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林蓉看出他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下人都下去了,林蓉对朱泽安开口道,“现在下人们都出去了,屋子里就咱们娘俩,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见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母妃,吭哧半天朱泽安才开了口。

“母妃,动手的原由不是孩儿不想说,实在是……实在是朱泽诚他欺人太甚,我们本好好的吃着宴,他突然就说起大哥的腿来,还说……还说……”

可能是那话实在是过于难听,朱泽安说到这就停了下来,眼睛也越发的红了。

顿了片刻后朱泽安囫囵掉那些难听的话,才继续说了下去,“孩儿让他慎言,他却越说越不像话,孩儿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才动的手。”

听朱泽安讲出动手的原因,林蓉心里就明白了大概。朱泽安口中所说的朱泽诚应就是那吴王世子的名字。

要说朱泽安不想开口提这事,也是好心,他是不想在他大哥伤口上撒盐。

这事如今眼看着不能善了,朱泽安要是说了他打人的原因,他大哥的旧事少不得又要被京都众人搬出来重提。

她便宜大儿子朱泽瑞在那场木兰秋狩前,那可是整个京都里都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不说其显赫的家室和才学,就单论长相,他结合了老朱家和她那曾有“京都第一美女”之称的长姐之精华,加上少年人限定的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每次出门都引得街边看客无数。

按照林蓉那个时代的话来说,那是妥妥的京都城人气top1!

只是子那场秋狩后,时人再说起她的大儿子朱泽瑞都少不得会叹上两句可惜他的腿伤了,要不是伤了腿如何如何……

说这话的人们可能是真的有感而发,可当事人听着这话多诛心啊!

林蓉把膏药递给朱泽安,安慰道,“即使如此,这事儿就是吴王府不地道,你回去好好休息,这事儿母妃会处理。”。

朱泽安吸了吸鼻子,“这事是孩儿莽撞了,就是……就是……再如何,是我先动的手,如今他的腿被我打断了……呲溜……”

说到这儿,朱泽安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林蓉见状,拿帕子给他擦了擦鼻涕,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

朱泽安接过帕子擤了擤鼻子,借着这会功夫整理了下思绪后开口道,“我……我去吴王府……登门道歉就是,母妃本就身子不好,太医说了您要少操心,您休息好最重要。”

朱泽安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林蓉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和说这话时忍不住向下撇的嘴角就知道,他不是不委屈的,只是不想让母妃操心罢了。

林蓉叹了口气,看把这孩子委屈的。

林蓉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而后起身上前抱着他安抚的拍了怕他的背,见他缓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

“母妃还记得你小时候性子很是活泼调皮,你父王……你父王还曾说过你这性子若不好好管教,待你长大了这京都城内少不得又得多一个混世魔王。”

说到这事时,朱泽安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显然是记得这事儿的 。

林蓉摸着朱泽安的小脑袋,继而说道:

“可自从木兰围场之后……母妃这些年身子不好,守孝三年待在府里,你从没让母妃操过心。”

“母妃很欣慰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很懂事,可——更多的是心疼,如果可以,母妃多希望你还向小时候那样整日活泼调皮。”

话说到这儿林蓉和朱泽安眼角都泛起了红,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林蓉拍板到,

“这件事情你没做错,泽瑞是你大哥,我们是一家人,外人在你的面前辱你大哥,你若是听而不闻,母妃才是真的伤心。”

“吴王一脉目中无人之事,早先就有例子,只是你年纪小,不知道罢了。”

“你这几天现在家好好休息着,当日宴上的人不少,离得近的人少不得看了全程,这事错不全在你,真要闹起来,他吴王府要面子,我瑞王府就好欺负不成。”

接着林蓉又向是想起什么,又说到,

“你年纪也不小了,各家之间的陈年旧事你也该了解一些,这些本该你父王教给你的……你这几日得了闲就去找你大哥,让他给你讲讲。”

“你先回去休息,你还有母妃呢,天塌下来,母亲顶着,这事交给我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你小子真敢不学好,母亲也可以教教你什么叫为母则“刚”。

要说吴王世子嘴贱这事儿,多少也算的上家学渊源。

毕竟这吴王府嘴毒这事还真有先例,自从知道朱泽安打伤吴王世子这事儿,林蓉就在记忆里翻了一遍关于吴王府所有的内容,唯恐落了一点,这只能说不翻不知道,一翻可真是一言难尽。

这吴王是个藩王,虽是王爷但并不是先皇直系血脉,别误会,他也不是什么异姓王,咱太祖开国时留有祖训,大楚非皇室不可封王。

吴王的藩王位是太祖当年分封诸子,一代一代的传下来的。

什么叫藩王?

藩王有自己的封地,在自己的封地里可以设小朝廷,有兵权,在自己的封地里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

藩王权利之大,皇帝看了都怕,尤其是太祖封藩时说过王位能世袭,他老人家倒是父子情深了,后边的皇帝可就难做了。

继位的皇帝觉得这藩王封的是如鲠在喉,自然也不会再去封藩,所以大楚自太祖后的皇帝就没有再封过有实权的藩王。

现在的王爷就拿朱泽瑞的瑞亲王之位来说,王位有,封地有,封地的自治权,兵权是没有的,更别说设立小朝廷了,封地的作用也就是每年收收税,用来供着王府开销。

好在太祖子嗣不多,只封了四位藩王,可话又说回来君王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所以历代皇帝都是抓破了脑袋的想削藩。可人藩王也不是傻的,人家土皇帝当的好好的,哪能你说削就削啊,最重要的是人家有兵权!

