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餐厅出来时间不早了，距离新年的时间越来越近，路上的行人就越多。

许靳哲开了车，两人走到停车场，车子开出一段时间堵在了路上，进不得也退不了。

每逢节假日出行的人很多，怀川身为大都市，即便交通发达在今晚也免不了瘫痪，车辆堵得水泄不通。

两人待在原地十多分钟了车子硬是没能往前挪个半米。苏虞降下车窗瞥了眼窗外，路边是拥挤的人潮，周遭是司机的催促喇叭声和叫骂。

瞧见这种堵车状况，苏虞倒有些想在怀川买套带停机坪的房子，每天上下班不用担心早晚高峰，出门就坐直升机去工作就好了。但家里人肯定不允许她这样做，苏洛一辈子都在讲究为人低调，即使发达后也很少显摆。

过了一会儿，许靳哲也坐不住了。他偏头过来，漫不经心顾了顾苏虞，问她：“我们现在下车？”

苏虞寻思车现在难道可以直接停在马路上？她疑惑不解地问：“车怎么办？”

许靳哲说话毫无正行：“不要了，让交警来拖走。”

“……”

许靳哲见苏虞脸上无语的表情，开始正经：“现在叫了代驾过来。”

苏虞耸耸肩，这车子堵得一时半会儿都没有通车，更不会开出多少，与其坐以待毙等着，还不如趁着时间走走。

苏虞：“叫到代驾了吗？”

许靳哲解释：“嗯，在来的路上了，等几分钟。”

苏虞点点头，都困在这里这么久了也不差再等那么几分钟。她视线再度投向窗外，人行道上摩肩接踵，不知不觉间记忆被带到八年前的跨年夜。

那天也是人挤人，她话说得忘我，没注意到自己早就和夏沁走散，发现不对劲时一转头，发现许靳哲在身后。

也是从那时起，富婆梗烙印在她身上，过了这么多年夏沁和纪随还是会时不时拿这个调侃她。

代驾骑着折叠车急匆匆地从车与车之间的空隙中钻出来。许靳哲拿了备用钥匙给代驾，跟着苏虞走下车。

许靳哲牵起苏虞的手，没入人潮中，成为今晚热恋情侣的其中一对。两人站在角落里，许靳哲把她紧紧护住，不让受到拥挤。

他低下视线，散漫地问她意见：“我们现在去哪儿？”

苏虞沉思了几秒，在想今晚有什么地方可去。看到人流往江滨广场涌去，突然记起今晚怀川有烟火秀。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又不太喜欢人挤人的环境，恨不得找个清净的地方待着。符合条件的好像也只有家里了，她又不可能带许靳哲去家里，总觉得有点尴尬。

苏虞不太确定提议：“去看烟火秀？”

许靳哲淡淡道：“行，听你的。”

大江对面的高楼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无人机在半空中摆成各种图案，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夜幕中。

往阳台下看，是密集的人群。

两人站在绝好的观赏位置上，不用担心人挤人，也不用担心天气好坏。

许靳哲从背后揽住苏虞，把身上的大衣将她包裹，两边手松松垮垮地搭在她胸前。

烟花停了下来，苏虞微微仰头，讷讷地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许靳哲故意吊她胃口：“你猜。”

“……”苏虞不屑地“切”了一声，她又不是很想知道，不告诉就不告诉了呗。

许靳哲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气定神闲开口：“以前来过这里。”

苏虞扭头看了眼身后，空荡荡的，只有舒缓的音乐在播放：“所以你就包场了？”

许靳哲：“嗯。”

苏虞心想，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也好，至少清净一点。

许靳哲直起身，调整了下衣服，再次拉开把苏虞包裹起来。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江对面的高楼LED屏幕开启了倒计时，无人机群也同步摆成数字方阵。

随着时间推进，广场人群鼎沸，跟着变动的数字一起呐声倒数。

零点一到，半空中再次绽放绚烂的烟花。

苏虞从许靳哲怀里钻出来，仰头笑着对他说：“许靳哲，新年快乐！”

许靳哲含笑：“嗯，新年快乐。”

说完，许靳哲微微弯腰，双手捧住苏虞的脸颊，温热湿润的唇瓣点在她的额头：“苏虞，以后我们一直待在彼此身边吧。”

