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帝靖祈渊登基,大赦天下。同年,迎镇国大将军之女霍青沅为后。
天启三年,后诞长帝姬靖祈玥,大臣纷纷进谏帝后广开后宫,帝允。
天启六年秋,帝嫡长子诞生,同年冬月,漠北大捷,帝立后所出皇三子为太子。
天启七年,夏。帝后同幸承德山庄,遇刺。后救驾重伤,不治身亡。
御宸宫东侧殿主屋,宽敞明亮的房间,被一扇暗紫色檀木屏风分割为两部分。
青灰色的木制香从玉质香炉中徐徐升起,屋中回荡着甜梦香特有的暖意。
西侧间,面容稚嫩的孩童睡在雕刻繁复的大床上。眉间紧紧皱起,面色发红,口中不停的呢喃,“不,不要,不……不要…”
守在床边的宫女看到他唇色发白,头发已经被汗水濡湿了,急得不行。
一边拿着温热的帕子不停的给他擦拭,一边小声唤着试图把他唤醒。“殿下,醒醒,殿下…”
“快…快…快传太医,太子梦魇了!”
听到这话,守在门外穿着蓝领圆袍的小太监立马向着太医院飞奔而去
等到太医来时,靖祈瑧已经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奄哒哒的看着熟悉的床榻
太医放下了诊脉的手,沉吟了片刻“殿下已经无事了,只是小儿梦多,魂魄不稳,易被梦魇,待臣开一剂安神汤就行。”
说完就拿起笔写下了脉案和药方,然后弓着身退到了外间,会有专人带他前去熬药并在旁边监督。
“我,我这是怎么了?”靖祈瑧疑惑的望向守在旁边的宫女。
身穿一袭淡紫色宫裙的琉璃见此,眼中不经流露出几许未经掩藏的怜爱之意,“殿下方才被梦魇住了,所以奴婢才叫人请了太医来。”
“梦魇,可是噩梦的意思,是假的对不对?”他真的只是做梦吗?他期待的看向她
“殿下真聪明”琉璃毫不犹豫的夸奖道。
靖祈瑧骄傲的抬起头,那是,我可是父皇最聪明的儿子。
被哄着喝完安神的汤药,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靖祈瑧虽然有些疲倦,但仍是闹着要去见皇帝,琉璃只好唤人下去安排辇舆,并给他裹上一件厚点的披风,免得才出了汗又进了寒气。
一行人到了目的地,靖祈瑧快速的下了步辇,小跑着向不远处的宫殿门口跑去。
守在政和殿门口外的是一群披甲执锐的侍卫,看见身穿杏黄色衣裳,头戴一顶明黄色封边瓜皮帽的孩童朝自己这方跑来,速度越来越快,不敢阻拦,只能和跟在他后面的一群宫女太监,面面相觑。
政和殿内,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的青年男子,身着黑色绣五爪金龙常服,腰间以一根金嵌玉腰带束着。面容严肃认真,视线落在手中的奏折上,时不时拿起沾了朱红色丹砂的笔在上面勾勒。
这时守在旁边的大太监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还有那急促轻巧的脚步,略有些意外的抬起了眼看向门口。
只见门口像炮仗一样冲进来一个穿着杏黄衣服的孩童,毫不犹豫地扑倒在那手中还拿着奏折的男子怀中,他给周围的丫鬟太监们默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悄悄退下。
靖祈渊余光早已撇到那小小的身影,却不动声色,只想看看儿子要做什么,却没想到他一把扑到了自己怀中。
以前儿子还小的时候,自己忙于国事,他又是太子,这皇宫没有谁管得了他。每天溜鸡斗狗,带着一帮子小丫鬟小太监,整个皇宫闹个不停。
谁知道这小子自去年进学了后,竟然逐渐安静了下来。
虽然一张包子脸时刻端着装大人的样子也很有趣,但对自己的亲近和撒娇耍赖的行为却少了许多,十分让他怀念。
小心的搂住这个小肉墩,靖祈渊周身的气息温和了许多。
“怎么了?”
“我想您“说着说着靖祈瑧的眼眶就红了
他刚出自己寝殿的时候还好,记着自己是太子,要保持太子的威严。
可随着离父皇处理政事的地方越来越近,不知道为什么却忍不住了,下了步辇就开始朝着父皇跑来。
直到扑进父皇怀里,那一股冲劲儿过去后,才想起了太傅说的君臣有别。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就像是孤独的小兽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依靠,靖祈瑧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可不得了,靖祈瑧哭了快小半个时辰,什么太子仪态威严都没有了。
靖祈渊又好笑又心疼,只好一边搂着他,防止他从自己身上滑下去,一边从内侍手中接过柔软的帕子给他擦脸。
等到他哭得抽抽搭搭停下来,才问到底怎么了。
“我梦见父皇老了,还有一个和父皇长得很像的人死了,他们叫他太子。”
“父皇,我是不是要死了…”靖祈瑧抬起头望着他,彷佛只要他一说是,就要准备接着哭。
“胡说!你是一国太子,谁敢杀你?”靖祈渊周身的气息突然变得凝固了一瞬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靖祈渊打断他的话
“你是我亲自抚养的儿子,这天下唯一的太子,难道你不相信父皇?”
