢!
还有一件事让佐非言在意。
折断剑的时候,有重物坠地的厚重声。
但是,房间里只有被钉住的‘恶鬼’。
斧子控制的木偶已经被毁了,那,那个坠地的东西,那里去了?
佐非言心底有些不安,他尝试从种子中取出一些道具来。
无果。
不死心的再翻了翻。
一个华丽的人偶被抓在手中。
佐非言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唤醒人偶,毕竟对于这样的一个塔层来说,着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但佐非言再在种子里掏了掏,只掏出一只木簪子,便没有其他了。
佐非言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楼十一。
还是将人偶放在面前。
冰凉细腻的材质,乌黑的头发落在手中,佐非言将它放在它的玉辇上,轻轻的碰了碰它的额头。
“是什么名字?”
人偶坐在玉辇上,纤细白玉的小手搭在轻纱襦裙上,眼尾向上翘,烟红色的薄纱。
她换了一件衣服。
“长相思。”
长相思,长相思,
若问相思甚了期。
除非相见时。
长相思,长相思,
欲把相思说似谁。
浅情人不知。[1]
长相思轻声道,手拂过额头,契约成立。
“一件事,妾只为您办一件事。”
黄成有些不安,一左一右的甩着尾巴。
他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是什么,但黄成相信自己。
趁着红蔻和郁离在翻译那些古文,黄成赶紧找了一些保命的东西放在身上。
完了之后,黄成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其他人。
有些焦躁的站起来,黄成低伏着身子,悄悄的走了出去。
算了,他们这样厉害,有他没他都一样,提醒个鬼。
到最后还是自取其辱。
黄成尾巴滑溜出去,红蔻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出声,将郁离写好的纸放在了一旁。
黄成回头看了一眼门,想到什么,在尾巴里找了找。
黄灿灿的石头落在他的手心里,黄成的爪子冒出指甲,拨了拨石子,借着一点光仔细的看了看。
怎么越看越像,黄金啊?
黄成疑惑的捣鼓了一会儿石头,越想越不对劲,拿起来用尖牙一咬。
黄成:!
石头上多了一块他的牙印。
黄成慌张的将石头丢进尾巴里,左右看了看,不安的围着自己转了一个圈。
艹!
还真是黄金!
黄成紧张的抱住自己的尾巴。
寺庙里有黄金。
寺庙里有线索。
黄金=线索?!!
黄成很不安,特别的不安。
想他前几关都是别人带着,黄成根本没有出什么了力。
他们看不起他,认为他只是来凑个数,是一只畜生。
一只畜生能有什么用,什么用也没有。
黄成不喜欢登塔,但他不得不去登塔,他去过后面的几个区,因为当时的他不在想登塔了,那段时间他将积分很省的用着,但还是用完了。
所以他去了,简直就是噩梦,塔里居然还有那样的地方!
黄成怀着希望去的,有人告诉他,没有积分了可以去哪里,那里有吃的也有住的,但当黄成去了之后,高高在上的登塔者站在屋顶俯视着他们,黄成亲眼看见一只灰黄的老虎被射杀在他的面前。
黑色的血溅了一地。
黄成跑了,现在想起来,黄成依旧心生胆战。
有人看见他了,他被看见了!那是一双深蓝的眼睛,如同寒冰的眼睛!
他看见他了!
跑了之后,黄成立马离开了黄昏之都,进入了塔层。
连着登塔好几次,直到被警告,黄成才停止登塔。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该不该说出去,该不该告诉他们。
红蔻将干了的纸收好,郁离停下来挥了挥手臂。
“这是最后一点了。”
郁离说:“先把写完的收回种子中,以防万一。”
红蔻:“好。”
郁离认这些字也很艰难,不靠写完全没发认,只能一边写一边改。
郁离将最后一个字写下,快速的吹干,放在一旁去了。
他收拾着东西,耳边响起一道规律的声音。
咚。
咚。
咚。
像是什么在走动。
郁离将纸放在红蔻手上,警惕起来。
“有东西过来了!”
红蔻立马将纸张收回种子中,“黄成出去了还没回来!”
郁离关门的手一顿。
红蔻一呡唇,眸子扫过四周,完全没有看见一根黄鼠狼的毛!
郁离皱眉,“我去找他,你在这里……”
红蔻:“我也去,现在分开才是最不安全!”