苏虞眉眼弯弯：“好。”

这场烟火秀拢共就放了三场，跨年夜放了两次，零点时放了一次，每次烟花持续十分钟。

焰火在夜色中消散，参加跨年活动的人们又开始涌动。

见状，苏虞转过身对许靳哲说：“我们再待会儿？”

现在正是人多退场的时候，苏虞的记忆里每逢跨年夜都是要堵得很久，基本要快天亮了才有可能回到家中，如果扎堆在人群中的话手机会到没有信号的程度。

苏虞庆幸她的住所离这边不远，步行的话大概十多分钟就到了，但许靳哲不一样，他住在大江对面。

照眼下拥挤的状况，方圆百里都打不到车，别说打车了，就算是开车估计也得堵车到凌晨三四点。酒店肯定是订满没有空房的状态。

她可怜地扫了眼许靳哲，不可察觉叹息。

许靳哲没说什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一边手懒洋洋地揽住她，手臂跟没有了骨头，无力垮下来。

他们继续回到屋子里，在沙发坐下。苏虞趁着这空隙打开手机，一一回复他们发来的新年祝福。

过了会儿，苏虞回复完所有信息，不安好心地点开许靳哲好友，飞快在上面敲下简短的一句话，直接发了出去。

发出去的那秒钟，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悄悄转过一点脸，用余光观察许靳哲的动作。

许靳哲噗嗤了声，看了过来，苏虞连忙收回眼。许靳哲饶有兴致地盯着苏虞，漫不经心说：“幼不幼稚呢，在你旁边还要发条信息。”

苏虞不慌不忙说了句：“好玩。”

这是真话。苏虞每次都会忍不住去挑逗许靳哲，观察他的神色这一过程就特别有趣。有时候他会眉头微皱，有时候面无表情或气极反笑，每个表情都反应他的情绪。

“……”许靳哲无言以对，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她的头发。过了两三分钟，他站起来：“走吧，回家。”

苏虞提上包，也站了起来。像是想到什么，她拉住许靳哲，瞥了他一眼。

衣服被人扯了下，许靳哲停住脚步，目光也送了过来，神色照淡，问：“怎么了？”

苏虞稍抬下巴，勾了勾指头：“你弯腰。”

许靳哲听话弯下腰。

苏虞走到他跟前踮起脚尖，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他身上的气息也越发浓烈。

许靳哲微微歪了点头，脸凑了过来。就在两人双唇将要贴近之刻，下一秒，苏虞把单肩包的链条挂在许靳哲的脖子上，看到包挂在他的身上，心满意足地往后退了一步。

“……”许靳哲不可置信呵笑，很快表情恢复自若盯着她，语调欠揍，“我还以为你要亲我。”

闻言，苏虞没忍住笑了声，他脑子里都是在想什么呢，其后故作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别想太美了。”

许靳哲被骂了后反而笑了起来，苏虞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受虐狂。

两人走进电梯，许靳哲虚靠着轿厢壁，不死心地挑了下眉：“真的不打算亲我一下吗？”

苏虞睨着许靳哲，笑骂：“你这人不仅厚颜无耻还不害臊。”

许靳哲兀自点头，揽下这个罪名，表情飞扬拓跋：“嗯，那怎样。”

苏虞对许靳哲置若罔闻，不动声色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电梯下行的速度很快。到达一楼，苏虞主动牵起许靳哲的手。许靳哲目光向下，唇角似有似无勾起，眉目舒展开来。

走出大厅来到室外，零点未过，此刻外面还是很多人。

苏虞也不墨迹下去，拉着他走进人群里，凭着记忆往家里的方向移动。

十多分钟过去，两人远离拥挤的人潮，站在苏虞家楼下。许靳哲抱住苏虞，作势要离开了。

苏虞抬起手，下意识“欸”了声：“你怎么回去？”

许靳哲：“叫司机过来。”

苏虞想到他要是叫司机过来天亮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家，她这个房子是大平层，有几间多余的空房。也不顾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了，干脆可怜收留他一晚：“你要不在我这住吧？”

许靳哲表里不一：“这不好吧。”

苏虞还不了解他那些小心思，于是跟他唱反调不合他意：“行，那你回去吧。”

