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不拆穿林沐雨，这是个问题，封沛云选择了不拆穿。他要看看林沐雨能够隐瞒他到什么时候，他也想要看看程远洋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拿不准，如果自己和林沐雨闹僵起来，林沐雨会不会跑。他不能亲自把林沐雨推到程远洋的身边去，他要等，他要静观其变，绝不退让。

而林沐雨却深吸了一口气，她做好了任何的准备，封沛云会生气，会愤怒，会和从前一样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

她是害怕的，可是她似乎瞒过了封沛云？

为此她试探了好几日，可是封沛云除却占尽便宜没有流露出来其他的意思，封沛云这几日倒是尝尽了林沐雨唇瓣上的温柔。

封沛云也彻底放下心来，按着约定的日子去找了程远洋。

许久不见，她其实有些紧张，她特意打扮了一番前去，她希望自己看起来过得很好，然后和程远洋体面地结束。

她专门约定在了一家咖啡店，程远洋早早就等在其中，推开门，林沐雨看到程远洋熟稔地起身，为她拉开椅子，她有些诧异，但是也笑着坐过去。

程远洋好像很熟悉这些事情。

“沐雨，”程远洋先开口，“我们这还是真正地好好坐下来聊天，我们好久没这样了。”

“你在国外过得好吗，”林沐雨看向程远洋，她没有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她得体扬唇，“你的理想实现了吗？”

“说来惭愧，说不上是学有所成，到底还是恋土归根。”程远洋提到自己还有些遗憾，他摇了摇头。

“兜兜转转，我还是回到了家中去，过段时间找个工作养家糊口。”

林沐雨感觉到眼前的人和从前不同了，甚至是变换了个样子，曾经如同太阳有着理想照耀的人，此刻已经不再能够成为别人的太阳了。

太阳落下去了。

那些理想最终也不过是回到了现实里头。

“那你找我来，想要说什么？”林沐雨问。

“沐雨，我回来了，我想虽然我现在不能做什么，但我仍然能够相信我可以改变一切。我们曾经心意相通，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你和封沛云……”

“我过得很好。”林沐雨打断了他的话。

“你喜欢封沛云吗，其实我无时无刻都不在后悔，如果我当初执意要带你走，没有和你置气放弃你，我们都会变得不一样。”

有些选择，从选择的开始，就走向了不同的结局。

咖啡的香气慢慢传来，充满整个屋子，屋中还流淌着小提琴的声音，本该安宁着的日子不合时宜却又确实存在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而此时屋外风雨大作，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

“程远洋，”林沐雨喝了一口咖啡，“从前我觉得你是我人生的一道光。我相信这道光能够照耀到我，也能照耀整个中国，但是你也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我们不会有不同结果，还是会分离的。”

程远洋听了这话脸色大变：“为什么，你难道没有喜欢过我？”

“你还记得当初我要带上我的箱子我的衣服，那些价值昂贵的在你看来没用的东西吗？”林沐雨不急不慢地开口，“我记得你以前嫉恶如仇，看不起有钱人，可是你现在却和我在一起喝咖啡。”

从前的程远洋是不会和她做这些事情的。

“你我的不同，是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有我放弃不掉的东西，而你也有你坚持的理由。”

如果重来一次，还是会有一样的结局，他们本不该遇见，只不过是下了雨折射出来的水光，看到了一点彩虹，就让林沐雨以为自己遇到了太阳。

“程远洋，”林沐雨将咖啡推远，“我不知道你在国外过了什么样子的日子，但我知道你和以前不同了，你也开始享受了我这样的生活，你我都变了，不用拘泥于过去。”

“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林沐雨从坐下来就看出来程远洋熟练地放着方糖，讲究地搅动着勺子，在国外恐怕他也没有认真学习一些知识，估计也慢慢忘记了理想。

