遴选皇后已告终了。果然预立了两位皇后,左皇后为中叔衡之女中叔好,右皇后是朱亮之女朱鹮。
朱亮在遴选前就下令多路细作探究中叔好来历。可惜迄今为止,尚未完全弄清。
中叔府有朱亮眼线,是危急时方能启用的。他冒着生命危险,暗地细细打探了一番。遗憾的是,
高到管家奶娘,低到厮役跑腿,此前谁也没听说过中叔衡还有中叔好这么个美貌闺女。
游学良手下一个分管家拍胸脯保证,纵然十多年来,中叔府子嗣犹如下饺子似呱呱坠地,但绝对
不曾耳闻目睹大司徒左将军有个女儿,刚生下就因某种非比寻常的缘故,给带去南山庄院秘密抚
养了。
有个最不起眼的青衣告知朱亮细作:
“此女莫不是大司徒左将军前妻羊慧君所亲生?”
她这么判断的理由,乃因曾听说约十三年前老爷曾去专门关押弃妇们的旧居看过羊氏,羊氏虽没
给接回中叔府,有传闻说转到南山脚下的田庄去了;后来的后来,更有秘闻说那里出现一个遗世
独立的女孩儿,头发是淡黄色的。
这个消息令朱亮吃惊不小,朱延寿也闻讯脸色大变。
“我儿想起了啥?”朱亮问道。
“儿子早年死于难产的嫡妻中叔珠儿正是羊氏亲闺女!珠儿那天产下的女孩儿,头发也是金色
的!”
“有凤来仪长着金发,那孩子生下来也是那种发色。”朱亮说。
“那孩子差点死在珠儿腹中,只因有凤来仪飞来死在了老枣树上,才转而顺产,——多半是先皇
后附体,为此,不得不扔弃,以躲避不祥。”
“父亲问你:朱雀在大山里给中叔家捡去,成为如今这位中叔好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岁数来说,差不多大小。”朱延寿说,“只是细作说她是中叔衡十多年前去冷房探望羊慧君
时孕育的。”
“羊慧君头发黄不黄?”
“倒不曾观察过,谁老盯着岳母看嘛。”
“好好想想,太重要了。”
“或多或少有点黄吧。哦对了父亲,为何不去找老猎户问明朱雀究竟是死了,还是偷偷留着送人
了。”
“丫丫是当年孙不才送去山里的,今日又去了一趟,禀报老猎人死了。其子仍在为我家提供野
味,说父亲临终后悔把一个头发金黄的女婴扔在山里供虎狼食用。”
“老孙就打听到这个?”
“还说其子亲耳听父亲说,抛弃朱雀的地儿再也不曾回去过,但一次喝过酒无意中撞见,发现草
里树间挂着一缕金发。”朱亮说。
“如此说来,中叔好是朱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寿儿还记得老猎户有一年送来两只金猴儿给你玩?”
“想起来了,叫金丝猴!”朱延寿说,“所以,那缕金色发丝也可能是金丝猴的,丫丫仍有可能
给中叔家抱走了!”
“不过,中叔好的发色是黑的,没消息说这是从金色染成的。”
“但那是黑里带金的发色,不排除是先染了再出山的。”
“这要等那孩子的金发重新冒出来方能断定。”朱亮说,“但凡头发不停止生长,是染黑的还是
天生黑的,迟早看得出来。”
“若所谓的中叔好其实就是朱雀,则这次我家同时出了两位皇后!这是旷古未有的奇事儿!”朱
延寿一脸兴奋,
“不止两个,还有另一位,也在我家了。”
朱延寿不明白,一脸糊涂。
“躺在枣山庄园的那位,寿儿忘了?”
朱延寿顿时想起来了:那是暴君先帝龙在天的皇后,死在枣山庄园的有凤来仪。
“父亲是说,若中叔好就是朱雀,则儿子的两位亲闺女嫁的是同一个皇帝。只是,如若中叔父子
找到有凤来仪埋在我家的确证,则我三族乃至九族都要死于非命了。”
朱延寿冷笑道:“那也得确保这事到来之前,中叔俩父子不出意外!”
“哦对了,父亲听说这些年你老在找机会刺杀你岳父。”
“还有他那个一点就着的嫡子,”朱延寿说,“只是没找到必胜的良机罢了!”
“这么多年来,父亲总在问自己:中叔家发起致命一击的可能性有多大?又会在何时来那么一下
子?思来想去,都这么断言:中叔家若少了我朱家挡在前头,几百口中叔男女随时都有可能掉尽
脑袋;如此,则中叔父子便不会将有凤来仪死在我家的秘密捅出来,免得损人不利己,自戮九
族。”
“先帝朝,俩家互为表里是有根基的:首先,须得共同对付暴君龙在天;其次,儿子娶了中叔珠
儿。只是现在大不同了,珠儿早死了,俩家不再联姻,皇帝也成了不男不女的龙长彰,两家的利
益大相径庭了。”朱延寿说。
朱亮沉吟有顷,说:“今上孱弱,韩鲜得宠,局势依旧不明,甚至要险过从前龙在天在位时。故
此,父亲与中叔衡仍须同舟共济,我儿不可因小而失大。”
“纵然如此,中叔父子终归是心腹大患!”
