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厮杀震天,看来这次的手笔够大。想必是贯来喜欢大排场的王家。自从王家接连犯案被他的人拿下狱后,老头子就愈发癫狂了。

赵潜漫不经心猜测着,直到不经意间对上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

凝白感到自己看到了救星。外面兵刃相接,乒乒乓乓,吓死人了!!

她一把甩开惊恐傻愣的三喜,凑到堪称沉着冷静的赵潜身旁,揪着他的衣角缩成一小团。

“殿下殿下殿下护我!”

赵潜从惊愕中回过神,脸色沉得能滴水。可只顾着怕的人丝毫没察觉,甚至凑得更近了,恨不得躲进他衣袖里。

江湖上人人都会两招保命,凝白偏就连两招都学不会,弄得一听到打打杀杀的动静就发毛,生怕毫无反手之力被殃及,跑都来不及跑。

一般时候她都是凭着轻功飞快远离战场,偶尔有可靠高手在场时,她就悄咪咪躲人家身后。

现在没有高手,但太子处变不惊的模样实在太可靠,她真是忍不住。

凝白竭力汲取依靠,就在觉得稍微好一些时,一支箭簇直射在她脚边。

凝白呆滞一刹,“救命救命救命!!殿下救救!!”

若有弓箭,一开始远袭乃上策,耽搁到这会儿,只可能是已将所有护卫都拖住,箭矢直射,没有人赶得及护驾。

赵潜瞬息明晰,踹翻紫金檀木案,一手抽出一柄剑破辇而出。

凝白紧抓的依靠就这样没了,不断有箭矢紧随第一支箭从四面八方射穿驾辇,令她下意识跟着消失的可靠衣角跳了下去。

一个侍卫正摔落脚边,凝白连忙跳开,迎面又来一支箭,她头皮都要炸起来,飞快矮身躲过。

吓死人了吓死人了!什么面子什么天香莲什么鬼太子!她要回家!!

凝白足尖一点,逆着箭雨似阵风一样吹了出去,未时日头很烈,刺目的刀光剑影闪过眼睛,她有点看不清。

她不得不偏过头紧紧闭了两下眼,又霍然睁开,一片乱杀景象映入眼帘,只是甲胄与黑衣间,那道势如破竹的玄色身形攫住她所有心神。

太子双手执剑,凤眸凛杀,招招毙命。

气势如虹。

凝白被震得回不过神,直到一个黑衣人被踹到她脚边。

两厢对视,凝白浑身发毛,“哥哥你冷静!”

杀红了眼哪还能冷静,黑衣人举刀一跃而起,凝白尖叫一声,胳膊先于脑子抡了出去。

清脆响亮。

凝白眼睁睁看着他露出来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随即飓飙狂暴。

救命救命救命!!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凝白夺路而逃,眼中一片虚朦,只有超绝可靠的太子。繁复庄严的玄衣宛如疾电翻飞,越来越近了!!

赵潜双剑杀意层生,愈战愈狠,飞溅的血滴挂上他长睫,视野星点模糊,忽然,耳边传来绝望呼喊。

“殿下护我啊啊啊!!”

回身的一刹那,什么东西扑入了怀。

那滴血掉落她脸上,划过雪白腮边,她浑然未觉,双眸瞠得极圆,惊恐冲他直喊:“殿下救我救我!”

一剑解决余光中追奔而来的刺客,赵潜厉声喝道:“放开!”

傻子才放开呢!!可对上他猩红狠绝的眼睛,凝白一个激灵,飞快熟手熟脚绕到了他身后。

“殿下!加油啊!”

没了负累,赵潜双剑回环,趁机近身的刺客一剑封喉。

“殿下!右边!”

赵潜不知道自己听见了什么,可沾满血的剑被下意识提起,铮然一声相撞。

箭矢飞落极远,凝白大口大口呼吸,又猛然屏息大喊:“左边啊啊啊!”

箭雨不要命地下,太子不是全天下第二金贵的人吗!怎么会有人下这么大血本来杀他?!

一波又一波,仿佛杀也杀不完,侍卫几乎全部倒下,败局已定。

蔺齐脑子浑浑噩噩,忽然一把抽出驾辇上长长的车辕,狠力挥挡开包围的刺客,抱着朝太子方向莽去。

箭似乎终于被用完了,凝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身前的人好像不会累似的,步步杀招,没有丁点儿迟缓。

她被迫得想朝后退退,一脚踩了个空。

官道边缘怎么会是悬崖啊啊啊!!!

蔺齐就快莽到太子跟前,太子突然消失在层层围杀中。

刺客清醒过来,你看我我看你,如潮水般退至无踪,唯余残尸遍地,秋阳高照。

蔺齐丢下车辕跑上前,到处没有太子的影子,他跪在悬崖向下看,见不到底,宛若深渊。

.

巨大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凝白的身体先于意识,凌空轻点碎石,借此而起。

一抹玄色从眼前倏然坠落,她什么也来不及想,飞壁而下,直直追了下去。

就快了,就快了!凝白咬牙,风刀刮在脸上,极锋利。她从来没追这样快过,可他们的距离不缩反増,她甚至已经看不清太子的脸。

耳边不住嗡鸣,凝白眼睛不受控制溢出泪水,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愈来愈远……等等!

她猛然睁大水眸,他好像摔在了峭壁伸出的树上!

