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萍原本预备明日吃过早饭就和小彩一道出门去买书,谁料才上床还没睡着肚子就痛起来,不多时便感觉到身体涌出一股暖流。
在小彩的帮助下赵青萍换好了这个时代的卫生巾,小彩把被子给她盖好,关切地问道:“夫人,要不要给你拿个汤婆子来?”
“不用了,你下去休息吧。”赵青萍拥着被子迷迷糊糊睡过去。
翌日起床后赵青萍仍旧腰痛肚子痛,她现代时很少痛经,没想到原身这个身子痛经起来这么厉害。拖着疼痛的身体去了饭厅,荀秋已经在饭桌前坐定等她,看着她无精打采,神色恹恹的样子,抬头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赵青萍淡淡跟他问好后便呆呆坐在桌前,她没有胃口,小彩给她添的一碗三鲜粥她用勺子搅了搅便搁在一旁。荀秋吃了一碗粥,看她面前的粥还是原样,问道:“娘子看起来胃口不佳,是何缘故?”
赵青萍不想说话,又怕荀秋觉得她给他脸色看,淡淡道:“我癸水来了,肚子痛,没有胃口。”才说完,腹中又是翻江倒海一阵疼痛,赵青萍捂着肚子,难受地闭上双眼。死太监要是有点怜香惜玉之心,就该让她回去休息而不是让她在这里陪他吃早饭。
荀秋虽是太监,入宫后却并未在任何一位娘娘身边贴身服侍过。因此对女人来癸水这件事不甚了解,他只听说过有些女人身体不好来癸水时便会疼痛不止。赵青萍平日里看起来都神采奕奕,精神非常,没想到来了癸水就成了一只病猫。他抬眼仔细打量了一番赵青萍,看她确实难受得紧,便没在与她说话,几口快速解决了早饭。
看着荀秋起身出门,赵青萍深深呼出一口气,她现在终于可以继续回去躺着了。
小彩看赵青萍唇色发白,赶紧上前扶着她,“夫人,要不要让人去给你请个郎中回来看看?”
“不用了,我回去躺着休息一下就好。”
又睡了一觉起来,腹痛和腰痛都减轻了几分。赵青萍没吃早饭,现在肚子又饿起来,刚想让小彩给她去厨房拿碟点心过来垫吧一下,就听到小彩进来通禀,“夫人,保生堂的江郎中到了。”
“不用跟你说不用请郎中吗?我这会儿都好多了。”
小彩赶紧摇头,否认道:“夫人,郎中不是我请的,是老爷吩咐宝公公请的。”
赵青萍有些意外,这个死太监有时候还有面冷心热的一面。既然人来了,她也不好拂人家的好意,正好当做一个免费的体检了。
“请郎中进来。”
江德济是京城里头的妇科圣手,曾经也是太医院里头的一名太医,后来厌倦了当太医这门危险性极高的职业,从太医院里头退出来在京城里头开了一家生药铺。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郎中,他便也多年不曾给人看病,今日要不是宝全拿着荀秋的名帖登门,他也不会来荀府给赵青萍看病。
江德济头发须皆白,精神矍铄,身着一身墨蓝色道袍。若不是介绍他是一名郎中,赵青萍觉得他更像是一名道士。江德济一手搭她脉上,一手捋着胡须,一时摇头一时点头。
赵青萍本来觉得这副身体除了痛经其他方面还算健康,如今被面前江德济搞得有些心里发慌,都说中医治未病,这个江郎中这般情景不会是发现了潜藏在她体内的什么重大病症吧?赵青萍越想越害怕,颤抖着声音发问:“请问江郎中,我还有救吧?”
江德济惯性地摇摇头,赵青萍的心陡地提到了嗓子眼,什么,她就没救了?
看着赵青萍惊惶的模样,跟着江德济来的小徒弟拍拍他的肩膀,“师傅,别打瞌睡了。”
江德济被徒弟拍醒,尴尬地干笑两声,方才看向面前的患者赵青萍,“夫人方才说什么?老朽诊断太入神没有听清。”
赵青萍无奈地撇撇嘴,你老打瞌睡也分分场景啊,哪里有一边诊病一边打瞌睡的,害得她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又想到对方毕竟是个老人家,看起来至少七十岁往上,精神不济也情有可原。只好微笑道:“依江郎中看我这身子有什么毛病?”
江德济收回自己的手,捋着自己的白胡子,沉默片刻后才道:“依老朽看,夫人身体肾气亏损,脉搏沉细,才会致癸水来时腰腹疼痛,不过也算不上是什么大病,吃上几幅益肾调经汤也就是了。至于夫人说的其他病症,老朽暂时未能发觉。”
听江德济说完,赵青萍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江德济开了药方,赵青萍便让元一跟着去抓药。午饭前喝了一碗苦涩的药汁后,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赵青萍就觉得身子轻快不少。午饭时候的食量也恢复到了往常的水平。
午饭后小彩陪着赵青萍在屋里做针线,小彩感慨道:“夫人,老爷对你真好。”
赵青萍想起今日的事情,荀秋嘴上虽然没关心她,背后却吩咐宝全去帮她找郎中,对待自己这个昔日的仇人,荀秋确实做的挺好的。
到了晚饭时候,赵青萍在饭厅里等得望眼欲穿荀秋也没有回来。
眼见离平时吃晚饭的时间都过去了两个时辰,赵青萍问身旁的元一:“元一,今天老爷是去宫里还是去玄禁卫了?”
