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森鸥外带尾崎红叶见过卯崎栗后,尾崎红叶便偶尔会来小诊所看她。

在征得卯崎栗本人和森鸥外的同意后,尾崎红叶会适当带卯崎栗出去走走,逛逛服装店,点心店等等,让没怎么出门的小姑娘透透气。

以往两年,卯崎栗身边并没有如尾崎红叶这样姐姐般的女性角色存在,再加上她本就对人家心怀好感,而尾崎红叶本人也愿意对关照她一些,于是一来二去,两人自然而然地便变得亲近起来。

这也便导致,卯崎栗有时候会撇下森鸥外三人,单独跟尾崎红叶出门。

森鸥外对此倒是挺乐意的——本来他限制卯崎栗跟外界接触,首先是担忧在跟他人的相处过程中,小姑娘会听到一些不实际的谣言,让她讨厌自己;其次是不想让她那么“便利”的异能暴露在众人眼前;最后嘛……

小姑娘是个天生善良的性格,就算碰见先代首领那样的人,她也会下意识地强迫自己先去喜欢对方。接触的人越多,便代表她要“强迫自己”去喜欢的人也越多,这对她来说太残忍,负担也太重。

本来他也只是想借用卯崎栗治愈方面的能力,没必要让她知道太多关于人世间的阴暗面,不需要将她逼得太过。若是逼得太过,重蹈覆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卯崎栗跟着尾崎红叶出门,对森鸥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甚至还能让她出去散散心,省得把人憋坏,总的来说是一件好事。

爱丽丝虽然对好朋友撇下自己出门有些不开心,但联想到好朋友平日里都不太出门,再加上对方回来时会记得给她带甜甜的草莓蛋糕……大度的小姑娘也就简单地原谅她了。

至于太宰……没有人猜得到他是怎么想的。

这一天,卯崎栗跟尾崎红叶约好去美容院剪头发。

这件事还是尾崎红叶留意到她的头发太长,担心她打理不方便,在上次来看她时主动提出来的。所以这天,卯崎栗早早地便换上身更加日常宽松的正常衣服,在小诊所等尾崎红叶来接她。

用尾崎红叶的话来说,就是她那身洋裙穿去美容院,或许有些不方便。而小姑娘向来好说话,没想太多,便依言换上之前尾崎红叶带她去服装店买的衣服,乖乖等人来接。

事实上,尾崎红叶老早就看森鸥外给卯崎栗准备的洋裙不爽了。她担忧卯崎栗的审美会被森鸥外带得华丽而夸张,便会明里暗里地让她试一些比较正常的衣服——就算是她身上的和服也比森鸥外准备的要好。

只不过和服的穿法比较复杂,若非从小习惯,对一个年轻小姑娘来说,要独自穿好和服还是有些困难。因此尾崎红叶打算一点一点慢慢来,先从正常而简单的卫衣和短裙开始,一步一步渗透。

在卯崎栗换好简单的卫衣和短裙,打算到楼下去等尾崎红叶时……她在楼梯口撞见了正往上走的太宰。

“栗小姐要出门了吗?”看见她往下走,太宰自然而然地发问道。

卯崎栗看看站在下方楼梯处的太宰,视线落在他毛茸茸的发顶。

她将想揉人家脑袋的心思压回去,答道:“想提前下去等红叶姐。”

注意到太宰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揪住胸前垂着的卫衣抽绳,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问他,“啊……这么穿会不会很奇怪?”

“不会哦,很合适。”太宰摇摇头,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红叶姐的品位比森先生的要好。”他甚至还小小地怼了一句森鸥外的衣品。

紧接着,像是担心向来少根筋的卯崎栗会错意似的,他又补上一句:“虽然连衣裙也很好,但偶尔看栗小姐穿这种简单的衣服也不错。”

说着说着,十四岁的少年不由自主地,又开始用抱怨的口吻去“诋毁”两人目前共同的监护人,“不如说,栗小姐是怎么忍受森先生那个品味的?”

“习惯?”卯崎栗倒是没对森鸥外的品味多想。她一直觉得森鸥外愿意把她捡回来养着,就已经是大好人了,至于其它的,她不会想太多。

虽然……好吧,连衣裙穿起来确实是没有那么方便。

太宰多少能从卯崎栗的表情里看出她的想法,“习惯还真是种可怕的东西。”他小大人般叹着气,踩上楼梯与她擦肩而过,“我就先上去了,祝栗小姐和红叶姐一切顺利。”

卯崎栗扭过头,站在原地朝他露出大而柔软的笑,“嗯,我出门了!”

