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在男子跳远下面的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
李巧乐和南葵上完体育课,从操场上回到班级。
李巧乐就是坐在南葵右手边的同学,刚刚体育课跑了八百米,加上一系列的准备活动,把她累的够呛,她不停的用手挥风散热。
南葵捂住小腹左侧,那块在隐隐作痛。站在桌子旁缓了一会,南葵打开水杯喝了几口水,李巧乐拖着椅子坐到她旁边。
“我真是佩服我们班的男生,跑完一千米还能有体力去打球。”李巧乐咋舌,“我比他们少跑两百米就都快没气了。”
南葵想起那些男生们跑完步就小跑到篮球场生龙活虎的模样,十分认同。“我跑完步只想原地躺在跑道。”
她垮着脸。“真的太累了。”
“要不是体育一直在那边催催催,我都想直接走完全程。”李巧乐略带怨气,说完,她背后有人说话。
“让一让。”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丝丝喘息。
两个女生都下意识看向声源。
祁凭拿着水杯站在李巧乐旁边,胸膛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刚运动,他的脸颊还带着微微的红,眼神平静。
原来是堵到他进去了,李巧乐汗颜,忙不迭挪开椅子,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祁凭长得很好看,但她对他完全没有那种对异性的憧憬和幻想,对上他漠然的气场,反而有些怵。
还怪孤僻的,没见过他说过几句话,真不知道南葵怎么能和他做这么久的同桌。
看到祁凭进去,坐到里面,李巧乐才又把椅子挪了回来。
让他进去后,她才又重新和南葵说话,“不过打篮球的男生还挺有魅力的,我之前放学路过操场,看到高二一个学长在打篮球,真的好帅啊。”
说着,李巧乐变成星星眼了。
她八卦道:“南葵,你喜不喜欢会打篮球的男生啊?”
南葵唔了声,思索了一下:“会打篮球算加分项吧。”
这么说只是顺着李巧乐的话。
对南葵来说会打篮球与不会打篮球没什么区别,硬要拿出来问的话,算是给一个人的魅力增彩吧。
草草的说完这句话,上课铃就响了,李巧乐老实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南葵也拿出文具,准备上课。
-
陈壮垂头丧气的从办公室里出来。
他看了看手里还没满员的报名表,长长叹了声,强忍住想抓头发的**。
磨了一圈。只有几个心软的抵不过他的撒泼打滚,答应了报名项目。
刚刚龚雁春告诉他,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学校已经在催他们了。
即使跟同学们丑话说在了前,但陈壮也不敢直接往报名表上填没有项目的同学的名字,怕他们下课会来讨伐他。
他愁的不行,心里的天平摇摆不定。这时候,陈壮刚好看到出来接水的祁凭,四目相对,他打了声招呼,“接水啊?”
祁凭嗯了声。
他的目光顺着他的脸徐徐下滑,落在他手上的纸。
许是看出他眉眼萦绕的愁闷,应完这声招呼,在陈壮拔腿要走的时候,忽然听到祁凭叫住了他。
他抬了抬下巴,似乎是随口一问:“人没满?”
“对啊。”陈壮道:“女子800米和男子1000米都还差人。”
陈壮数了数,还差六个人。
饮水机上的红色提示灯闪烁了几秒,似乎只是意思意思的按了下开关。
祁凭拧紧杯子,“篮球的呢?”
“还差两个。”陈壮说完,眼睛已经在悄悄打量着走廊里活动的同班同学,哪些人当幸运儿比较好呢?
他淡淡:“把我的名字填上去吧。”
出神太久,陈壮顺嘴:“哦。”
等等。
他说什么来着?
陈壮猛然回神,用看救世主的眼神看着祁凭。
义父啊!
