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找宁长鸢的目的,南歌绝俗精致的脸上蓦然浮现了几许迷茫和不自然,原本坚定的决心在男人的注视下一点点消失殆尽,此刻已经有了退缩之意。
她放下车帘,隔绝了外面的光景,一句“没什么”几乎脱口而出,可在宁长鸢带有审视的眸光里,硬生生变成了另外三个字。
“我忘了。”
似乎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宁长鸢平静的脸上不见半分情绪变化。
他顿了几秒,眼眸逐渐深邃,握着书卷的手微微用力,漫不经心地将它丢在一边,举手投足间皆是清贵雅逸。
“公主既忘了,那便等想起来再说。”
男人的嗓音依旧温和,只是南歌没能松一口气,宁长鸢又道:“臣倒是还有一件事,想请公主解惑。”
南歌侧身看着他,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与他相处了那么久,南歌对他的了解还是比较深,这人看着一副无害的模样,可她知道,宁长鸢很危险,至少现在是,故而身子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太师都为之困扰的事,我又如何知晓。”南歌谄笑,上扬的唇角有些僵硬。
这种时候,就不能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不然这男人总有能耐让这困惑变得无解。
宁长鸢轻笑了一声,好听的声音像是飞絮拂过,无端让人心里毛毛的。
“因为臣的困惑正巧是公主带来的。”宁长鸢抬眸浅笑,身子微微前倾,似不想给对面的人一丁点逃离的机会。
南歌撑在身后的手逐渐用力,魅眸流转间透出明显的心虚,“是么?”
“几日前,臣送公主从皇陵回去的途中,公主曾问过臣,是否愿意娶你。”
宁长鸢周身微寒,那双漆如夜色的墨瞳紧锁在南歌的身上,旖旎着毫不掩饰的情愫。
策划已久,本来在府中等着心上人上门,谁料心上人却在半路却被一些不识好歹的人劫走,现在又跟他装失忆,宁长鸢怎么可能容许他的计划因为凤译而功亏一篑。
男人笃定的神色和语气,无形中撩拨着南歌的心弦,她心中忐忑,脑子里也一下子有了断断续续的画面,那些她想忘,却又无端重复的画面。
其实那天她还保留着一丝清醒,即使醉了,也不至于所有的事情都忘光了。
南歌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以此来掩盖自己内心的弥乱,“有,有这回事?”
宁长鸢狭长的眸子微敛,“公主又忘了?”
南歌美眸轻仰,睨着宁长鸢的时候氤氲着狡黠,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无赖模样。
“呵……”宁长鸢缓淡地笑出了声,随之释然地摇了摇头,“忘了也罢,毕竟臣拒绝了公主,这于公主而言,不算是什么值得记忆的事。”
“胡说!你明明答应了的!”南歌蓦然说道。
语罢,女孩儿身子倏然僵住了,翩然轻卷的睫毛颤动,在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心跳加快了不少。
马车里的空气像是凝滞了,静悄悄的,外面车轱辘行驶在路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南歌还想说些什么补救自己的窘态,却在抬头时目光撞进宁长鸢温柔至极的眸里,那里面似蕴着比晨星更闪耀的东西,不自觉便会使人溺毙。
“哦,公主想起来了。”宁长鸢绯薄的唇瓣含着淡笑,磁性的嗓音里缱绻了几分揶揄。
“我……”南歌白皙无暇的脸上似飘了两团红晕,她避开男人的目光,自己现下说什么都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索性瞪了他一眼,又准备将帘子拉开。
手腕蓦地被人握住,宁长鸢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肌肤,南歌原本还在波澜起伏的心跳的更快了些,脸上逐渐浮现出紧张,红唇轻抿。
其实本来没什么,但是他这么一点破,某些东西在心间就悄然开始生变了,要做到跟平日一样和他相处,成了不可能的事。
“南歌……”宁长鸢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人,温和的嗓音中裹挟着无尽的亲昵,带着怕惊扰到女孩儿的小心翼翼,“嫁给我好吗?”