郁离看着红蔻,最后点了点头。
黄成在哪里,他找了间房子缩卷在角落里,完全将自己隐藏起来。
他听见了奇怪的脚步声,但他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他后悔跑出来了。
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黄成小心的藏好自己。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纸找了进来,投落在房间里,将门外的东西一点又一点的照了进来。
咚。
咚。
咚。
黄成心脏跳的极快,他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之前你也这样过去了。
没事的,没事的。
队伍里的那几个人都很厉害的样子。
交给他们就好了。
一声及其沉重的脚步声踏上走廊。
黄成下意识屏住呼吸。
然后周围一片寂静。
漆黑的影子突然照了过来。
黄成眼前一黑。
一个冒着脓血的人脸突然冒出来,嬉笑者说:“找到了。”
————
郁离闻着周围越来越浓的腐臭味,一只脚往前将自己停下来,转身:“这边!”
红蔻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往郁离和自己身上撒。
紧跟着郁离,红蔻拔开瓶口的塞子,往四周吹去。
这种药粉有隐匿的作用。
红蔻抬头时,前面的人一空。
一只手伸下来,将她带到了房顶上。
郁离食指抵在嘴前,往屋下一指。
一个士兵,游魂一样每样房间前停留一会儿。
他停留在窗前,将头探进去,五六秒后才会收回来。
游魂士兵的身后,高大的人面无表情的的跟着。
每在士兵往前走一步,那个人也便紧跟着前进。
郁离与红蔻藏在房顶上,看着士兵飘着进到了房间里。
郁离:“糟了!黄成在那间房间里。”
他们不是在巡查房间,是在找黄成!
红蔻反应过来,立刻将手中的红色玻璃瓶往房间里一扔,黑色的泥土被染黑,从黑色的泥土中钻出来滑腻的触手,触手们一冒出来四处飞舞,啪啪的在房间里疯狂乱舞,一触手下去,士兵被打散了。
黄成吓得魂都快飞出来了,趁着触手乱飞,立马从窗口跳了出去。
一跳出去,黄成的尾巴被人一抓,被拖起来就狂奔。
黄成:?
黄成:!
黄成两眼一番,晕了。
重量突然增加的郁离:艹!
郁离已经快维持不住他的那张高冷脸了。
一人高的黄鼠狼重量不是假的。
将黄成拖进房间,郁离坐在一旁平复自己的呼吸。
黄成倒在地板上,红蔻没有休息而是立刻满房间布置起陷阱。
他们紧张的待在小院房间里,直到外面开始天亮,这才放松下来。
佛祖面前,香烛燃烧,烟云缭绕。
空净敲着木鱼,闭着眼睛,念着梵音。
有烟浮于佛祖前,隐去了目光,不见怜悯。
空净睁开了眼睛,停下,他抬头看向佛祖,却隔了一层薄纱的云烟。
茫茫于天地,如柳絮,浮萍。
不见过去,不见未来。
“抱歉,妾做不到。”
长相思轻摇头,她说:“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妾看不见他了。”
佐非言沉默。
长相思见道:“不用担心,妾见他的线很长,不会被轻易被割断。”
长相思微微叹气:“妾只能欠下了,但是,您还请多加小心。”
佐非言问:“为什么?”
“佛前有恶鬼,往生人,是至诚者,善念扎根心底,却是一朝破土,犯了戒。”
长相思摆首不在语,闭上了眼睛,成了傀偶。
此时的楼十一,他离开了青山寺,跟随着姬与希南下。
楼十一骑在马上,周围是身穿利甲的士兵,整齐的前进。
回头看过去的时候,青山寺隐在树林中,这时的青山还没有多少竹子,大片的树木向上而生,一片盎然。
有生灵饮水,白鸟高鸣,青草不枯,百树生长。
青山寺,是一片净土。
“十一!”
楼十一回过头,只见前方的女帝向他招手。
楼十一犹豫一下,驾马前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姬与希旁边的人好像瞪了他一眼。
到了面前,楼十一犯了难,他不知道怎样称呼这位陛下。
听他们的对话,现在的姬与希还并未称帝。
“姬将军。”
姬与希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大笑。
楼十一:……
这是他能想到比较稳妥的叫法了。
骑在马上的人也笑了,那是跟随在姬与希身边的几人。
姬与希笑完,道:“你可真可爱。”
楼十一:……
姬与希笑问:“你从哪里来呢?”
