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争先恐后地进入鼻腔和胸腔,凌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仿佛已经到了另一个空白的世界。
【警告,警告】
这破系统一天到晚正事不干一件,眼下宿主都要一命呜呼了,还只知道喊警告,真是悲哀啊。
凌琰水性极差,扑腾两下后只能加速沉入水底。她闭上双眼,准备接受这个充满戏剧性的死亡。
萧月三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站在荀奕面前,其中萧月笑脸憋得通红,手舞足蹈,想告诉大人凌老师出了意外但是话到嘴边只剩下嗯嗯啊啊。
皇后一把抱起儿子,亲昵地贴上他的额头。
“我们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月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一时间所有人手忙脚乱起来。
萧允一脸着急,说出情况后,就带着众人往池边跑,萧月也是努力迈着小短腿跟在哥哥后面。
这一段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萧月跑起来跌跌撞撞,期间拌了一跤,小团子顾不上疼痛,下一秒自己被一双手抱起。
凌琰意识模糊,胸腔中呛入的水压迫得她喘不过气。
或许,到此结束了吧。
【系统温馨提示您,还没有结束哦,请继续完成主线任务】
真是傻瓜系统啊。
接着,耳边是“扑通”一声,紧接着,自己似乎是在被扯着往岸上游。
再次醒来的时候,进入眼帘的是萧月三个人的笑脸。
真是天使面容啊,想不到自己死后还能在梦里见到这三个可爱的孩子,凌琰一脸幸福的模样。
“嬷嬷,凌老师醒了!”
是萧允的声音,她的四肢好像恢复了一点知觉。
自己竟然没有死吗?
【宿主请注意,您已安全返航】
房门边,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皇后。
皇后一脸担忧,忙扶起想挣扎起来行礼无果的她。
“无需多礼,凌儿,你总算醒过来了。太医说你染了不轻的寒气,近日卧床休息就好。”
原来,自己掉进池塘之后三个孩子赶忙跑去向大人求助。那池子是先皇为了观赏夏荷而建,深不可测。
在场的除了荀奕之外皆为女眷,自然不敢下水,正当皇后准备找来侍卫之际,荀奕一把放下手中的小团子脱下外袍一下子扎进水里。
没多会儿便拖着奄奄一息的她上了岸。
据皇后描述,她被拉上来的时候,几乎是没气了,荀太傅几乎是大喊着让太医过来。
“我从来没见奕如此失态过,他自小到大遵循礼法,不多说一个字,不多走一步路。在家就一板一眼地教导弟妹,到了朝堂之上依旧如此,虽然为此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他依旧还是那个他。”
皇后颇为感慨,凌琰入神,耳边的话语渐渐淡去。
原来,那个冰山是有喜怒哀乐的啊,还以为他只会说“成何体统”来教训人呢。
皇后带着皇子们离开后,宫里静悄悄的。凌琰思忖着白天的变故,自己感觉不会有错,却是是有人要故意陷害自己。
可是,自己才来这里多久?连宫中嫔妃的脸都没认全,平日里也只是待在皇后宫中教导皇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何人会与自己有这样大的仇怨?
凌琰想的头疼,太医没有说错,寒气入体之后,精力几乎是肉眼可见衰退了。
她认命地继续躺回被窝中,脑中又浮现出刚刚皇后的话语。
也许,自己改天得好好去道谢,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紧接着,面前仿佛浮现出那张冷漠的面容。
凌琰将被子盖住面部,隐藏了自己的表情。
隔日一早,就听门外传来“哒哒哒”的响声,她没有睁开眼睛,不用看也知道是萧月那小团子的脚步声。
果不其然,门被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门后探了出来。
她假寐着,悄悄将一只手伸出被窝。
过了一会儿,感到脸颊上有热气呼出,睁开眼就见那张白嫩的小脸在自己眼前放大。俩人扑哧一声笑了,萧月左手举着,右手辅助自己爬上凌琰的被褥。
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更准确的说,是刻板行为。
可是床榻不比这个小人矮多少,两条小短腿扑腾了半天也没能爬上去,眼看着萧月的小脸又皱着一个小猴子的模样,凌琰使劲爬起来,努力用双手将他往上托。
终于爬上来,萧月捧着她的脸,左看看右瞅瞅,虽然口中依旧是含糊不清,凌琰都有耐心地回答着。
让孩子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是被重视的,是句句有回应的。
她抱着小团子道:“你今日怎么没去太傅那里上课?”
