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玩闹着分完了整个蛋糕。

吃完后程千雨拿来两个扫把，递给顾沨一个，后者一脸莫名，程千雨下巴往门口一抬。

顾沨看过去，地板上到处是彩带。

程千雨特地挑了最大的那款。

“要是不清理干净，明天小雪看到肯定要说我。”

开店一年多，孙雪近期也晋升为副店长，负责管理包括店长在内的其余四位员工。

于是二人拖着饱胀的肚子埋头搞起卫生，扫了一会，顾沨突然笑起来，越笑越大声。

程千雨没有问他在笑什么，只是静静听着他的笑声，嘴角也不自觉弯起来。

在某一个瞬间，他们同时抬起头，四目相对，不知道是谁先往前迈开第一步，又是谁先弯下腰，谁先踮起脚。

街角那家咖啡店里，两道身影贴得很近，若隐若现。

有人驶过时摁起喇叭，惊起树上栖息的鸟群，月亮高悬在头顶，皎洁的月光被无声阻挡在窗外。

附近散步的大爷仰头望了眼那轮明月，嘴里念叨着什么。

“今天，是个好日子。”

又一年元旦。

程千雨蹲了大半个月终于抢到了那款相机。

元旦前一晚，顾沨收到了这个新年礼物。

他欣喜万分，忙打开调试，程千雨就坐在旁边看着。

猝不及防地，顾沨倾身上前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咔嚓”。

快门声响起，这台相机的第一张照片就此诞生。

后来，他们带着这个相机去了很多地方。

相机里出现最多的不是顾沨，也不是风景，而是程千雨。

顾沨镜头里的程千雨总是很温柔，又很美丽。

就像他眼里的她。

高中某一次考试，班上化学平均分全年级第一，化学老师特地挑了一个晚自习为他们准备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奖励。

程千雨早记不清化学老师操作前介绍的那些物质叫什么名字，只记得所有窗帘被拉上，灯全部关闭，教室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老师把准备好的东西一个一个倒入量杯。

火焰燃起，却又被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得左右摇摆。

周围人的脸在不太明亮的火光里忽明忽暗，彼时她和顾沨已经做上同桌，所有人都在专心、期待地看着讲台。

程千雨很想很想扭头，又害怕被发现。

火光继续摇晃，老师提醒马上要出现奇迹。

下一秒，蓝色火焰瞬间变成绿色，宛如一道绚烂耀眼的极光。

所有人“哇”地惊叹。

程千雨在喧闹声中装作不经意地转头，却对上了顾沨的眼睛。

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绿光在他眼眸中闪烁。

比极光更夺目。

直到看见真正的极光，程千雨长长叹出一口气，“简直绝美。”

身侧的顾沨拉着她的手不满地晃晃，“刚刚还说我比极光更耀眼，现在又说它绝美。”

相恋几年，程千雨早已习惯顾沨的茶言茶语，她笑而不语。

这时一位身材高大的白人大哥走过来，问他们是否可以帮自己和妻子拍照。

顾沨一口应下，那人立马挥手示意妻子过来。

拍完照，白人大哥不停说古德古德，一副被顾沨的拍照技术狠狠折服的模样。

临走前，他的妻子走到程千雨身边，用蹩脚的中文对他们说，“你们，很，幸福，祝你们，拥有美，好的，一天。”

程千雨笑着接受了这份祝福，对她说：“谢谢，也祝你们开心幸福。”

回酒店的路上，擦肩的陌生人用英语大声对他们说新婚快乐。

是将他们当成了新婚夫妻。

两人相视一笑，顾沨大声地回了一句谢谢。

程千雨想起那个山顶上，他们作为观众欣赏了别人的幸福。

而此时此刻，他们就是幸福本身。

经过一家手工艺品店，顾沨拉着她走进去，柜台里一对戒指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戒指的颜色和刚才的极光很像，顾沨让店员把这个包起来，结账时店员看着他们紧握的手，问：“你们是在蜜月旅行吗？”

一晚上接连被人以为是新婚夫妻，程千雨有些好笑地问她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店员说，只有刚刚结婚的人脸上才会有这么幸福的笑容。

二人闻言，互相看向对方，

片刻后，又缓缓移开视线，嘴角笑意愈发加深。

两人认识的第十五年，相恋的第四年。

程千雨的咖啡店生意兴隆，顾沨休息日过来，经常被拉着当前台的门面。

他穿着一件灰色连帽卫衣，吊儿郎当地斜倚在桌边，看起来像二十出头的年纪，新来的客人扭捏地上前想要微信，顾沨还没开口，旁边的熟客扬声道：“妹妹，你来晚啦，这个帅小伙早就被店长定下了！”

店里笑声一片，却不是在嘲笑女孩。

勇敢自然无罪，只是时机不对。

女孩脸色爆红跑到同伴身旁坐下，收拾隔壁桌的孙雪走过来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不用害羞，你这么勇敢，值得来一份招牌小蛋糕！是店长送的哦。”

程千雨带着刺骨的寒风和满头白雪适时推开了店里的门，顾沨赶紧拿着干毛巾上前，两人边走入店里边旁若无人地交流起来，隔着半个店都能看出顾沨说话时温柔专注的深情。

店里的人见怪不怪，刚才那个年轻女孩满脸艳羡，“原来幸福真的能溢出来啊。”

惹得众人连连点头。

门口台阶两边的花坛被栽下几株山茶花。

它们不惧严寒，不畏风雪，花团锦簇，娇艳欲滴，是一片亮眼的好风光。

低调的咖啡店因门口两抹鲜艳吸引来不少客人，大家在这短暂停留，出门后又各自走向不同的人生。

顾沨做蛋糕的手艺日益精进，孙雪继之前各地的特产后又蹭上了各种新品蛋糕。

她全然没有想到那天那个“八十岁奶奶的生日蛋糕”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圣诞节那天，程千雨大手一挥宣布店休三天，转头就拉上顾沨跑到山上泡起了温泉。

到民宿的时候天光还未暗下来，两人站在山顶，漫山遍野披上一层洁白的外衣，山脚下的村庄浓烟曲折着往天空飘扬。

顾沨举起相机，记录下这平淡闲适的一刻。

晚上泡完温泉，程千雨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顾沨不知在忙些什么，许久没有进房。

第二天她早早醒来，顾沨还在睡觉。

她刷起朋友圈，才发现顾沨昨天半夜发了一条朋友圈。

是一个视频。

没有开灯，只有一点黯淡的夜色隐隐照出一道模糊的轮廓。

顾沨轻声唱歌，歌词越发熟悉。

程千雨的心如波涛汹涌。

是朋友圈置顶的那首哼唱的歌。

顾沨从来没有问过她那首歌叫什么名字，程千雨也没有说起。

她还是有些彷徨，不敢轻易给别人看出她的害怕和徘徊。

顾沨许久前就明白了这一点。

做胆小鬼也没关系，他来做勇敢的爱人。

歌词的最后一句是这么唱：只是怕亲手将我的真心葬送。

于是他唱：

“我已把真心悄悄放入你手中。”

全文完。

《太聪明》——陈绮贞。

永远幸福下去吧，顾沨和程千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