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上次的情况，明禧出门前特意看了天气预报。

周六，天气晴。

看到是晴天才放心出门，走到门口时忽地想到昨天陈江敛那句等他一块上学，迟疑了一下。

转念又想起晚自习后撞见的告白。

明禧换好鞋子，轻轻关门离开。

从南玺小区出门到公交站，乘坐十一路公交，不过二十分钟就能到临川中学。

学校附近很多卖早点的，街道有老爷爷老奶奶们推着三轮车，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娴熟地出锅放油，准备卖早餐。明禧买了炸好的第一根油条。

六点一过，明禧就已经到学校了。

早上的空气特别冷，蓝调的天泛着一股化不开的凉意，风一吹，人脸跟被小刀割似的，生疼。

明禧搓了搓脸，鼻尖泛着红。

走到高三教学楼时，楼上的文科冲刺班有女生来得更早，就站在走廊尽头踱来踱去，嘴里念念有词，全神贯注地拿着政治书在背。

永远有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努力着。

回到教室，徐亦鑫也已经来了，就坐在前排低着头算题。

明禧走到自己座位放下书包，拿了套新卷子出来摊开。

心无旁骛，埋头开始动笔。

时间一点点过去，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人，也都坐定即学，深刻贯彻老师口中的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理念。

直到快要上课的时候，陈江敛才来，走到明禧前面停下。

“早上怎么没等我，嗯？”

少年依旧是蓝色校服外套，拉链都没拉上就这么敞开着，里面那件是白色的长袖。往上是一双带着点黑眼圈的眼，有些被风吹乱的头发耷拉在眉骨。

最后那个“嗯”语调被他拉得有些长，莫名惹人心慌。

“我忘了。”

明禧眼底毫无波澜的说，又低下头去写卷子。

“行。”陈江敛挑眉，也没再说什么。

往前跨了一步，侧身在她后面坐下。

前面的明禧伏在课桌，笔尖划过稿纸，算得格外认真。

难得他早上六点起来，在小区楼下等了半小时。

结果人早走了。

-

上次联考的成绩是在中午时出来的。

其实老师讲完卷子，大概就能简单估分了，只是都懒得估。

明禧和王梓璇刚吃完饭回来，路过公告栏，看到一群人蜂拥而上，全都在往前面挤。

“帮我看看啊！”有人在后面喊。

“别挤……别挤我！”

“借过借过哈……”

都一个劲的往里窜，很吵闹、拥挤。

明禧觉得人有点多，想先回教室。

见王梓璇也想去前面，明禧拉了拉梓璇，低声说：“要不我们待会等人少了再来看？”

“也行吧。”王梓璇也嫌人多，“你猜这次第一是谁?”

“不知道。”

“我猜又是陈江敛，他是真神，平时看起来不怎么认真，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明禧笑了笑没说话，怎么可能没认真学习还能一直保持第一。

或许他在看不到的地方努力。

就算有天赋没有努力加持，也不可能这么耀眼。

王梓璇挽着明禧离开。

回到教室没多少人，看样子应该都跑去看成绩去了。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快有一个月了。

上一次课结束后，李霖州说要按照这次考试成绩，打乱重组，重新排一次座位。

今天已经没有李霖州的课了，估计换座得等到下次。

-

阳光温暖如春，透过树梢落在少年身上，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

贴成绩的地方已经没什么人了。

“江敛，看看去啊！”李川问。

陈江敛倒是觉得没什么可看，分数只是一个数字，往后还有很多考试。

刚想要拒绝，李川人已经凑过去了。

校园温度升高，陈江敛把外套脱了搭在臂弯，站在一旁树底下没过去。

手机里是陈诚的消息：【淼淼今天生日，她吵着要哥哥，你下午请假回来陪她过生日。】

呵，还真是。

命令谁呢。

陈江敛关了手机，没打算回信息。

“我去，”李川看到成绩后震惊了，跑过来搭在陈江敛肩膀上，面露几分怜惜：

“江敛，你第一没了！”

“哦。”陈江敛心情丝毫没受到影响，看上去无所谓。

“你猜谁是第一?”李川跟着陈江敛往教室走，让他猜谁考得比他好。

……

谁能考第一就考呗，又没人规定第一必须是谁的。

“总不会是你?”陈江敛挑眉笑了，疑问语气，像是真的在猜一样。

听了陈江敛的话，李川给了他一拳，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他考第一好吧。要是他都考第一了，那这个世界也算是毁灭了。

李川也没生气，接着说：“你前桌第一！”

前桌?

明禧第一。

“就咱们班新来的转校生，叫什么来着……”李川以为陈江敛不知道，一拍脑袋，“对，叫明禧。我还跟你说过。”

陈江敛比他清楚。

“她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这么厉害！”李川感叹道。

陈江敛心里笑了下，嘴角不经意上扬一秒。

是挺厉害的。

-

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照进窗户，金色细碎的光在课本上跳跃。

最后一节课物理还没结束，老师在讲台上列举质量公式，一位女老师到门口打断了物理老师。

“陈江敛，出来一下。”是另一个班的老师在门口叫他。

少年抬起眼皮，扔下笔，起身走了出去。

陈江敛就这么被叫走了。

教室外走廊，透过玻璃窗子看去，夕阳很漂亮，赤红的光为少年身上镀了一层光芒，挺立的身姿，校服料子都意气风发。

女老师知道陈江敛，看着他脸上有所预知的表情：

“你家长电话打你们班主任那里，他说叫你回家一趟，是有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大概就是去陪他女儿过生日罢了。