林沐雨还记得，当初提到前程，程远洋总是目光明亮，可现在程远洋的口中只有他们之间的那一段过往。程远洋太想要抓住了，而这太想，实在是让人不适。

物是人非之感蔓延，林沐雨开始慢慢看不清楚眼前人的模样。

屋外的雨水已经落下来了，倾倒如盆的声音剧烈，总给人一种崩塌了的天地的感觉。林沐雨没再看向程远洋，她看向屋外，她忽然想起自己从前拿雨夜比封沛云。

冰冷的、让人烦恼的，如同雨丝浸透心脏。

林沐雨本来不喜欢雨，可是她现在却觉得雨水浸入肌肤骨肉起初冰冷，可融入身子之中却是热的。

封沛云那张脸，虽然冷漠可怖，可是他的底子里却是温柔的，而那温柔也不是谁都能看见的，封沛云只给一个人。

想起封沛云，林沐雨不自觉要勾起嘴角，这笑看到程远洋的眼中，就实在是刺目。

“你喜欢封沛云了吗？”程远洋抓住了这一点笑，不甘心地继续问下去，“沐雨，你还记得吗，你从前说过你那个家是个牢笼，你甘心一直都在牢笼之中吗？”

多说无益，林沐雨也站起身来，对着程远洋道：“我们谈不到一起去，今天谢谢你的咖啡。”

“沐雨，”程远洋很快也站起来，丢了钱结账追出去，推开门的一刹，程远洋终于抓住了林沐雨的手，“我们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你不想要离开家吗，我能带你再次离开，你先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我们不能错过。”

门被按了回去，林沐雨的身子被贴在门上，她仰起头看着沉进去挡在她面前的程远洋。程远洋的眼里写满了不甘，也不管那些体统礼貌。

林沐雨皱眉：“程远洋，放开我。”

这还是在咖啡馆。

“我不放，我们就这样好好说话，”程远洋摇头，“你告诉我，你难道不想要离开那个牢笼了吗？”

“我早就离开了那个牢笼，带我出牢笼的我不是你，而是封沛云。我现在过得很好，程远洋，我们为什么不能放过彼此？”

现在的林沐雨离开了她的家，在封家她遇到了很好的人，封沛云和他的妹妹，也结识了许多和程远洋不一样的年轻人。

她本来想要过的日子就是这样，她为什么要逃离？

“你相信我，”程远洋却不相信，“我会做好的，我留洋回来，我能够实现我的理想，我能对你好。”

“程远洋，”林沐雨看着已经要失去一些理智的程远洋，“你若是能实现你的理想，你早就成功了，你留洋回来，你还记得多少你从前的鸿鹄之志？”

拒绝是因为没有做出成就来吗？

程远洋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他问林沐雨：“若是我有成了，你就会和我在一起吗？”

“我结婚了，”林沐雨提醒程远洋，“你明白吗，我们早在你决绝断掉的那日，就已经不可能了。”

林沐雨转过身去推开了门，屋外的雨水裹挟着冰冷，林沐雨是没有带伞的，这样大的雨她要怎么回去呢。她的身后是程远洋不依不饶的声音，程远洋对她说：“林沐雨，你是不是彻底爱上封沛云了？”

林沐雨站住脚。

程远洋见状有效，立刻上前，要搂住林沐雨的肩膀。他的手被林沐雨打掉，林沐雨瞪着他。

“你不可能喜欢上封沛云，你怎么能喜欢封沛云？”程远洋不可置信，“封沛云那是什么人，他比你年纪大，和你根本没有共同话题可以聊。”

“你怎么能喜欢上封沛云？你是被他的那些钱，那些醉生梦死的日子绊住了脚步吗？林沐雨，你原来只是爱钱，爱过这种日子吗？”

若是放在从前，程远洋肯定还要说你怎么能够没有理想，就这样随意生活。林沐雨听程远洋说过这些话，那时候的程远洋还有着满腔的热血。

可是现在，程远洋已经不说这句话了。

林沐雨冷冷一笑，她说：“程远洋，你忘了我的身份，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本来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

不再多言，林沐雨更担心自己没有伞怎么回去。

正在踌躇之时，坚定的脚步声混合着雨声拾级而上，程远洋的开口和林沐雨的回头同时而来。

程远洋开口：“不要喜欢封沛云。”

皮鞋脚步声落定在最后一级台阶，雨伞抬起头来，一双冷冽的眼眸直接朝着程远洋而去，是封沛云。

封沛云没说话，他无声地收回视线，看向林沐雨，他的目光变得温柔了起来，还带着笑意，封沛云说：“我来接你回家。”

“好，我刚好结束。”林沐雨看到了封沛云就看到了希望，她要快速逃离这里，她挽上了封沛云的手臂，要同他离去。

方才的那句不要喜欢封沛云极其地讽刺。

封沛云什么都没说，只是扬着唇，挽着人转了个方向，撑伞离去了。

有些话不用说，也能气死人。

封沛云：怎么了，那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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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