凝白直越而下,昏迷的太子近在咫尺,她伸出手,指尖触及衣襟的一瞬间,“咔嚓。”

凝白双眸圆瞠,眼疾手快向下捞去,好险捞了个正着。

只是……“看着那么瘦,怎么会这、么、重——”凝白的崩溃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衣裳还没撕坏,她是真的抓不住了!

她憋得脸蛋通红,陡然松手,电光石火之间又双手环抱住他的腰。

现在省力多了!

凝白探着脑袋看“路”,很快,双脚稳稳落地。

一把将沉得不像话的男人丢到一旁,她前所未有地气喘吁吁。

从没有一次,她跑得这样累过!

等到胸膛起伏平缓下来,凝白才想起罪魁祸首,低眸。太子俊美的脸上血迹点点,眉眼凌厉,整个人散发着无法形容的危险。

若是睁开眼,她还真的会被吓着。幸好晕了。

凝白腹诽过后,又抬起头。只见着小小的一点天色,四周山隘险峻,不见其顶。

那么高摔下来,按理说该粉身碎骨,死得不能再死,那些刺客估计会志得意满回去复命。而在泰山附近,也不会有比泰山更高的山,要上去也不难。若是现在上去,必定十分安全。

凝白方方面面都想了,可只有一点——她双臂酸痛得厉害,现在若再带着昏迷的太子,想想就好累。

她是来骗人,不是来卖命,再者说,万一她半途失手,那就真完了。

凝白打定主意,踢开石头,躺下。现在,她只想歇一会儿。

四周幽幽暗暗,她迷迷糊糊睡过去,再醒来时,周遭伸手不见五指。

“殿下,生个火吧……”软软嘟哝。

但没有回应。

凝白蹙着眉揉着眼睛坐起来,推了推旁边的人。“殿下?”

按理说该醒了呀……凝白清醒了些,一清醒,她意识到太子为什么没醒了。

他身上的血腥味实在过于浓,根本不像只是沾着别人的血。

仙人的板板哦,太子居然受伤了。

凝白摸索着探到他额头,滚烫。

她再次环顾四周,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隐约听到淙淙水声。要死,水汽潮湿,天气阴凉,这地界山石居多,白日扫了一眼,压根没扫见什么草色。

换句话说,太子这个伤患今晚很难熬。

凝白叹了口气,所以说,坑蒙拐骗天打雷劈,若是不应这约,哪用面临眼下生死攸关情形。

她把自己脱得只剩一层,摸黑将聊胜于无的衣裳紧紧给太子盖好,而后足尖轻点,于黑暗中越上峭壁,很快便飞出悬崖。

月色清冷,照着地上的死尸,阴森恐怖。

那个侍卫呢??

太子没了,他跑得倒快,也不见哭个丧。凝白本来以为能寻来帮手,现在寻个鬼还差不多。

她翻找着随行的行装,半天也没见酒。

“太子该不会不喝酒吧?”凝白烦得眉头直皱,嘟嘟囔囔,“让他不喝酒,现在坏事了吧?”

夜风习习,凝白摸出件宽大的外袍披上,继续找。

这回好歹让她找到了金疮药,塞怀里,又捆了许多衣裳才飞身下去。

有衣裳暖着,金疮药敷上,这夜便不凶险了。凝白想着,忽然感到手上一轻。

她费劲搜罗捆好的衣裳,统统飞、走、了!

只剩了根绳!!

凝白气得小脸通红,死死捂住胸口,生怕金疮药也飞出去。

轻盈落地,她三下五除二扒开了太子的衣裳,手指从脖颈往下摸索。

摸到胸口时,他明显紧绷起来,应该是疼的。

“殿下,我要给你上药了,千万别乱动,金疮药只有一点,洒偏了我弄不来第二瓶呀。”

金疮药顺着凝白指尖的摸索一点点洒到末端,没浪费一点。她心想,太子还是蛮听话的嘛。

向下是他紧实的腰腹,手指游过块垒分明的肌理,又发现一处伤。

凝白想如法炮制,可这次他腰腹不住收缩,试了好几次都是,又不敢用力按,只好跟他商量:“殿下,我在给你上药,轻轻的,保证不疼,你乖一点!”

商量完,凝白还是觉得不保险,干脆用指尖蘸着药粉糊上伤口。

检查过再没有别的伤,凝白又把他衣襟合好,这才起身找水声。

手上血黏黏的,她真是忍不了!

淙淙水声忽远忽近,但难不倒凝白,她很快找到一处山涧,这里恰有一丝月华投射,得有方寸亮光。

原来不止手上有血,胳膊上也有,凝白嫌弃着把自己洗干净,总算满意了点。她在身上擦了擦,直起身的瞬间,肩头一轻。

宽大而沉厚的外袍倏然滑落水中,没有半点征兆。

凝白:“……”

早知如此,她宁愿脏着!

.

赵潜醒来时,天光微弱。浑身蔓延着不尽的倦怠滞涩。

头脑晕晕沉沉,是风寒之状。

他记得他好像坠下了悬崖,现在……

轻浅温热的气息打在颈侧,身体被另一具柔软的躯体紧紧依偎。

赵潜霍然清醒:???

我们小赵,男德刻肺(。

以及……

小赵,不是什么矜贵花瓶,他、很、能、打

而女鹅,她、很、能、跑(真·轻功天下第一·没有并列

悄咪咪题外话,治牙好疼嘤嘤嘤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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