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春日桃花灼灼。

入目间尽是轻红飞花。

大红灯笼映照着桃花春水,潋滟生光。

一处深深的庭院中,凉月溶溶,唯独从庭中那半掩的房门中望去,就见红烛摇曳芙蓉帐暖。

精致的芙蓉面上,细细的柳叶眉难耐的蹙在一起,双眸似睁非睁,那眼角的微红带出脸颊上大片的红痕,更衬的那小脸跟桃瓣儿似得。

鸦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后,散乱在千岁绿的苏绣锦被上。

随着身后人的动作,晃晃悠悠的颤。

花溆眉眼散乱,紧紧的咬着下唇,齿痕未消,便又重新咬了上去,就为了掩住不时溢出的微响。

恍惚间,只记得一双眸色通红,却冷如冰霜的眼眸。

狭长的,眼尾带点漠然的上翘。

她从未想过,有人这般能折腾,从天色微暗到冷风中宵,对方的动作,才算是慢柔起来。

**过后,她有些昏昏沉沉,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见方才死死箍着她腰的人,这会儿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袍,端正的坐在床榻边,垂眸望着她。

直到此时,她终于看清楚了这张脸。

——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偏那双眼眸中寒气逼人,漠然阴翳,就这么打量过来,叫人恨不得冻在原地。

花溆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凉意,让她选择逃避性的往被窝里钻了钻,只露出一双春水桃花似的眸子。

对方伸出了一只手。

那手骨节分明修长,指甲也修的光洁圆润,透着微微的粉,却也让人无法忽视他的有力。

花溆的心,砰砰砰的跳。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将她桎梏在原处,动也不敢动。

她今儿是初夜,身上还有些疼,特别累,特别委屈,想要好好休息一下,那只手,却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的贴在她脖颈上,能感受到那微烫的温度,和慢慢收紧的力度。

苍青色的衣摆搭在她脸上,微微的凉,那上头的金线滑动间有些刺人。

花溆眼角滑过一抹泪,她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对方神情冰冷,俊美如玉的脸颊不带丝毫情绪,宛若神祗,瞧见她,眼中空无一物,就算挣扎,怕也是白费力气。

**帐暖,命丧当场。

————

花溆坐在亭中,明晃晃的春日晒的她头晕,捏紧手中杯子,她轻声道:“奉茶。”

大丫鬟春绿和几个打小就好的凑在一起翻花绳,笑嘻嘻的接话道:“当自己是什么正经主子呢,还想叫我给你端水喝,没得脏了我的手。”

表小姐三字是抬举她,她是家生子,心里门清,这可不是什么好货。

旁人不知道,但她妈妈是大夫人跟前伺候的,这事儿经了她家手。

春绿视线在亭中人身上划过,不禁狠狠地剜了一眼。

巴掌大的小脸跟桃瓣儿似的,白白嫩嫩泛着点粉,那双水盈盈雾蒙蒙的桃花眼,和那微微翘起的唇珠,都透出几分狐媚子像。

偏她跟个正经人似的,上面穿着对襟的白绫短袄,下面配了豆绿色的素面裙。

白净细弱的修长脖颈上,带着赤金的璎珞项圈,富贵宁静。

腰背挺直,眉眼舒阔。

更衬的那衣裳跟春水绿叶似的捧着娇嫩的小脸。

“呸。”她暗啐了一口,烟视媚行的玩意儿。

有些话她也不敢说,只含含混混的暗骂。

春绿爹娘有本事,爹是老爷跟前儿的小厮,娘是大夫人跟前的掌事嬷嬷,自然敢摆小姐脾气。

跟她一道玩儿的红儿,却有些不敢,只好生好气的劝:“到底是表小姐,落魄了也比我们强。”

说着她起身,春绿不去她得去,动作轻柔的伺候着喝了水,她这才低声道:“奴婢知道您听见了,只求您宽宽心,她年岁小,不知事,您让让她。”

这话说出来,又觉得打嘴的紧,都是二八年月,谁比谁小。

音儿一落,就见面前人望了过来,那软软糯糯的眼神,像是钩子一样,她登时就红了脸。

“好红儿,还是你疼我。”

这声音也好听,软媚娇甜,吴侬软语,透着一股子江南烟雨的劲儿。

红儿纵然听惯了,也险些酥了骨头,闻言连忙道:“都是应当的。”

一旁的春绿听见,冷冷哼了一声。

等到众人离去,只剩下她在跟前伺候,春绿才冷笑着开口:“千万个男人愿意疼你,我却是不愿的。”

在花溆面无表情之下,她心里一怵,却还是板着脸道:“你说是不是呀,玉生香小宝贝?”