“是,却不到摊牌关头。”
朱延寿点点头,说起举足轻重的塔墩来:
“塔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要不然父亲不会将亭亭嫁与他,又力排众议,将他拔擢到卫龙兵总领
的高位。可而今,中叔父子通过把中叔好这块禁脔塞到他嘴里,要把他拉拢过去,轻易抵消我家
把亭亭嫁与他所获得的优势。”
“中叔好是谁?皇帝的左皇后。”朱亮不以为然,“俩父子利令智昏,用中叔好勾引塔墩,自以
为神不知鬼不觉,孰知这消息父亲立马得知了。如此,就能轻易抵消中叔衡掌握的那个秘密
了。”
“父亲高见!”朱延寿说,“从此,有凤来仪死在我家的秘密再也不是俩父子能挟制我家的秘器
了!”朱延寿说,“可惜父亲至今没把中叔父子刺杀木肌理和塔图的秘密告知塔墩,致使塔墩与
我家面和心不和,这就给了中叔父子用中叔好□□他的机会。”
朱亮莞尔一笑:
“依塔墩的绝世聪明劲,不可能看闹不明白刺杀其父王嫡妻的真凶究竟是谁,不可能猜不到中叔
父子那么做,是为了阻止他与我家结成牢不可破的同盟。”
“理应如此。只是儿子他忧虑塔墩认定是父亲下令杀了其父其妻,要不然不会对我家保持距离
的。”
“他对我家敬而远之,只是表面文章,”朱亮有把握说,“为了迷惑中叔父子罢了。”
“对塔墩父亲如此有信心,则儿子无须忧虑了。”
激情过了,**满足,韩鲜抓紧时辰,迈开脚步,往索操所在位置赶去。
那是索操的藏宝室,位于他屋子后头,是他空闲了念经拜佛,祈祷皇帝是雌儿的秘密永不暴露,自己也能善终,与失去的根儿一同葬身泉壤的地方。
正是在那里,索操在勘验美女前再次拜佛,表达了大婚过后,皇帝是雌儿的秘密也能保守的愿
望。待烧了高香,念了佛经,却没能赶到永巷勘验屋。他给韩鲜袭击了,给堵上了嘴,又绑住了
手。
他只能用绝望的眼神警告韩鲜:现在还不到蹬道君触碰那些美娃儿的时辰,皇帝还没大婚成功。
“既然迟早归我享用,我冒充公公,去打个前站,公公又怕啥。”韩鲜笑嘻嘻说。
索操同样用眼神警告他,去了他会把持不住,铸下大错的。
“即便那样,公公好好帮我擦屁股,如何?”
韩鲜没算错,就算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戏了若干个美娃儿,索操也只能帮他擦屁股,具体说,一
头设法稳住受辱的候选美人,一头瞒着雌儿少帝。
等他心满意足回到藏宝室,那个佛堂,索操却不见了,挣脱了所有管住他的东西,帕子,绳索。
专司服侍老总领的小内官告诉他,是霍成发现从勘验屋出来的干爹不理睬他,走路的样儿又与往
日不怎么类似,便在决定冒险之后,动员众人闯入干爹的佛堂,果然找到了他。
有人竟敢拘押内官总领,这是天大的变故,事关宫城乃至帝国的安全。
但索操执意说这只是蒙面人偷窃财宝罢了,而且贼人不是外人,是内官。他指点霍成清点佛堂宝
物,说少了某某珠子,缺了某某金象,为了不至引起慌乱,慢慢搜索所有内官好了。
小内官说罢,特意留意韩鲜的神色,问:“大人怎么也来此地了?”
“陛下不见老公公勘验完毕,前去跪禀,着我来找他咧。”
“可陛下也在找蹬道君咧。”小内官笑道。
韩鲜愣了一会儿,赶紧返回龙德殿,一路上掠过许多看着他冷笑的大小内官。
他估计雌儿少帝多半已听说自己击昏索操,冒充他亲临勘验屋,用不同的感觉器官,眼睛,鼻
子,口舌,双手,还有他的话儿,参与了好几个重要女娘的勘验,而话儿只用在长着一头乌漾漾
黑发的中叔好身上。
当然,雌儿少帝不乏她自己的耳目,但好在那些耳目更是他韩鲜的。
这些耳目太聪明了,早就看出当今大龙朝最最重要的人物不是皇帝本人,也不是大司马大将军朱
亮,更不是大司徒左将军中叔衡,恰好是皇帝的男宠,没官没职的蹬道君韩鲜。
所以,一个中等岁数的内官与韩鲜交臂而过时,用眼神暗示他皇帝陛下知道他的劣行了。
他当下便站住了,颇有些后悔,更有些后怕,但心想:
“这个事儿吧,若说有错,也就错在提前做了。若等中叔好给正式册立了,皇帝大婚了,再怎么
说,左皇后也是我的人。那时,相同的好事儿皇帝只能听之任之,要不然娶来的皇后,左的也
好,右的也罢,一是体力有限,难以抗拒,二是事后嚷嚷出去,对她们自己也绝不是好事。”
又有一个内官迎面过来,看样子有话通报给韩鲜。
“君侯,陛下暴跳如雷,大发雷霆!”
这是韩鲜喜欢听见的,那样,他的皇帝靠山表示的醋意就还是男人式的,是有威权的男人显示的
那种,没有暴露她其实是位不寻常的女子。
“不,听说陛下爷坐在内殿,始终垂着头,啥话也不说,地上满是他滴下来的龙泪。此外就是笑
了,咯咯笑,笑得很吓人。”
说了,哪个内官落到韩鲜后头。
蹬道君吓坏了,——龙长彰的这个反应,是他最最不想听到的。
“唉唉,这个就是丈夫在外头寻花问柳,家中的女人得知了大爆发,丈夫却不在跟前,爆发延后
的通常征兆。若此女是寻常女人倒也罢了,这可是女扮男装的皇帝。不用说,我到了她跟前,她
发作了,要故意给大臣们的细作看出是女人来了!”
他心里恐慌得打鼓,便硬着头皮快速寻找应对之策。
20210322做了修改与调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第55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