虽然知道此刻不算是最好的时机,但他不能再仍由南歌拖下去,等了实在太久太久,他不愿再远远看着她了。
宁长鸢的那颗心,有时候小得只能容下眼前的女孩儿,有时候又大得能装下所有的寂寥与荒凉;有时候坚固无比,有时候却因为南歌的一句话,变得脆弱易碎。
许久不曾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这声低喃让南歌所有的言语皆化为虚无。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包裹在掌心中的手,不安的情绪竟然慢慢缓和了下来。
男人极轻的语气和温柔的墨眸中似带着蛊惑,诱使着南歌点头答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即使南歌一句话也没有说,宁长鸢仍然极具耐心地等着她,掌心依旧将女孩儿的手紧紧握住。
直到——一声轻柔却不失坚定的“好”字流出,才打破了这静到能听到彼此呼吸声的情景。
南歌的眼里潋滟着无尽的璀璨,顾盼之间潜藏着勾魂摄魄的波光,容貌倾城的脸上挂着笑容,妩媚又坦然,像极了妖精。
宁长鸢再看向女孩儿的时候,眸中掀起了剧烈的波涛,不乏热切与震惊。
心底那片被白色浸染冰雪覆盖的地方开始消融,泉水肆意淌过,杏花成林。
南歌笑得更灿烂了,另一只手在男人面前挥了挥,“傻掉了?”
宁长鸢回过神来,眉峰微动,他徒然倾身,一手自然环过南歌的腰,一手仍然没放开,直接用力将人拉入了怀中,俯身对着那张觊觎已久的红唇吻了上去。
“唔……”
南歌顿时瞪大了双眼,放下的心再次悬起,惊起了一片涟漪。
她感受着唇瓣的温度,浑身都是僵硬的,此刻呼吸间全然都是宁长鸢身上清冽的气息,面颊上逐渐升起潮红。
活了两世,她好像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最多的不过是宁长鸢亲了她的眉心。
许久,南歌快呼吸不过来了,才想起将面前的人推开。
“我都快窒息了!”女孩儿抱怨道,她此刻觉得哪哪儿都烧乎乎的,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抱歉。”宁长鸢放在她腰际的手臂松了些,狭长的眸中旋着暗色,极具侵略性,性感的声音中蕴着淡淡的沙哑,“臣太高兴了,一时情难自恃,望公主见谅。”
说着,宁长鸢不忘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他从里面拿出一条玉坠,谨慎地戴在了南歌的脖子上。
南歌任他动作,撇撇嘴,“太师平日里挺正人君子的,没想到却是我看走眼了。”
“嗯,公主所言有理。”宁长鸢低哑着声音道。
“哼,你还以下犯上。”
“嗯,臣以下犯上。”
“……”
当这车厢中的温度还未褪去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的整齐马蹄声让宁长鸢等人顿时多了几分警惕。
“怎么了?”南歌果断掀开帘子,心中却带着小小的雀跃,再刚刚那样下去,她都快无地自容了。
宁长鸢顺着窗口看去,他们毕竟还在京郊,马匹扬起的尘土挡了些视线,前方约莫有五十人左右,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宁长鸢微微凝眉。
“太师可要保护我啊。”南歌悠然地靠在一旁,满含戏谑地看着他,她现在是巴不得有人给宁长鸢找麻烦。
宁长鸢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他们就是来保护你的。”
随着马蹄声不断逼近,视线也清晰了不少,为首之人一身戎装,骑着纯黑的马匹,只是那身影却几乎印在了南歌骨髓里。
“凤卓。”南歌清冷地说着,“没想到他出现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还要快,他带了这么多人,想杀我们灭口?”
宁长鸢摇了摇头,“他是想撇清关系。”
“真无情,第一时间竟然没想过救儿子。”
“嗯。”
南歌瞧了眼马车周围宁长鸢带来的人,忽然来了兴致,“要不,我们趁现在,把他在这儿解决了?”
宁长鸢:“……”
宁太师:我的梦想好像要实现了。
作者君:准备好了,八抬大轿,抬太师入长公主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觊觎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