这一句话,把花溆的面皮子摘下来,扔到脚底下踩。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花溆慢条斯理地用锦帕擦着发红的手心,冷漠的看着捂着脸,满是不敢置信的春绿,见她想要尖叫,便轻声细语的开口。

“好姑娘,你猜大夫人听见玉生香三字,是你死,还是我死?”

那娇媚入骨的长相,软莺娇啼的声音,说出口的话,也是极软和的。

偏那双以往媚眼如丝的桃花眼,这会儿却跟冰渣子似的冻人。

春绿知道,这事儿闹出来,不讨好的是她,就连她娘也得吃挂落。

坏了大夫人的事儿,她管你是谁的女儿,总是少不了一顿排头吃。

但要她就这么咽下,她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被一个青楼女子打了,她这会儿又羞又悔,肺都要炸了。

然而对上花溆的眼神,她想要出口的话,怯弱在原地,半句也不敢吭声。

红儿赶紧出来拉人,一边讨饶道:“姑娘饶了她这遭吧,往后再不敢了。”

说着暗暗掐了掐春绿,这做奴婢的,跟主子硬刚,在哪里也说不过去。

春绿垂头不说话,神色间略有些迟疑尴尬,觉得丢了脸面,小丫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花溆神色又软和回来,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春绿却膝盖一软,心里有些纳罕。

她敢这么放肆,又何尝不是面前这位纵容的,原先的时候,也没见她敢吱个声,也没这么冷厉迫人的时候。

“奴婢错了。”能说出这话,就是她最大的退让。

花溆不置可否,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照着往常,她定然是不会这么做的,然而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许多事,倒是想明白了。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退让,就能得到好结果。

她死了。

她又活了。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她不知道具体重生事宜,心中却清楚明白的知道,新生命来之不易,不容她半分放肆。

——那日桃花灼灼。

她视线变的悠远起来,陷入回忆。

暮春残桃,落英缤纷,那桃林中,隐隐约约的带上几分浅碧。

她在廊下作画。

作为浣花楼的头牌预备役,她这姿容自不必说,都是花妈妈认真挑选出来的。

可这琴棋书画等风雅之物,她也是必须得学的,说来也是好笑,这些东西她学的极快,上手也容易极了。

花妈妈便高兴的夸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当时也是看景色极好,适合入画,她这才摆了纸张墨宝,想要给自己室内中庭添上一幅画。

她那屋子简陋极了,除却必需品,其余的一概都无,若有客来,大夫人便说,她身上带着孝,不方便见人。

这室内陈设,便无人得知。

旁人不给,她便自己添。

心知自己不是什么表小姐,她一点都没有矫情,只好生的自个儿呆着,受几句奚落,那也比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好。

可她在画画,旁人把她当了画。

那日桃花树下,来侯府议事的太子殿下途经后花园,一眼便瞧见了树下立着的姑娘。

人面桃花相映红。

那粉桃儿似的脸颊染上轻红,樱唇轻启,和枝头鲜花争相辉映。

脂粉香浓,艳骨绝生。

太子淡淡的扫了一眼,眸色便深沉了起来,他什么话还没有说,侯爷便觑着他的神色,连声道:“这是家里头的表小姐,是清客。”

见太子垂眸不动神色,一袭玄色的直裰,笔直挺括,整个人像是利剑一样透着锋芒。

侯爷弓腰,带着讨好谄媚,赶紧又补充道:“您若喜欢,便纳了。”

原就是预备着送同僚的玩意儿,能够被太子收下,那算是物尽其用了。

侯爷面不改色,纵然太子乖戾暴躁,太子府不知抬出多少尸体,又与他何干,只要和太子联系紧密些,便尽够了。

太子鸦羽般的长睫颤了颤,明明是清隽的长相,和着那紧绷的唇线,在他身上却显出几分阴翳凉薄,他冷声道:“不必了。”

这姑娘打眼瞧着,无一处不精致,那昳丽浓艳的脸颊,艳而不俗媚而不妖,手中执笔,一脸清辉。

俗物养出来装模作样的俗人。

都是男人,这样的美人放在跟前,谁能拒绝,纵然太子并无什么好话,侯爷仍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高高兴兴道:“这姑娘粗笨,送您做洗脚的丫头,也是极好的。”