“知道了。谢谢老师。”

“嗯。”

见老师走后，陈江敛回教室拿上手机和包就离开了。

前面的李川刚睡醒就看见陈江敛从后门出去。

?！

什么情况。

还没放学，陈江敛又离开了？

教室里其他同学有投去疑惑或是羡慕的目光，明禧没管他，低头继续写试卷上的易错点。

“好了，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剩下的大家回去了写。”

物理课终于结束了。

王梓璇依旧是和她朋友一块回家，明禧收拾完书包准备出门。

结果门后面站着郁泊天，他身后没人。

“你好。”郁泊天看见女生，上前几步，“方便交个朋友吗？”

明禧看着眼前的男生，她不觉得两人有交朋友的必要，想着还是礼貌拒绝：“你好，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多礼貌，多体面。

郁泊天听懂了，递给她一块校牌，说：“好。”

明禧有些疑惑，上次陈江敛已经把她那块校牌还给她了，郁泊天怎么也有一块。

她以为是自己的接过来，礼貌的说：“再见。”

回到小区时暮色四合，小区外有人坐着闲聊。

有个女人跑出去，匆匆忙忙的样子，神色不怎么好。

明禧掏出回来路上买的火腿，去到花坛旁边下蹲，“喵~”了一声，立马有一只橘色小猫跑出来。

这只流浪猫明禧来这里第二天就发现，很可爱，也很可怜。她没事就会给猫喂点粮，摸一摸她。

“好吃吗？”明禧摸了摸小猫的头，笑眼盈盈。

小猫是听懂了般回应“喵喵喵”，似乎在说很好吃。

喂完猫明禧准备转身，看见花坛边有一个小女孩，穿着厚厚的棉衣，整个人像个球，一颗小脑袋靠在墙面，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

后面的树遮挡着，要不是明禧蹲下，还真发现不了这小女孩。

“妹妹，你怎么在这里呀?”明禧温柔的抱着小女孩，见她睁开大眼，糯糯叽叽的脸蛋上有一抹黑，明禧帮忙擦掉后问：“你叫什么呀？你爸爸妈妈呢？”

“我叫淼淼。”小女孩刚睡醒，声音黏黏的，跟个糯米团子似的。

“那你怎么在这里呀？”明禧蹲着捏了捏小女孩的小手。

暮色降临得快，落日西沉，风轻轻刮过，带动树叶沙沙作响。

“我是来找哥哥的。”

今天是陈思淼六岁生日，下午一早就被父母接回家，本来要给她过生日的。她吵闹着要哥哥也回家陪她，陈诚就给陈江敛发了信息，但是过了好久也没见陈江敛回来。

陈思淼环顾了四周，见爸爸妈妈都在忙，根本没注意她。

越过客厅，陈思淼就偷偷溜了出来，她想早点见到哥哥。

在小区逛了一圈都没等到，就蹲在花坛边和小猫玩，结果睡着了。

明禧没想到小女孩竟然是出来找哥哥，又轻声地问：“那你哥哥是谁呀？”

“我哥哥长得好好看的，还会给我买草莓吸吸冻。”小女孩就这么和明禧聊了起来，“他和姐姐一样漂亮。”

……

明禧没想到女孩会说出这句话，从兜里摸出两颗奶糖递给她，然后拉着她起来：“这样，我们去保安叔叔那里，然后找哥哥好不好。”

“好。”陈思淼将奶糖塞进小嘴巴里，很听话地点头，跟着明禧走。

既然是这个小区的住户，保安肯定是知道的。

明禧拉着小妹妹，摸了摸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笑了，还挺可爱的。

“陈思淼！”

前面的那个少年喘息着大喊一声，明禧看见了他，校服外套脱掉只剩见短袖，立定了会。

那人不是下午被叫走的陈江敛是谁，只见他快步往这边走来。

明禧有点懵懵的，淼淼，陈思淼。

小女孩口中的哥哥是陈江敛。

陈江敛冲过来蹲下，语气颤抖地有些吓人：“陈思淼，你胆子大了，都敢离家出走了？啊？”

少年额间是汗珠，不会找妹妹找了这么久吧。

“哥哥。”陈思淼也是有些被吓到了，眼睛立马发红，声音里是哭腔，“我就是想来找你。”

“谁叫你一个人出门的?”陈江敛又质问道。

明禧见陈江敛一脸生气，安慰道：“好了，你别吓到妹妹了。”

肩上那只柔软的手轻轻拍了一下他，陈江敛立马平静下来：“好了，哥哥不是要凶你，别哭。”

兄妹俩恢复平静，明禧把陈思淼往前推了推：“既然是你妹妹，那你们早点回家吧。”

陈江敛起身看着明禧，说：“谢谢啊。”

“没事儿，我先走了。你别吼她。”

陈思淼抬起小脑袋，看自己哥哥眼睛还盯着那个姐姐。

直到明禧走出视线才看自己。

“回家。”

“哥哥，刚刚姐姐给了我两颗糖，”陈思淼将攥着的糖拿出来，“还剩一颗，给你。”

陈江敛看到是大白兔奶糖，伸手接过，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谢谢。”

看到陈江敛脸上没了刚刚吓人的表情，以为哥哥不生气，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陈江敛转头给家庭群里发了条信息：

【找到陈思淼了。】

陈思淼：谢谢姐姐，让我哥没揍我

陈江敛：下次再跑打断你的腿！

明禧：你不要这么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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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