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依奴婢拙见,画中之狗难与啸月相配……”
她顺着太上皇的话说,太上皇就不会生气吧?
可怜她这会儿都不敢抬头去听太上皇此刻心情。
“罢了,先去寻。”
春芜没想到太上皇突然变了心意,只见太上皇将画像递给了福川,转身间,春芜也听得了太上皇态度转变缘由。
太上皇认为这狗不一定找得到,到时让人从宫外挑了好的送进来,有更好的选择,他不信啸月还记得起这只。
这本来也是春芜想说的,只不过太上皇嫌她吵,她才没机会开口,幸而太上皇能很快想通,也没因为她多话真的动怒。
太上皇人看上去冷冷的,性子好像有些急躁,动不动就是杀人拔舌的,她今后还是小心点,别在太上皇面前多言。
太上皇简单吩咐了福川两句,福川应下后便要去办,春芜随福川退下。
转身之际,余光瞥见太上皇,听的他心中嘀咕。
[这宫女,还以为她要替啸月争取,没想到是个见风使舵的。]
春芜不禁撇嘴,这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心惊胆战半天是因为谁,现在还说她见风使舵,太上皇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春芜心中有气,回去时啸月前来相迎,她本想冷脸以待,可啸月眼巴巴的样子,让她狠不下心来。
算了,都是太上皇的错,怎能怪在啸月身上。
得了这个好消息,啸月当即撒起欢来,绕着屋子前前后后跑了好几圈,要不是春芜拦着,它怕是要跑到屋顶上去嗷呜几嗓子了。
今儿个吃饭的时候,啸月食量都比以往翻了一倍,它好几次一想起这事,无论在干什么,都要停下来嚎一声,每次都把春芜吓了一跳,没办法,她还没适应啸月的嚎叫。
本来明日就可收尾的绣球,因这得晚一天才能绣好了。
午后,坤宁宫的主事太监庆德奉主之名来了一趟长明宫。
福川本想找个由头把人打发了,但庆德是个硬茬,艮啾啾立于庭前,非说要把高皇后吩咐的东西亲自交到太上皇跟前,他这趟差事才算办妥帖了,福川无奈把人领了进去。
行了礼,庆德招手,身后的小太监端上一摞文书,他亲自端着躬身往前送了两步。
“万岁爷,这是今年这届秀女中拔尖的几位,这上头详细记明了她们的家世、样貌、品性。娘娘的意思是,万岁爷要是有觉得尚可的,到时她们进了宫,就不去殿前参选,直接送到万岁爷您的长明宫来。”
福川从庆德手中接过,呈至太上皇跟前。
太上皇心思还在棋盘上,把玩着手中一颗兵子,懒懒道:“皇后有心了。”
庆德:“万岁爷为圣上兄长,圣上对您敬重,又曾昭告天下,见万岁爷如见天子亲临,皇后娘娘与圣上夫妻同心,对万岁爷的事自然很是上心。”
这庆德东西送到了人还不走,想来还有话要说,太上皇目光从棋盘上移开,打量了庆德一眼。
[皇后娘娘说了,定要让太上皇看到赵侍郎和宋巡抚家的小姐,这万岁爷收了不看,我可怎么交差。]
赵侍郎、宋巡抚?三年未见,朝中进了许多他不认识的能臣。
“嗯,长庚娶了位贤妻。”屋内人听到太上皇这一声长庚,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长庚乃当今天子的名讳,太上皇一点不忌讳,还一副兄长的口吻直呼长庚二字,不知真是兄友弟恭,忘了那位如今已贵为天子,不可与昔日同语。
还是说,在太上皇心中,那位称不起一声天子呢?
这些不是他们这些个奴才看得明白的,办好手中差事才是要紧的。
庆德笑着上前拿起一本折子展开,亲自递到太上皇面前:“万岁爷,要不您先瞧一眼?娘娘特地吩咐了奴才,若是这些个万岁爷都没中意的,一定要奴才回去回禀,娘娘好再为万岁爷挑选合心意的。”
太上皇淡淡一眼,庆德背后发凉。宫中何人不知太上皇曾经威名,敬不敬不论,畏这一感多多少少都是有的。
太上皇垂下眼帘只扫了一眼便无心再看,上头的字密密麻麻,看得他眼睛疼。
“皇后一番好意,寡人心领了。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寡人不需要,她专心为长庚相看就好。”
庆德面露难色,“万岁爷,这……”
太上皇骤然站起身来,高大的身量迫得庆德后退几步。太上皇随手将手中的棋子丟回棋盘,击出震响。
“寡人乏了。”
福川立即抬手送客:“庆公公,请。”
眼见太上皇负手绕过屏风,隐去身影,庆德语结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丧气而归。
福川将人送走,回来看见凌乱棋盘上的那摞文书,一时犯难。
他正收拾残局,听到屋外传来利刃划破长空的声音。
这屏风后头的小室与长廊相接,走出去便是一处宽阔的庭院,平时供太上皇练武用的,福川端着那摞文书走到廊下。
玄色身影动作极快,福川几乎看不清他主子的动作,等主子的招式慢下来,福川才开口询问。
“万岁爷,这些折子您还看不,您不看奴才给您收起来了?”
“扔了!”