太子视线在花溆那白玉脸庞上转了一圈,便面无表情的别开脸。

会钻营的狗东西,不是自己女儿不心疼,表小姐也拿出来当物件卖。

他一甩袖子就走,心思分毫不露,威势尽显。

侯爷一躬身,那甩起的广袖,便正正打在他脸上,一抽一抽的疼,让他表情登时有些不好看。

然而在太子跟前,他还是仔细收敛些。

这位主儿不好相与,动辄打骂也是常有的,没有唾面自干的本事,就别往跟前凑。

送走太子以后,侯爷急急来到大夫人屋里,跟她说了,叫她好生的去筹备着。

大夫人瞧着他这神色,心中登时明了,笑着道:“她跟前伺候的春绿,是付嬷嬷的女儿,素来是个机灵妥帖的,你放心便是。”

这养着个表小姐,吃穿用度都需要银子,自然要养亲一点,又不是结仇。

侯爷点点头,背着手就走了,这浣花楼不光有玉生香,还有春桃花红。

大夫人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神色僵了僵,却还是缓和了面色,来到这偏远小院。

“好姑娘,瞧你气色好,我就放心了。”大夫人一脸慈爱,牵着花溆的手,殷殷嘱托:“我这里有一桩好事儿告诉你。”

“那太子爷是清贵摄人的主儿,往后的天家,跟了他享不尽荣华富贵,享不尽权势巅峰,你好生收拾了,下午便去。”

觑着花溆那张精致的小脸,大夫人言笑晏晏,语气温柔。

“咱也是好这一场,说到底,把你当闺女疼的,你此去,莫忘了根儿。”

她可以是浣花楼玉生香,也可以是侯府表小姐花溆,就看她如何选择了。

“是,您的话,我都听下了。”她乖巧应下,心里想的也是,给了太子,也省的糟蹋了。

浣花楼出来的姑娘,对什么都没有奢求。

多少姐妹辗转众人间,又能如何,不过苟且偷生罢了。

如今允了太子倒好些,他的女人,就是烂了臭了,旁人也染指不得。

花溆眸光清浅软和,看着大夫人那飞入鬓角的长眉,轻笑着道:“您放心便是,我什么都知道。”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养了她这月余竟派上用场了。

她这话一说,大夫人便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头,叫人捧上衣裳来。

去伺候贵人,那衣裳首饰都上了档,白玉簪子绿罗裙,一通收拾下来,鲜嫩的像朝露下的桃花。

“你是带春绿还是红儿?”大夫人笑的慈蔼,眉目柔和。

“红儿。”花溆回。

听她这话音,大夫人心里明白,便直接道:“春绿这丫头素来伶俐,你还是带着吧。”

花溆坐上粉红小轿,和侯府渐行渐远。

大夫人说话,端的有意思的紧,问了她要谁,便是给个枣,偏又把她不要的春绿捎上打她的脸。

后来——后来她坐在床上等了一日,等到晚间的时候,**帐暖,命丧当场。

这样的结局,让她想起来,就觉得心悸非常。

收回散漫的视线,她看向嘟着嘴立在墙根下的春绿,眸色深了深。

如今离那日还有一月有余,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还不小。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子,不若主动出击,才能好些。

她将目光转向府中的几个公子哥,夫人这头是大房,统共有两个孩子,大的今年三十出头,生的寻常,却有一颗博爱的心,想要给天下女子一个安稳的家。

故而院子里头,妻妾众多,林林总总光有名分的,就有十来个。

而二公子年岁不大,生的也俊秀,但是目光纯澈稚然,最为听话不过,说不好听点的,夫人咳嗽一声,他就有些害怕,这样的性子,是护不住身边人的。

其余三房,还不如这一房。

花溆正在发呆,就见门外的红儿匆匆赶过来,轻声道:“姑娘,小将军来了。”她神色间,有些犹豫不定。

这是为救春绿卖好。

花溆一瞧,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抿了抿嘴,缓和了神色,笑着问:“这小将军,是何许人也?”京中贵人,她们这浣花楼都是有花名册的,但她偏要红儿来说。

红儿先上前将门窗都关了,又叫春绿在门口守着,这才徐徐道来。

这小将军是夫人的娘家侄儿,今年刚及冠,前些年,庆芳一战成名,年少的他,不过是将军帐中一小厮,可临危受命,硬生生的赢了一场必输的仗。

打从那之后,又赢了几场,这小将军的名号,便板上钉钉了。

“小将军巳时一刻从临水亭走。”红儿低声道。

花溆垂眸瞥一眼自己的衣裳,这才随意挑眉:“那倒是巧了。”

她此时坐的地方,就是临水亭,现下已巳时。

慢条斯理的摘下耳珰,她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起身立在抄手游廊下,做出赏花的姿态。