祁凭和他对视了一眼,默默退后一步,转身打算离开。
陈壮追了上来,现在他看祁凭真的有那么几分看过命兄弟的亲切感了。
善解人意。
陈壮没对祁凭再参加多几个项目抱过希望,没想到,他本人现在提出可以再参加一个的事。
不过篮球在班里不算难找,陈壮心里权衡利弊了一下。
他卖力推销:“祁凭,不然你填一千米吧,跑步还能锻炼肺活量。多好。”
说完,他乐呵呵的笑了声。
“……”祁凭,“那算了。”
“别啊,篮球就篮球。”他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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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班的报名表按时交上去了,这得益于陈壮的巧舌如簧,碍于友情,其他人即使不怎么情愿也答应了。
运动会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女生们都很兴奋,下课全在交头接耳,说那天要穿cos服和jk混进学校拍照,
男生则想着到时候要光明正大找个角落窝着打游戏了。
因为是放松的日子,班主任对这些行为,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和其他人的提前享受不太一样。
运动员们,在运动会前的这一段时间,每周的体育课和放学,都要接受体育老师的无情训练。
如果有人提前告诉南葵,那她一定不会答应陈壮。
可惜作为高一新生,她并没有过参加桐中运动会的经验,也不怎么认识高年级的学长学姐。
所以在体育课被老师点名就出来的运动员南葵很懵逼。
其他人已经闲闲没事的开展自由活动了,他们一群运动员却还在排队。
体育老师粗略的扫视了他们这群人,问陈壮:“人到齐了吧。”
陈壮:“到齐了。”
老师点了点头,“大家也知道我们学校的运动会要开始了,作为运动员,多少也得训练一下,免得到时候丢脸。”
他开始安排,“要参加跑步的同学都站到起跑线上。跳高跳远的先去沙坑那边练,篮球和跳绳的跟我到器材室里拿器材。”
看了眼手上的报名表,有人参加了多个项目,“祁凭,你先去打篮球,跳远等放学你一个人再来练。”
南葵不禁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祁凭,他什么时候报了篮球了。
体育老师说了一声解散,南葵跟着一同参加项目的女生走到了沙坑。
没有体育老师的监督,大家都懒懒散散的杵在沙坑旁说话,时不时抬眸看一眼他有没有在看这边。
南葵和一起参加跳远的女同学不怎么熟。
她摆动着双手,腿一曲,垫脚收起,跳了出去。
可能是比较瘦,身体比较灵敏,她一跳跳出去了老远。
其他女生发出了惊叹,能听到她们小声说;“她跳这么远啊,我撑死跳个一米五。”
“……”南葵默默打住要再开始一次的动作。
接下来体育老师也没有光临她们这里,他站在跑道上,南葵远远听到他在吼:“调整呼吸!别跟旁边的人说话。”
南葵忍俊不禁,她看向操场,原来被点名的是陈壮,他五官乱飞,旁边并排跑着一个男生,因为被点名,两个人都闭上了嘴,卯足劲开始比赛跑步。
愿意跑1000米的人实在难找,所以他自己上了。
南葵看了一会,刚要收起视线,忽然感受到了一道目光,如雁过留痕、蜻蜓点水。
她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的操场。
远远瞄到了,一个似乎是祁凭的身影,他手里运着球,微微偏转了头,似乎是在看她这一边。
南葵也不太确定。
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了她。
她伸出手,用力的挥了几下。
傻乎乎的。
祁凭唇角有些又想笑又不想笑的的抽了抽,被她搞得有点没脾气,肩膀沉了一下,他抱起篮球,表情罕见的带了点和年龄相符的郁闷。
早知道全都报一遍了。
-
训练已经有好几天了,南葵每天回家都会晚上一小时。
明琳倒是觉得能在操场上活动活动身体很好,平常南葵没什么运动机会,这样还能锻炼身体。
刚放学,南葵去了趟洗手间后,打算下楼去操场。
她擦干净手,回班里背了书包,刚走下一阶楼梯,就听到陈壮在后面火急火燎的喊:“南葵,等一下等一下。”
这音量引得走廊里的其他学生下意识看了他们一眼。
“怎么了?”女孩转身。
陈壮歇了几口气,知道南葵好说话,他挠了挠头,开门见山道:“就是想拜托你帮我去买运动会的装饰,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彩旗彩带的。”
“你们女生不是都喜欢那种花里胡哨的小装饰吗?我不懂这些,就寻思让你帮我去买一些。”
他又补了一句:“钱是从班费里扣的。”
“可以是可以。”南葵面露迟疑,“可是我放学的训练怎么办?”