“……”太宰止住脚步,到底还是回头,注视着她的双眼,对她道了一句“路上小心”。

得到回应后,卯崎栗又是对太宰弯眸一笑,随即才满足地走下楼梯,往玄关的方向走去。

而太宰依然站在原地。他凝望着卯崎栗离去的背影,抬起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什么小物件,终究没有再喊她。

——他手中握着的,是仿佛某种装置的遥控器一般的东西。

-

听到太宰和森鸥外险些出事的消息时,卯崎栗刚刚从美容院里出来。

彼时尾崎红叶刚挂断森鸥外拨来的电话,神色有些微妙地对她招招手,“阿栗,鸥外阁下和那小子出了些意外,奴家送你回去。”

“意外……?他们有受伤吗?现在要不要紧?”第一次碰见这种事,而且自己还不在场,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卯崎栗肉眼可见地有些慌,说话声音都是颤的,“森先生那边有我留的糖果,但是太宰君……”

看见她慌张的模样,尾崎红叶冷静地回答她:“除了鸥外阁下被吓得够呛以外,他们两人都没事。”

“呼……”卯崎栗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显然被尾崎红叶这句话很好地安抚了。

看见卯崎栗松了口气的模样,尾崎红叶像只是突然想跟她闲聊般,冷不丁地问她,“阿栗对太宰那小子怎么看?”

“太宰君?”卯崎栗将险些脱口而出的小黑猫憋回去,转而换成另外一种,听起来比较正常也普通的说法,“虽然他天天念着要自杀,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一开始给人的距离感也很重,还会戳人痛点……但相处久了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说到最后,她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地卷卷落在胸前的头发,对人总结般笑道:“是很可爱,有些孩子气,但很温柔的人。我很喜欢他。”

卯崎栗记得太宰在她和森鸥外面前的不同,所以也谨慎地没有将他聪明的、好像能将一个人完全看透的好脑筋暴露出来。

可尾崎红叶又怎么看不出她有所隐瞒。再加上她口中重复了两遍的“温柔”……要知道,“温柔”可算得上是对一个人的最高赞誉。

看着毫不自知的小姑娘,尾崎红叶忽然就有些头疼。和卯崎栗相处的这段时间,尾崎红叶也差不多摸清了她的性格。她知道小姑娘这会儿怕是暂时没把人太宰当异性看,所以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诸如“可爱”、“温柔”、“喜欢”之类的话。

……希望她没有在太宰本人面前这么说过,不然对刚迈入青春期的少年来说……大概会是比来势汹汹、波涛汹涌的海浪还要猛烈上几倍的冲击吧。

而年少时的执念会对人产生深远的影响——至少她本人确实是如此——若是太宰没有被卯崎栗所吸引,那也便算了。然而可惜的是,小姑娘这个率直坦诚的性格很招人喜欢,对他们这些经常需要隐藏真心与真实想法的人尤是。

而且她可不认为,那位鸥外阁下会轻易让太宰死去。

注视着坐在她身旁,看起来有几分着急的卯崎栗,尾崎红叶浅浅叹息:以后这两个人还有得磨。

-

回到小诊所,跟尾崎红叶道完谢也告过别后,卯崎栗急匆匆地便往小诊所二楼,即森鸥外常用来办公的房间跑去。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尾崎红叶简单跟她说了说事情的经过。

——太宰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个定时炸弹。

在把定时炸弹绑在椅子底下后,他又将自己死死捆在椅子上,一副要跟定时炸弹相亲相爱到永远的做派。

太宰弄来的炸弹一看就是真货,是一不小心便会爆炸,让在场所有人尸骨无存,一起愉快地去黄泉的那种。

森鸥外还能怎么办,他不可能放任太宰自杀,也无法在短短几分钟内说服人家,于是他当然是只能汗津津地亲自拿剪子去拆弹。这段时间里,他也阻止过不少次太宰自杀,只是区区拆弹而已……还难不倒……

个鬼啊!

森鸥外并不想回忆那短短几分钟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后来跟尾崎红叶打电话,让她记得把卯崎栗送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都是颤的——他急需见到贴心元气的小姑娘,治愈一下臭小子给他造成的心灵创伤。

而卯崎栗也确实没让他失望。

“森先生!太宰君!你们没事吧?”着急地冲进房间后,卯崎栗连气都没喘匀,就紧张地这么出声问道,“有没有受伤?”

她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意识到他们确实毫发无损后,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真正放下心来。

尽管尾崎红叶确实跟她传达了两人目前平安的消息,可那毕竟是炸弹,万一森鸥外拆弹时有出半点儿差错……她不敢去设想那个后果。

卯崎栗扶住门,垂下双眸叹气,“吓了我一跳……没事真是太好了……”

“阿兔太大惊小怪了啦。”坐在地上画画的爱丽丝笑眯眯地看她一眼,轻轻哼着歌继续画画。

看样子,森鸥外拆弹的时候没让她出来。

森鸥外从办公桌前站起来,走到卯崎栗面前,伸手揉揉她刚剪完的头发,“让阿兔担心了。”

卯崎栗轻轻摇头,又对上森鸥外的双眼,“没事最重要啦,晚点我再做点兔子糖果……?红叶姐的也还没补充。”

“嗯,拜托你了。”这么说完,森鸥外有意无意地将视线投向窝在角落里不说话的太宰,又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卯崎栗顺着森鸥外的目光看向太宰,视线落在他毛茸茸,却不知为何显得有几分失落的发顶上——他看上去就像是耷拉着双耳,没什么精神的小黑猫一样。

卯崎栗没什么犹豫地便朝垂头丧气的小黑猫靠近,“太宰君?”她试探般伸出手,用指尖碰碰他柔软的发尖,“没有受伤吧?”

太宰撩起眸子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这是宰宰,能搞来炸弹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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