打从羊肠小道的尽头,走出来一个少年。

身量修长,皎皎若玉树,朗朗似修竹,神色间又透着些许的坚毅。

最重要的是,眉目清正,和狗太子阴翳眉眼相去甚远,应当不会将人掐死当场。

她想活着,不想含笑赴死。

花溆和他对上视线,看见他沉着的眸色中,那克制不住的惊艳,便客客气气的颔首致意,搭着红儿的手,渐渐远去了。

待走远了,红儿才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不搭话?”这借着身份,说上几句话,才能培养出几分面子情。

花溆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美人自然是天上云,夜间月,要亲手摘来才有意思,送上门的,总是少了几分珍贵。

老夫人寿辰是后日,她估摸着小将军是来贺寿的,过几日才会走,故而还有偶遇的功夫。

再个在寿辰上,正巧将她推出来见见人,让众人都知道,这府里头添了位表小姐。

早先的时候,也是有这么一遭,只不过刚被春绿奚落过,气的心口疼,懒怠看见这一家子人,便称病不去了。

她这样的身份,不去旁人还觉得俭省些,故而不曾有人真诚心实意来唤。

但这一次,花溆想着,小将军还在府里头,旁的不说,叫他看见她,才是紧要的事。

“您瞧瞧这衣裳。”红儿手里捧着大红地织金撒花石榴裙裙,眸色艳羡,一脸认真道:“这颜色喜庆,若是老夫人瞧着好,便比什么都强。”

得了老夫人青眼,往后日子也好过些。

花溆瞧了,点点头。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的功夫,人一起身,就带出几分春寒料峭来。

纵然桃花始开,但早晚还是冷的人想钻被窝。

“姑娘,起身了。”

花溆听见红儿的声音,一抬眸,就见她撩开床帐,一边道:“您醒了。”

“唔。”随意的应了一声,她便起身洗漱,等拾掇好以后,天色才剥开了些,露出亮堂的意思。

她住的偏远,等到大夫人院子前的时候,丫鬟们正忙着伺候梳洗,见她来了忙行礼问安,将她往屋里让。

“给大夫人请安。”花溆规规矩矩的行礼。

“起。”大夫人正在上妆,闻言漫不经心的撩了撩眼皮,随口叫了起。

她如今年逾四十,整日里养尊处优,又保养的好,描画着精致妆容,瞧着也不过三十出头。

两人之间,并无多余的话说,花溆只在一旁伺候着,不时的给丫鬟搭把手。

等几位姑娘过来了,她脸上的笑意仍旧淡淡的,起身带着她们去给老祖宗磕头。

因着是喜事,拾掇的喜庆,头上插戴,面上妆容,都带着艳色。

几位小姐觑着花溆,都有些好奇,突然冒出来的表小姐,不必跟她们一道进学,整日里无所事事闲吃闲睡的,可把人羡慕坏了。

“你眼上涂什么东西了?”一个小姐凑过来,小小声的问。

“并无。”花溆回。

有人问了就都凑过来瞧,也无怪乎问她是不是涂东西了,着实这眼睫毛又长又翘,浓黑整齐鸦羽一般,衬得那眸光如春水桃花,潋滟华光。

闺中少女,尚天真无邪,围着她转了个圈,艳羡之意溢于言表。

花溆笑了笑,努力的朝她们释放善意,和丫鬟小子们不同,若跟小姐们闹了事,这府里可不会有人帮她。

老夫人住在正中间的明华堂,三进的院子,宽阔舒朗,集侯府珍物于一室,富贵极了。

三步一个丫鬟,十步一个婆子,清等着伺候。

“媳妇儿带几个姑娘,来给老夫人贺寿。”大夫人言笑晏晏,挑着晶簾走了进去,身后跟着几位打扮妥帖的姑娘。

老夫人一瞧姑娘儿们收拾的干净利索,长的也乖巧好看,心里就高兴,一叠声道:“贺寿倒不必了,瞧着就欢喜。”

说着几位姑娘便一一上前去,献上自己的贺礼和祝福词。

花溆排在最后。

她不重要,老夫人神色就有些淡淡的,这样身份的女子,她着实有些懒得搭理。

“前些日子就在想着,对老夫人的一片心意,倒不知用什么来体现了。”

“不曾想侯府仁善,老夫人跟佛爷一样的人物,竟真叫我碰上一出喜宗。”

她声音软甜乖巧,不疾不徐,偶尔停顿一下,倒真让老夫人起了兴致。

“说吧,是什么,快别卖关子了。”她道。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倒有些意外。

“小将军来请安了。”外头传来小丫鬟脆生生的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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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苏妩穿成孝昭仁皇后,十六年八月册为皇后。十七年二月丁卯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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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哥哥,妩儿心悦于你。”

大清康熙帝,清贵摄人,最重祖宗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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