“他哭着闹着要回宫,哪里能在学宫多待一秒。”
熟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凌琰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问:“是荀太傅吗?”
对面应声。
他将萧月送回皇后宫中,刚准备离开,又鬼使神差地跟着小团子来到此处。
凌琰挣扎着想下床,又闻窗外那人沉声开口:“身体尚未痊愈,就不要下来了,就这样说话就很好。”
“这,这怎么行?我还有许多话想同太傅讲。”
外面那人道:“这不合规矩,我私自入皇后宫中已是有违礼法。如果你是想道谢,我想说,那是我该做的。”
说罢,就见那道挺拔的身影从窗边离开,越来越远。
凌琰鼻头一酸,用力吸了吸鼻子。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一会儿,那道身影又出现在窗口,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冷峻。
“我知道你落水并非偶然,这事情背后一定有所牵扯,你在这里,保护好自己。”
“嗯。”
待他真正离开了,又安抚好萧月,打发了他去小厨房吃点心。
凌琰侧身躺在床榻上,手臂寒冷,又将手抽了回来。
她垂眸思索半天不得所以然,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决定等自己好点儿了再追查凶手的事情。
对方是奔着自己的小命来的。
入宫有些时日了,直至今日,她才觉察出这朱红色高墙之内的一丝恐怖出来。
还有他,明明不是陌生人,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他喊自己的名字。
是不成规矩,那,总要有个称呼吧?
如果能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凌琰对着天花板,无声地说出两个字。
随后,她被自己这一想法和举动吓到了,想到那张万年冰山的脸,自己狠狠打了个寒颤。
晚上,凌琰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是她还没有穿越的时候,甚至自己还是一个普通女大学生的时候。自己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搬上自己的宿舍,实习单位的宿舍环境很差,许多人都出去租房子住,于是这间宿舍只落了她一个人,倒是也自在。
实习的日常就是研究那些“特殊”的孩子,他们没有爸爸妈妈,自小在这里长大。
她的带教是圈内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经常背着手在各个观察室里晃荡,看到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装模作样咳几声。
那段时间,凌琰一听那咳嗽声就觉得自己呼吸不畅,晚上更是噩梦缠身。
后来与这群孩子相处久了,凌琰觉得他们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天使,他们不会表达,很多时候都是靠着令人看不懂的肢体语言,大部分实习生苦不堪言。
只有凌琰除外,她每次认真看着他们的眼睛,自然就能理解孩子们想要传达的话语以及感情。
久而久之,与这群天真烂漫的孩子待在一起,那些令人难以忍受的心理症状竟然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至此之后,凌琰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职业。在这个时代的大浪淘沙之中,这个职业并不被很多人选择,很多人认为育幼师与保姆并没什么区别。
但是凌琰却觉得,这份工作,意义长远。
老带教去世之后,凌琰作为他唯一的弟子自然继承了他的衣钵,为这处研究所工作。
然后,一片火光。
她带着孩子四处寻找出口,可每一处得被牢牢锁住。火焰灼烧着她的身躯,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吞噬,耳边是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
绝望之际,凌琰猛地睁开眼。
一场梦魇,她翻身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入腹,整个人好像才勉强清醒了一些。
她批着外衣来到院中,空中一轮弯月将院中的景致照得影影绰绰。
安静的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虫鸣。
悠扬的琴声从远方传来,绵远悠长,凄凉婉转。她朝着琴声的方向走去,宫墙又冷又长,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学宫门前。
先帝的提的匾额在黑夜里难分踪迹,大门虚掩,微弱的光亮从门缝之内透出。
凌琰轻轻推开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院中坐着一个人,他披着一身孔雀蓝大氅,一头长发随意挽起,面对着皎白的月光坐着。寒凉的月光笼罩着他的身躯,似乎想将他同化。
男子怀中抱着一樽琵琶,一双修长的手抚过琴弦,琴声如泉水流淌而下,消融于月色之中。
他站起,抱着琴转过身来。
“你是谁?”
此人身形高大,几句压迫感,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先皇第三子,平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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