陈壮嗨了声,“这有什么的,我去帮你给体育老师请个假。”
他都这么说了,南葵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她小心翼翼的收好班费,思索着运动会需要买什么。
她先买了用来加油助威的充气棒,为了以防有人出现身体不适,她又跑了趟药店,最后又去了零食店买了补充能量的能量棒。
南葵看了眼天色,猜测着时间,她买东西花费的时间不多,现在天还没黑。
她得把这些东西运输会学校。
不然带回家了还得再带过去,很麻烦。
南葵费劲的空出手,碰了碰口袋里的零钱,还得把这些转交给陈壮。
几根手指都被袋子勒出了红印,南葵沉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暗暗咬牙,等会她一定要杀到操场好好讨伐陈壮。
到底她是体委还是他是体委?
-
蒋未明今天穿的很正式,西装革履,领带系的一丝不苟,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成熟感。
车里飘着微苦涩调的香水味,他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叔,你说他们今晚会来吗?”
陈叔答,“肯定会的,先生夫人都说了今晚会回来吃饭的。”
从镜子里看到他的模样,陈叔又忍不住心软了几分,“先生夫人看到你这么懂事,肯定会很高兴。”
懂事?
蒋未明眼底闪过一丝讥讽,语调平铺直叙,“是吗?”
街景飞速倒退,蒋未明看到了握着手过马路的小学生,是他曾经读过的小学的学生,他有些恍惚。
紧接着眼前闪过了盛着嫌弃又冷酷的眼眸,牢牢的刻在了血脉相连的脊背里。
三年前的夏天和后来蒋未明经历过的夏天都一样炎热,只不过那一年让他印象最深。
那一天,他在外面玩的满身大汗,直到朋友说要回家了,蒋未明才发觉天空变成朦朦胧胧的深蓝,妈妈会担心的。
蒋未明伸出腿,跨坐上蓝色自行车。
是爸爸妈妈因为他这次考试有进步而给他买的最新款,他特地骑出来和同学们得意得意。
满足了虚荣心的蒋未明心满意足,他慢悠悠的骑回了那幢教师宿舍。
夜幕降临,黑深深的一片,像是拉开了什么惊悚故事的帷幕,昭示着不好的预感,
小小的楼道挤满了人,蒋未明不明所以,走进几步,发现是他家门口引发的骚动。
邻居的门开了一条小缝偷窥着,不敢明目张胆,怕被这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看见。
那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服装,手臂的肌肉发达,领头的老头是唯一一个比较特立独行的,他头发半白,优雅从容的气场让他看上去像一个老绅士。
他警惕道:“你们有事吗?”
无他,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很耐人寻味,领头的老人细细打量着他,随后,目光掺杂着隐蔽的微妙。
这种粗野的气质,管家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得费工夫教他了。
蒋未明被他看的发毛,刚想发问,在里面听到外面动静的祁父祁母出来了。
一看见他,妈妈就抱紧了他,力道很大,蒋未明差点喘不过气,他挣扎了下,“妈妈,我都多大了。”而且还有外人在。
安静的环境里只有类似抽泣的声音,蒋未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睁开怀抱,祁母眼睛湿润,里面有浓浓的不舍。
他抬头,发现爸爸也是一脸沉重。
蒋未明很不安,他们家不赌不嫖,怎么会有人像讨债一样找上门?
他心乱如麻。
这时,管家开口了,他微笑道:“少爷,我们来带你回家。”
一个真正与你血脉相见的家。
这是什么意思?
陌生的一切让蒋未明惴惴不安,他拘谨的坐着,感到一阵如芒在背,即使不了解,他也看出了这辆车的价值不凡。
真正的家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爸爸妈妈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让他们把他带走了?