楼十一一惊,他看向姬与希,问出话的人却是笑着,似乎只是问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姬与希说:“虽然第一次见到你,我却是下意识的将你认成了我的亲卫,真是神奇。直到法师敲了木鱼,那声音才将我惊醒。”
姬与希似乎在解释:“不用担心,这个世界曾经出现过许多不属于这里的人。”
“不过还真是神奇啊,只要你们出现,明明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世界却非常容易的接纳了你们。”
楼十一震惊,无论是青山寺老僧的一语道破,还是姬与希说出的话。
楼十一:“你们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漏洞百出的挫姿,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说话的是姬与希身边的男人,他撇了一眼楼十一,嘲讽般的说到,他甩了一下缰绳,离开了队伍。
“抱歉,”姬与希说:“江淮不太喜欢其他世界的人。”
何止是不太喜欢,应该是厌恶。
还有着憎恨。
楼十一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厌恶其他世界的人,但是,他们应该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楼十一明白人类的劣性根,当一个人认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刻开始,他便会将自己放在一个不属于他的高度去俯视其他人。
估计那些来到了这个世界的人,也是这样看待这个世界的吧。
“请问,您为什么愿意带上我?”
楼十一在老僧说出那些话后,有一个声音便一直告诉他。
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跟随那位陛下!
姬与希的表情奇怪起来。
她的目光似乎一下子透过楼十一看向了其他地方。
“法师告诉我,我会遇见故人,让我带上你。”
楼十一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这时有士兵上前,在姬与希耳边附语。
姬与希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她吩咐了士兵几句,与楼十一说:“还请十一你不要离开这里,我并不希望处理到你的事情。”
并不是所有的人对于外来者都如同姬与希一样的态度。
那只会比江淮更加恶劣。
楼十一周围有士兵驾马上前,将他包围住。
是保护也是警惕。
楼十一往周围望了望,他不能做什么,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身后的士兵抓住一个小孩的胳膊往一旁扯去。
楼十一没有看见。
“凭什么!我也可以骑马拿刀!”
小孩愤怒的一脚踢向马腿,战马往后退去,打了个响鼻。
姬与希皱眉,一把拉过小孩:“姬瀛!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把你的脾气发泄给你的战友与同伴!”
小孩哼了一声,大声说:“谁叫你不带我!你还打算将我丢给那群秃驴!”
姬与希死死拽住自己的拳头。
“那是大师!姬瀛,你的教养都学到那里去了!我就是这样教的你吗!”
小孩使劲的摆头,一副不听不听的样子。
“姬瀛!我没在开玩笑!”
姬与希怒斥,她真的没时间了,她可以和楼十一谈论着无关的事情,楼十一的死活又与她何关。多少因为故人原因,带着罢了。
但姬瀛不同。
姬与希的语气软了下来,她蹲下来,与姬瀛对视。
小孩不服输的瞪着着姬与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小福,姐姐希望你活着。”
小孩呡着唇,眼睛一瘪,眼中有着水花:“可我只想跟着你。”
姬与希摸了摸姬瀛的手,说:“不要害怕,小福,你姓姬,叫姬瀛,我姬与希的弟弟。你是定江王世子,先帝亲封的昭王,太长公主的亲孙。相信姐姐好吗?”
姬瀛委屈说:“好……”
姬与希露出笑来:“乖,和空静师父回去好吗?要听不无大师的话,功课也不能忘知道吗?”
“好……”
空静师父合手:“阿弥陀佛,姬小施主,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姬瀛想哼他一声,想到姐姐,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空静阿弥陀佛一声。
他向无人处一拜,郑重道:“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诸位师兄,有缘,再会。”
树叶微动,似有什么经过。
风一吹来,什么也没有了。
姬与希骑上马,她回头看向已看不见的青山寺,回过头,一声轻呵,马哒哒向前跑去。
[小福,月江的水该涨起来了。此时三月了。杏花应该开满了我们的小院,院里水池中现在肯定飘满了花,去年你说的那两尾红鱼也应该醒来了,你还说它们好懒。你养在风伯那里的小狗也该是长大了。街上也该热闹起来了,祈愿节要到了,月江的江面上肯定飘满了红粉的花灯。你嫌弃我做的不好看,但我知道,你将它放入月江后又让人捞了回来……不知道哪位大叔还有没有买煎饼,你可喜欢他做的了,还有那个小姑娘现在也要穿上红袖衣了,时间真快啊,你也长大了。
我的弟弟,姐姐自知前途微茫,不知有无善果,此一去,不知何时再见……
我的弟弟,小福啊,愿您前程无忧,未来可期,平安喜乐。]
小福,愿您一生无忧,健康喜乐。
[1]《长相思,长相思》宋,晏几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7章 未来可期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