这事难是真难,一个不好把人逼反,就不好了,先头说了四位藩王都有兵权呢,你要干其中一个,其他三个唇亡齿寒的,难道会在旁边看着不成。

但是你让皇帝放弃这事儿,那更不可能,这事一直到先皇这儿,才有了转机,具体林蓉不清楚,只听说是藩王们自己不做人,吴王尤甚,在封地里逆行倒施,惹了众怒,百姓反了!

这事儿闹的太大,虽然叛乱被吴王很快派兵平息,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京都还是得了消息。

恰逢先皇圣诞,先吴王世子进京贺寿,先皇正想着借由此事,把先吴王世子在京为质,所以圣诞过后,就找了个理由让先吴王世子先住在宫里住着。

可这先吴王世子一住就把命给住没了。

究其原因就是他嘴太欠了!

先吴王世子在宫里住着,和太子年龄又相仿,先皇就招了太子和他到殿前,想着让他们先接触接触,培养下感情。

这事儿天地良心!先皇真是好意!他想削藩是真,可削藩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了的,只能徐徐图之。两边的继承人先接触接触,不管如何,相处好了,也是打小的情分,等以后这两位继位,对两边儿都是好事儿不是。

可问题就出在了先吴王世子嘴巴上,他那嘴太欠儿了,在封地时他老子老大,他老-二,陡然来了京城,对先皇他还是尊敬的(皇帝的排场太大,让人看了就怕),但对太子,他完全没什么君臣意识(太子没亲政,天天在宫里呆着,也不讲究那些排场),他从小到大同龄人见到他那都是捧着的,和太子相处时没忍住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忍,出言嘲讽太子,惹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

咱们这位圣上从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也是被人奉承着长大的,妥妥的京都小霸王一枚,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于是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超起袖子就是干,随手就拿了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人在盛怒之下难免控制不好力气,先吴王世子也是寸,被那么一砸就砸中了脑袋,人当场就没了。

这先吴王世子要是没死,即使被砸成重伤,这事都说不好谁对谁错,毕竟这是个封建皇朝,天地君亲师,太子是君,世子是臣。

先吴王世子先出言冒犯太子,太子一怒之下,失了分寸将人砸成重伤虽然有点离谱,但也不是强行说不过去。

可偏偏先吴王世子死了,太子砸死藩王世子,这事儿一下大条了,现在甭管这事谁对谁错,人死为大。

这事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要是论起来先吴王世子还是太子的堂哥,人家到你家做客,不过说了你几句,你直接给人砸死了可还行,这事儿说不过去呀,最起码人家亲爹那不好交代。

朝中大臣为这事儿纷纷上奏,更有言官上折子喊着废太子。

还是谥号为文帝的先皇杀了一-大批言官,才压下废太子一事,但因着这事儿影响太过恶劣,不罚难以息众怒,不说给吴王一个交代,就是剩下的三个藩王们也都在看着呢。

这事儿以圣上禁足一年,为先吴王世子守孝,先皇下明旨训斥太子,斥其性情顽劣,暴躁易怒收尾。

这惩罚以现代的眼光看着不严重,毕竟打死了人,你屁事没有,只有在家里被关个一年,训斥几句,这些惩罚怎么看都是先皇偏心自己儿子,装装样子走个过场。

但在这个时代来看,这是很重的惩罚了,八,九岁正式精力旺盛的年龄,被禁足一年,只能说这滋味谁关谁知道,别以为禁足就是在自个家里关着,该吃吃该喝喝,万事不愁,守孝两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

尤其是后面的下明旨训斥,不同于口谕,那是要留在史书上的!几乎可以说是被定在耻辱柱上。也得亏圣上当时的太子之位做的稳,他是嫡长子,当时帝后感情好,是由先帝亲自养大的,母家在朝中也给力,要不然他的太子之位做不做的稳还真是两说。

现今的吴王就是那位先吴王世子的亲弟弟,也不知是不是吴王府当土霸王当惯了,先吴王世子的例子在哪儿摆着呢,下一代还不知收敛。

上一个受不了吴王世子嘴欠怒而击之的人现在可是稳稳的在龙椅上做着呢,当初那事儿算的上是当今的黑历史,今上继位之后自然没人敢提,如今这些小一辈儿的更是不知其事,可做为当事人之一的陛下肯定影响深刻。

想着想着林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现成的例子在前面摆着,吴王世子不提,吴王可是那件事的亲历者加受益人,没道理在一件事上栽两次。

不过这事即使是为了面子,吴王府也不会草草了事,满京都都传遍了,吴王世子断腿一事,即使是为了面子,他们府上也不会忍气吞声。

“秋月,让人套了马车到门口等我,你来替我梳妆,我要进宫。”

秋月先是叫了个小丫鬟马厩,又道:

“娘娘,刚刚王爷来见您了,不过奴婢瞧着王爷没进屋,只在门口站了片刻,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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