“我相信!”靖祈瑧揉了揉眼,一脸濡沐的看着他,坚定的说。
等到靖祈瑧被喂着吃了几块点心,又换了衣裳后,他终于忍不住又趴在靖祈渊怀里睡着了。
看着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孩童,想起他依赖的眼神,靖祈渊温柔的抚着他的发梢,给了旁边沉默的内侍一个眼神。
冯吉收到示意,弯腰悄声退了出去。
看来最近某些人是活腻了,居然敢在太子身边耍心眼儿。不把他掘地三尺揪出来,咱家就跪地管他叫爷爷!
靖祈瑧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寝殿的床上,想起自己白天抱着父皇哇哇大哭的样子,不由得有几分害羞的缩进被子里捂住脑袋。
“太子殿下,您醒了?”一旁候着的琉璃发现动静
“嗯“靖祈瑧打开被子坐起来,脸上还有些潮红
琉璃抚平太子衣服上最后一点褶皱,温柔的轻声哄道“陛下担心您睡得太久,醒来没食欲
特意嘱咐了小厨房做了您最喜欢的牛乳糕,允您多吃一块,现在正和晚膳一齐在小厨房备着呢。”
“您可要用些?”
闻言,靖祈瑧的嘴角肉眼可见的弯了弯,矜持的点点头“可”
琉璃着那张假装正经的包子脸,还有眼里压不住的欢喜,笑着吩咐一旁的宫女前去准备。
这是哪里?我不是在自己寝殿吗,怎么会在这儿?靖祈瑧睁开眼,发现自己穿着白色的寝衣,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摸摸袖口琉璃姐姐特地给自己绣的小黄鸡,靖祈瑧努力安慰自己。
不怕不怕,我可是太子,没有人能伤害得了我。
周围的雾慢慢散开,靖祈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是寝殿!这是自己的寝殿。但是怎么才一晚上有些摆设就换了,伺候的宫人也变了。
还有琉璃,父皇不是安排她照顾自己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来 ?
“琉璃,琉璃!”靖祈瑧张嘴想唤照顾自己的大宫女,
不对,怎么没有声音,为什么我说不出话?他有些害怕。
“噔噔噔…”脚步声传来
他转头看向殿外,看到庭院里进来了一大波人
为首的人穿着玄色绣四爪金龙祥云纹锦袍,腰间一根镶白色羊脂玉腰带,十岁左右的少年,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虽然面容稍显稚嫩,但已经看得出日后的俊美威严。
“太子殿下。”屋内屋外的宫女太监齐齐向他行礼。
什么?他居然是太子?靖祈瑧好奇的看向那个据说是自己的人。
这是我吗?我难不成是在梦中?
我以后会这样好看啊,看着那芝兰玉树,颇为俊秀的小少年,他有些喜滋滋的想。
靖祈瑧看着这个太子,看着他洗漱后坐在一旁的书案上,身姿笔挺的写功课。功课好像很多,他用了晚膳还在写,直到天黑点上灯还在做。
不知到为什么,靖祈瑧在这个梦里,好像一点都不困。
他看着这个太子做完所有功课后,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然后第二天早上起床,用完早膳后去明理宫接受太傅教导…
这个梦好长好长,一直没有断过,靖祈瑧彷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饥饿,他想走出宫墙看看,却彷佛被什么东西阻拦了一样,只能在皇宫内转悠。
他去看了父皇,看了阿姐,看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各位娘娘,还看了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大大小小的宫殿……
最后,他还是回到了那另一个自己的身边陪着他
靖祈瑧看到另一个自己过完十岁生日后,搬离御宸宫。
看到自己在众人的夸奖下逐渐骄傲自满,不听阿姐劝告,目无兄长。
看到自己步入朝堂后,开始和二皇兄争夺权利,忽视父皇失望的眼神。
看到自己听信小人谗言,享受奢靡,最后被属下背叛,幽禁东宫,服毒而亡。
迷雾又不知何时又开始聚拢了。
靖祈瑧泪流满面,他不敢相信自己未来会变成那个样子,他不是最在意父皇和阿姐的吗?为什么那个他会让自己最重要的人失望?
“想知道后面如何吗?”一道神秘而威严的声音传来
不等他回答,那道声音自顾自的往下说
“太子倒台后,六皇子一党突然奋起,抖落贵妃参与导致了太子一案的证据,贵妃被赐死。二皇子疯狂反击,双方两败俱伤。
皇帝也因此怒急攻心,多次咳血,导致身体亏损严重,临终前不得不传位于五皇子。”
声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朝堂势力关系错综复杂,纵使上面的君主天纵英才,那也得从小培养,更难的是当时边关也频频告急,新皇在朝中殚精竭虑平衡各方势力…”
“可惜的是好不容易整合好朝堂,还没来得及培养下一代,那可怜的皇帝就猝死了。”
“幼主继位是什么下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得到,反正也少不了国破家亡,百姓流离失所的结局。”
雾中逐渐浮现出一道白色人形轮廓,“按理说这些你都不应该知道,只是你大启的国运不该绝在那时候,又有几位功德在身之人愿意用几世功德逆天改命,换了这一线生机。”
“我推算出这生机在你身上,如今我避开天机拉你入这梦境,事后能记多少就看你造化了。”
白色影子说完就一挥衣袖,把靖祈瑧推向雾里,似睡非睡间,隐隐约约传来一句:“天命难改,你小子运气好,有人愿意帮你承担部分因果。”
宽敞明亮的房间内,西侧间雕刻繁复的大床上,一面色涨红,眉目紧皱的小男孩,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人,更衣“
为了掐着点儿蹭玄学的蠢作者(??ω??)
感谢我花间小天使的捉虫,爱你么么哒!俺每次码完后都会再检查一遍,没想到还是有问题。谢谢我花间小天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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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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