苏虞说完转身抬脚往前走了一步，许靳哲在身后叫她：“小鱼。”

苏虞回眸，又听到他说：“你的包。”

看到许靳哲拎着她的包，苏虞险些忘记她的包方才还挂在他身上。她伸手接过许靳哲递过来的包，继续往前走。

许靳哲又喊了她一声，苏虞无奈地再次转过身子，问话：“又怎么了？”

许靳哲眼神四处乱瞟，丝毫不心虚地开口：“这个点叫司机来接我好像也不太好，人家可能睡了。”

“……”

苏虞在想那你到底再装什么含蓄，整出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她故意套许靳哲的话：“那你打算怎么办？”

许靳哲张口就来：“其实在你那里住一晚好像也没什么。”

苏虞寻思他这人怎么这么逗，绕来绕去现在摊牌了。有时候她挺不理解许靳哲说话的风格，一是嘴硬二是说话拐弯抹角，还有就是喜欢指桑骂槐。

外面的温度不高，大半夜气温更是降了好几度。两个人也不能在楼下拉扯，于是苏虞直截了当说：“上去吧。”

许靳哲唇角的弧度完全敛不起来，屁颠屁颠跟在苏虞身后，一起走进了电梯里。

物业经常会维修电梯，电梯的上行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停在苏虞住的楼层。

苏虞推开门，许靳哲朝里面望了眼，入户就是一览无余的江景。

苏虞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随后自己换上她平日穿的鞋子：“这鞋子是新的。”

苏虞把包放在置物柜上，她没记错的话家里应该还有洗漱用品。她看了眼许靳哲已经换好鞋了，突然间陷入了沉默。

大晚上孤男寡女待在同个空间，苏虞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空气携带几分暧昧的气息，她顿时也变得有些局促无措。

虽然在国外待了很多年，领会过很多开放的思想，但此刻还是难以言喻。一时之间，苏虞忘记了接下来要干吗，呆愣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许靳哲坐了过来，他身上独特的檀木香在空气中扩散，弥漫在她的鼻尖。

许靳哲突然出声：“想什么呢你？”

苏虞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盯着他唇角的位置，嘴唇莫名开始发干，咽了咽口水。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危险，她慌乱地站起来，欲盖弥彰开口：“我去给你准备洗漱用品。”

说完她立马往卫生间跑去。

苏虞心不在焉地翻腾柜子，难道他们说亲嘴会亲上瘾，她现在沦陷到上瘾的地步了？

她怎么会有想凑上去亲许靳哲的那种想法啊。但想想也不对，他们是名正言顺的情侣，亲一下怎么了。那亲了之后两个**擦出别的火花怎么办，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苏虞吸了口气，自顾自摇头，开始自我安慰。肯定不是这样的，她是极其极其克制的人。

苏虞找出新的洗漱用品和毛巾，放在置物架上。她走到卫生间门口，探出个脑袋，对坐在沙发上的人说：“洗漱用品我放在置物架上了。”

如果许靳哲要洗澡的话只能将就穿旧衣服了，家里没有合适他的睡衣和其他衣服。

苏虞若无其事地回到客厅，在许靳哲旁边坐下。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刚才在外面人太多没信号，夏沁和纪随给她发了很多信息。

苏虞在手机上解释刚才在外面没信号后抬眼看向许靳哲。苏虞觉得自己算是无药可救了，像自动开了自瞄，目光直接锁定在他那双薄唇上。

许靳哲的唇形很好看，薄厚适中，唇色很浅。笑时唇角会漾出好看的弧度，不笑时唇角抿成平线。

呆滞盯着他的双唇有好几秒，苏虞大概觉得她疯了，居然会情不自禁往前凑了凑，暧昧的气息愈加浓烈。

安全距离就要打破，她倏地意识过来，旋即把身子稍稍后退，往旁边挪了点位置，离他有半个身子的距离。

她闭了闭眼，在睁开眼那瞬间，一双温热湿润的吻落了下来。

许靳哲缱绻又克制地亲吻她，每一下都很轻，慢慢地撬开她的牙关，往深探索，在她唇齿间游荡。

良久，许靳哲停下动作，身子往后退了点。他的目光隐晦不明，忽地笑了：“嗯，现在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