心里盘绕了许多疑问,他还是忍不住问旁边的管家:“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管家微笑,依旧公式化的回答,“带您回家。”
作为管家,他不会多嘴解释什么,这都应该留给主人家解释。
因为这句话,蒋未明心里的不安到达了一个顶峰。
蒋未明眼睁睁看着车流渐渐远离人群,进入了一片安静空旷的地方,在往后,一道铁门拦住了他们,旁边的保安看了眼车牌,开门让他们进去。
他的眼睛不自觉睁大。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颠覆看他所有认知,那些宏大奢华的别墅,他从没有看到过。
他忍不住趴在车窗上。
管家瞥了他一眼,随即闭目养神。
车停了。
站在这扇大门前,蒋未明脸上露出些惶惶的怯懦。
他回头看了眼管家,管家低敛着眸,似乎在等他动作。
蒋未明轻轻推开了门,动作慢的像是怕打扰到里面的人。
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眼花缭乱,名贵的瓷器摆在一角,有许多他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头顶的样式繁复的灯比他房间里的亮了不知道多少倍。
管家尽职尽责的把他领到了客厅。
沙发上对立坐着一对男女,女人的外貌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年纪不大,她撩开眼皮看了蒋未明一眼,然后兴致缺缺的收回。
男人倒是抬也不抬,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良久的沉默,女人慢悠悠的放下杯子。“没想到这居然是我生的,都被不三不四的人养的上不了台面了。你真厉害,连这种最低级的意外都能搞出现了。”
她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语气夹枪带棒,显然后面那句话是对他说的。
男人波澜不惊,“然后呢?找回来就可以了,左右家产没有给毫不相干的人。”
听着他凉薄的话语,女人笑了,轻蔑又嘲讽,她慢悠悠道:“也是,真是庆幸啊,把我的亲生儿子找回来了。”
他们是家族联姻,目的只是为了利益的最大化。既然是家族联姻,就不会有情爱的掺杂,各自在外面过各自的生活,这样的关系才更单纯。
不过他们的亲生小孩必须继承他们的所有财富。
她看向蒋未明,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只有冷然的审视,“过来。”
蒋未明机械的走过去,一时间忘了怎么安放手脚。
“听说你叫祁未明?”女人不耐的撇了撇嘴,吩咐从刚刚到现在,在一旁如同隐形人般的管家,“等会带他去改性,碍眼。”
这时,男人合上文件,终于看了看男孩,他慢条斯理道:“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了吗?”
蒋未明摇摇头,过了一会,又点点头。
女人揉了揉眉心,“看着跟个傻的。”
男人招了招手,蒋未明走到他面前,他吐字缓慢,一字一句像是再教他认清楚现实。
“你是我们蒋家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被抱错了,我们会为你安排比以前更好的生活。”
他眉眼似乎有些许温情,又似乎是梦幻泡影。
“你也不用担心你的养父母了,我们已经给了他们一笔钱,替你报答养育之恩。”
男人的手不容拒绝的握在了他的肩膀。
蒋未明嗫嚅的动了动唇,说了一个好,像一个被推着走的人。
心里的疑问像是一团解不开的毛线球,可他不敢问。
女人这时开口:“说明白了就好。”
她看了眼离得最近的佣人,“叫蒋凭下来。”
佣人低眉应下。
蒋凭?
是和他交换了人生的男孩吗?蒋未明莫名有点忐忑,说不清道不明,他咽了咽口水,眼神不自觉的停在那条神秘的楼梯。
心里想着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静静站了了一会,他看见了。
少年身着白衬衫,下面一件黑裤,看起来斯文干净,眉眼带着矜贵的凉意,眼神深邃,眼神横生的冷漠让他显得格外疏离,带着距离感。
蒋未明屏住了呼吸,依稀能从这个男生的脸上,看出来几分爸爸妈妈的影子。
这一刻他终于认清了现实。
原来他们真的是被报错的。
蒋未明心里有些失魂落魄,又有些复杂,像是欣喜揉杂着彷徨。
他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同样的白衣服,上面有几团黑乎乎的污渍,看起来格格不入。他忍不住抓紧了衣摆,脸颊有些发红。
还是没忍住好奇,蒋未明又再次抬头。
少年的目光有一秒和他遥遥相碰,平静如水。
这一刻,他被衬托的像个井底之蛙。
复杂的小孩欸
前几天一直很开心的觉得二十万字可以正文完结
现在感觉得超个几万了[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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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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