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秒回了一个问号，“这是哪位？”

顾沨回：你高中同学。

苏辛：哦哦，但我不太记得了，她记得我吗？

顾沨面不改色地发：记得，昨天还提起你有没有结婚，会不会邀请她去婚礼。

苏辛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顾沨等了好几秒，苏辛打电话过来，单刀直入：“到底记得你还是记得我？”

顾沨沉默，苏辛继续说：“我想起来了，她好像是你高中时候喜欢的那个女生是不是？你们不是大学以后没联系了吗？现在是在一起了？”

顾沨还是沉默，苏辛回过神来：“不会，还没追到吧？”

顾沨掐断了电话。

心里一阵烦躁，说不清是因为那句她是高中时候喜欢的女生还是因为那句还没追到。

一想到重逢以后他宛如孔雀开屏的种种行为和像是完全不知道他心思的程千雨。

顾沨咬了咬后槽牙。

晚上十点半，店里的人终于走完，孙雪家离这有点远，程千雨便让她先回去，自己打扫卫生。

中间她曾扫了眼，发现顾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桌上的咖啡杯是空的。

也许是真的有约会。

跑来店里喝杯咖啡壮胆。

程千雨被自己的脑洞逗笑，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一个人偷笑什么？”

她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去而复返的顾沨手里提着一个外卖袋和几个包装精致的纸盒，颀长的身形穿着合身的长大衣，像一个男模。

见她不回答，男模皱着眉把外卖袋和纸盒放在桌上，准备脱下大衣。

之前也有过几回，关门前顾沨过来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搞卫生，撸起袖子就帮她一起。

程千雨见状赶紧制止他，“你别脱了，我马上搞完了。”

顾沨瞥一圈大厅，眉头仍旧没有松开，但也没有了帮忙的打算。

程千雨几分钟整理完最后一点，关上厨房的灯和电闸，拿上外套走出来。

顾沨就一直站在门边，眼睛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见程千雨过来，顾沨让她先穿上衣服。

程千雨的外套是一件宽松的白色羊羔毛，穿上去整个人像只熊。

她还从包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帽子戴上，更像了。

顾沨把外卖袋连同纸箱一起递给她，“按你之前的口味随便点了几个，你回去热一下再吃，这几个是我在出差那边买的，味道还不错。”

语气听起来不是很高兴。

程千雨多看了他两眼，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东西道了声谢，打算等到家再把钱转给顾沨。

她的车就停在店对面。

顾沨也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于是便就此分别。

第二天，程千雨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来自苏辛。

她的高中同学。

说来也是有缘，他们三个都是高中同学，高中三年的前两年半，程千雨和顾沨、苏辛都不熟，后来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她和顾沨被分到同桌，那时才变熟了一点，但也没有特别熟，所以毕业以后就理所当然地彻底断了联系，直到几个月前顾沨因为同事的请求到店里来买咖啡认出了她，两人算是久别重逢。

但是和苏辛却是完全不熟。

对于苏辛加她，她有些莫名其妙。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苏辛先是打了个招呼，随后发来一个结婚邀请函，邀请她参加自己的婚礼。

“同意了吗？”

苏辛和程千雨聊天的过程中，顾沨就坐在他身旁。

苏辛直接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在邀请函的下面，程千雨回复：不好意思，我可能有点忙，就不去了，祝你新婚快乐。

还发了个一千的转账。

“人家以为我是要份子钱。”苏辛无言。

顾沨又想到昨天晚上的转账，脸色愈发沉了下去，“算了，不去就不去。”

他扭过头玩起手机，表情绝对称不上好看。

拒绝了苏辛，程千雨便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直到又过了几天，孙雪刷朋友圈看到顾沨发的婚礼图片。

一共有三张，一张是两位新人的合照，一张是婚礼现场，还有一张，是一只手握着一束手捧花。

她赶紧和程千雨八卦，“沨哥这看来也是好事将近了。”

程千雨手上有面粉，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孙雪伸过来的手机，想到了上次的装扮和香水味，也笑起来：“那他怕是没时间过来了。”

孙雪笑：“没准带着女朋友一起来关顾我们生意。每次沨哥在，我们店都会多好多年轻小女生，要是他真不来，姐你该心痛没有活招牌了。”

程千雨正要开口，兜里的手机响了。

孙雪帮她拿出来，“说曹操曹操到。”

程千雨洗了手，电话还在响，孙雪出去了，她接通电话。

“你晚上有事吗？”

顾沨声音有点低。

程千雨问：“怎么了？”

“我今天抢到了苏辛的手捧花。”半晌，顾沨开口，故作轻松，“不如就当庆祝我第一次抢到手捧花？”

程千雨很久没有声音，顾沨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就像那天看到她拒绝苏辛的邀请。

他握着手捧花的手冒起青筋，骨节开始泛白。

“不了吧，顾沨。”

这是他们重逢以后，程千雨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顾沨直到这一瞬间才发觉，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被拒绝了。

顾沨很久没来过了。

孙雪算了下，差不多一个月。

店里的客人果然少了一些，但也不算很多。

孙雪其实隐约察觉到和那天那通电话有关系。

但她没有问，程千雨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不过也是，前几个月，顾沨隔三差五就过来，来得早的话就帮忙带早餐或午餐，再要一杯咖啡，一坐就是一下午，等到晚上又去程千雨常吃的几家店买三份晚餐，和程千雨一起打扫，那时候程千雨和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同。

即使连她都看出来顾沨在追自己店长。

顾沨又出差去了。

被拒绝的第二天，他被紧急派去首都总公司，接下了一大堆事，忙到根本没时间为自己还没说出口就被拒绝的表白神伤。

他竟有些想笑。

偶尔有几次他点开程千雨的微信，照常想和她随便聊几句，再问问她吃了吗，上班累不累，转念又回忆起那天她斩钉截铁的话语。

算了。

顾沨想。

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