福川那一句问得忐忑,气息不足,太上皇这个练着剑的,倒是沉声有力。
“可是……”
知道这次秀女数量比礼制规定的要多,其中有一些是为太上皇选的,福川倒是挺高兴的。
太上皇独身二十多载,他这个做奴才的也想主子身边有个贴心人伺候,所以在这之前,他私下里打听过几家不错的秀女,想着若是说得上话,便可为太上皇出出主意。
但是不知为什么,太上皇还是一如既往无动于衷,方才在庆德面前还毫不掩饰不耐和厌烦。
玄色身影旋身落地,跨立横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一股凌厉的剑风吹得福川手抖,折子掉了一半,他赶紧把托盘放在地方,把其余的捡起来。
有一本落在了台阶下,正要下去捡,一抹寒光晃了他的眼,他抬头看去,太上皇执剑而立,居高临下,神情淡漠。
“万岁爷您别动气,奴才这就拿去扔了,扔得远远的!”福川这下哪还敢多嘴,心里那点劝谏的话全咽了回去,不知还是全被太上皇听了去。
太上皇知道福川是为自己着想,他收敛了周身气息,没把气牵连到福川身上,遣人退下后,他转身继续挥起剑来。
春芜的针脚功夫还是快的,不出四日,便做好了啸月的第一个小玩意。
春芜拿给啸月的时候,啸月先是淡定地问她是什么,她给啸月展示了一番它的玩法后,啸月嘴上嫌幼稚,甩头说不要。
春芜不忍几日精力打水漂,央着啸月陪她玩几回,啸月拗不过她,肃着脸答应了。
春芜站起身来,用尽力气将绣球往远处扔去。她在上头穿了小铃铛,一抛出就有清脆声响,啸月被其吸引视线,等绣球落了地,春芜催着它把球叼回来。
啸月不情不愿跑了一趟,不懂这种幼稚的玩法怎么让她这么开心。等它把球咬回去放在她脚边,她一下子抱住它的脖子,夸它厉害。
这算什么,想当初它和主人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时,那才叫威风厉害!
不过啸月还是因为她的夸奖摇起了尾巴,春芜又抛了几回,啸月从被她催着去捡,到自己主动去不过一刻钟,后来它一听到铃铛声,身子就已经冲了出去。
等它一个腾跃咬住还在空中坠落的绣球时,春芜又蹦又跳为它鼓掌。
啸月叼着球往回走,看着春芜这样,突然觉得这玩法虽然幼稚,但还不错。
接连两日,春芜都在和啸月一起玩球。
抛接太费春芜,今日春芜换了个玩法,一藏一找,谁输得多,谁就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啸月一口答应,春芜才发现自己犯了傻,她的鼻子哪有啸月灵敏,跟它比找东西,岂不是自取其辱!
奈何话已经说出去了,春芜只好硬着头皮上。
不过公平起见,春芜可以藏长明宫的任何地方,啸月却只能在它的领地内藏。
饶是如此,两个回合下来,春芜依旧颗粒无收,这次轮到春芜藏,她想了想,还是要削弱啸月嗅觉的作用,于是她把绣球藏到小厨房去了。
那儿气味杂,一时半会儿,啸月肯定嗅不出来。
这招果然管用,这次啸月比前两回找得久,还没发现蛛丝马迹,春芜双手抱胸,眼见啸月越走越远,心中窃喜。
“喵——”
春芜正沾沾自喜时,听到了熟悉的猫叫。
她抬头四处望去,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春芜心中疑惑,莫不是她听错了?
[春小芜,本大王在这里!]
春芜倏地看向那株栾树,枝丫之间,那威风凛凛、探头探脑的,不是虎头还能是谁。
“虎头!”
有些许时日没见到虎头,春芜很是想念,这会她张开手臂跑到树下,试图就这么接住虎头。
[那恶狼不在吧?]
狼?春芜摇了摇头,朝它招手。
“快下来,我接住你!”
虎头看着她的笑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怕摔着自己,自个从树上爬了下来。
虎头才落地,春芜就一把将它抱进了怀里,久违地把额头埋进虎头柔软的肚子里轻蹭,任凭虎头吱哇乱叫也不松开。
“喵——呜呜,呜呜”
“春小芜!快放开我!”虎头四只爪子都在发力抵抗。
春芜狠狠吸了一口它的味道,才松开了它。
虎头四肢终于踩在地上,它用力甩了甩身子,嘴里嫌弃道:“你身上什么味道,没有以前好闻了。”
“有吗?”春芜不解,她抬起袖子嗅了嗅,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虎头抬起右前爪捂住鼻子,整张脸皱起,它眼睛一转,反应过来:“你身上有野狗的味道!”
这下春芜明白虎头说的是什么味道了。近来她和啸月朝夕相处,染上它的气味并不奇怪,她没想到虎头反应这么大。
春芜正要解释,一人一猫被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吸引了去。
只见啸月衔着绣球,在拐角处多倒腾了两下腿脚,这才回了方向,迈着大步朝春芜跑来。
[我,找到了——]
虎头盯着那只狗嘴中的东西目露凶光,啸月也感受到杀气,它注意到春芜脚边那一小只东西,逐渐变跑为走。
春芜心中瞬间升腾起巨大的危机感。
下一更在周三晚上[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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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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