“回夫人,老爷今日是去的宫里。”
赵青萍蹙了蹙眉头,荀秋每日回家都挺准时,往常这个时候早都已经到家。他是司礼监的大太监又是玄禁卫的都督,想来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事,估计是有约才没有回家吃饭。饭菜已经热过两轮,她没必要再等下去了。吃过晚饭后,赵青萍吃过小彩熬的药便早早入睡。
翌日醒来,发现荀秋竟然还没有归家。在饭厅里,赵青萍又问元一:“老爷之前有过这样晚上不回府的情况吗?”
元一点点头,“老爷有时会宿在宫里的值房,一连几天不回府上也是常有的事。”
听元一这话,赵青萍才明白自己大惊小怪,既然是常事,她也不必去担心。昨日腹痛没有去书坊买书,今日她一定要去。
才在屋里打扮齐整准备出门,就听见元一急忙进来禀报:“夫人,不好了,老爷受伤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赵青萍随着元一来到了荀秋的卧房,只见荀秋穿着一件月白里衣正坐在她往常睡觉的小榻那里。她走近一看,荀秋撩起的左臂上有块骇人的红色印记,看样子像是烫伤。荀秋应该不会这么不小心把自己烫伤,那把荀秋烫伤的人究竟会是谁?
荀秋见赵青萍进来也不朝他问好,看着他的伤处就开始沉思起来,他不悦地乜她一眼,冷声道:“娘子是来干什么的?”
赵青萍想得入神,被荀秋突然开口吓了一跳。她抬眼看着荀秋冷漠地睨着自己,佯做担忧道:“夫君这是怎么伤到的?”
装模作样,荀秋别过头去,没有回她。
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手巾替荀秋擦拭伤处的宝全解释道:“夫人,老爷这是被萧贵妃伤的。今日在宫里萧贵妃路过淑妃的千福宫,被二公主扔在……”
“宝全,下去。”荀秋喝断宝全的话,他的事情,赵青萍还没有权利一一过问。
宝全瞥了荀秋一眼,见他面色不快,扭头把自己手里的手巾交给赵青萍,“那老爷的伤口就烦劳夫人上药了。”
赵青萍接过手巾,想着宝全方才没说完的话,一时楞在了原地。
荀秋的烫伤处持续剧烈地疼痛,他眉头紧蹙,看着还楞在原地的赵青萍没好气道:“娘子这是在这儿站桩吗?”
荀秋这个死太监说话惯会阴阳怪气,都说上位者处事圆通,说话题水不漏,赵青萍真是疑惑他这个脾气是怎么做到司礼监二把手的,还是说他在外头一个样子,回来对着她又是一个样子。
赵青萍结束心中腹诽,面带微笑道;“妾身昨晚担忧夫君的安危一直没有睡好,所以才有些精神不济。夫君这烫伤可看过郎中没有?”
“没有,这种小伤涂点药也就是了。”荀秋冷声道。
赵青萍点点头,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赵青萍把手巾在水里浸湿,拧干后轻轻在荀秋受伤的左臂上按压。小榻上面还摆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小瓷盒,想来这就是荀秋说的烫伤药。
没有棉签,赵青萍只好用胰子洗干净双手后用手指挖起药膏涂到荀秋的伤处。赵青萍没给人涂过药,荀秋的伤处又红得吓人,她怕自己给他弄疼了,万分小心地用指腹轻轻地给他涂抹起来。
两人挨得很近,赵青萍发际上的一颗小黑痣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赵青萍的指腹过处伴随着清凉的药膏让他痛处立时得到缓解,荀秋舒服地轻轻呼了口气。看着面前给自己专心涂药的赵青萍荀秋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样的单纯的关心和呵护不该是赵青萍对他做的,可她现在的小心翼翼唯恐让他吃痛的样子又不是装出来的,这个女人,真是奇怪得很。
涂完药膏后,赵青萍满意地舒了口气,抬眼遇上荀秋狐疑的眼睛,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荀秋见她明媚的笑眼,又匆匆把眼睛挪开。赵青萍搞不懂他的心思,低头把小瓷盒盖好,又去铜盆里把手洗净。
赵青萍还惦记着要出门买书,便对荀秋道:“夫君,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妾身今日想出门去买些书回来。”
荀秋从元一那里知道了赵青萍在西厢房里辟了一个小书房。他在赵记酒楼帮工时,听掌柜说起过这个大小姐最不喜读书,没想到竟然转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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