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国的太子江久,八岁便已封了太子位,长得俊秀不说,还满腹经纶,文武双全。
乍一看都说是个意气风发的好儿郎。
可要论起这位的品行那可真是溜奸耍滑,无恶不作。
少年时的江久行为太过乖张,说话极为放肆,且记性不太好,以至于每次打了哪家的公子然后人拖家带口来朝皇上告御状的时候,江久总会习惯性问一句“你哪位?”
语调平和中还带着些许疑惑,仿佛真的记不清……又或是根本没有这回事似的。
而当朝皇帝又十分偏向太子,每次太子一闯祸,皇帝都护着他。
太子闯祸无非是在皇城内外打架斗殴。
小祸呢,皇帝只不过表面上说他两句,安慰安慰官卿臣子就算作罢。
要是大祸,将哪个名门望族家的公子哥打伤了也只不过是关几天禁闭,该好吃好喝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顶多也就是少晒两天太阳而已。
就因为这些事,朝野上下也给皇后惹了不少非议,说皇后教子无方,魅惑君上。
还三番两次的提充盈后宫的事,皇帝正值壮年,后宫内又只有皇后一人,有多少世家小姐都想去侍奉皇上,以获荣宠。
结果那红砖绿瓦的宫墙倒是进去了,皇上倒是一月一月的看不着影儿。
自此之后,是再没人敢提过让皇帝纳妃的事儿了。
太子骄纵,皇上又不管,怎么办?只能敬而远之呗!
可说来不巧,皇上不久后便在宫中弄了个“暮林殿”,要各家子弟进宫修学。
本以为是噩耗,但真进去了又好像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要命,甚至还有点解气。
只因为那年纪与他们相仿的黎王殿下进了暮林殿之后先与江久两看相厌了。
虽说这黎王殿下也是身子不太好,是肯定欺负不到江久头上的,但是谁让皇上宠黎王这个皇弟比宠自己儿子来得更要命。
黎王殿下走哪都保准带着俩侍卫,听课时就往殿外一站活像两位守门神,一有情况便随时上报皇上,比门神还吓人。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皇上竟然还要黎王搬去东宫,弄得东宫是人心惶惶,黎王成天顶着个棺材脸,方圆五米都能冻死人!太子殿下脾气火爆,两位水火不容,让宫人头一回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
案上的纸张早已泛黄,墨迹都已不怎么太清楚了。江久捏在手里,似乎还能忆起那人旧时的面容。
“殿下!”
殿外传来了侍从徐清的声音。
江久习惯性的将手中的纸张放下压好,才问道:“什么事?”
“黎王殿下回来了。”
徐清从脖子一直红到了两边的脸颊,看起来很是激动,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黎王,也就是沈殷,一年前随蕙太妃回江南休养来着的。
江久稍稍的在原地怔了几秒,回想着沈殷走前的样子。
“知道了。”
江久语气平和,比起当年,沉稳了不止是一点半点。他嘴角微扬,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那殿下,你……不去看看吗?”
徐清问着,他跟着太子殿下的时间最长,什么话都敢说。
之前听别人说侍候太子最要小心,一个不妥当就会惹得这位祖宗生气。现在想来,当初是哪个眼瞎的老畜生随口胡诌来的?他家殿下明明阳光开朗又平易近人,全天下肯定都找不到第二个!
“去哪?黎王府?反正他也会来找我,我又为什么要登他的门呢?”
反正也就是这么说,沈殷刚回来,肯定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好,他可不想这时候去闹他。
“啊?哦。”
徐顷情智双低,完全不能理解。平时殿下不是盼黎王跟盼观世音菩萨似的吗?这怎么人回来了,反倒还不盼了?
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结果来,索性也不想了。只心道:哎,太子心,海底针呐…………
江久就这么在东宫等了一天,次日一下朝,沈殷果然便奔了东宫来。昨晚江久的桂花酿也已摆上了案,两只酒杯,只等一人。
沈殷刚进殿,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江久拄着脑袋坐在案前,手中玩把着一只白玉酒杯,斜着一双桃花眼冲着他笑。这不笑还好,这一笑笑得沈殷的腿都软了半分,差点没抬起来。
“回来了?”
江久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嗯……劳你挂心了。”
沈殷堪堪将落在门外的那条腿迈了过来,缓步走到了江久对面落了座。
“这一年间,你可还好?”
沈殷温声问道。
要是现在来个人看到这副水火相融的场面,估计他会当场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瞎了,说好的冰火两重天呢?说好的两看相厌呢?
其实要说以前的话,那还真就如外面所传的那样,两人绝对是谁也看不上谁。但又可能是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少年时的锋利棱角便都被磨平了,反倒是相处还算融洽。
“好啊,我剑术日渐精进,母后送了我一把剑,还起了个名。”
江久也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间说道:“我叫它念安。”
“……”
沈殷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答道:“嗯,挺好听的。”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听的,可老江那个老头还说这名太柔了,不合适。”
江久说这话就纯属是为了逗逗沈殷,谁让他一别这么长时间,连书信都没写过几回。这回来了好,回来了,不就能好好欺负欺负了?
而且谁人都知沈殷字吟安。是蕙太妃为他取的,江久还偏要将自己的随身配剑取名为念安……
“怎么不合适?念安念安,就是要念着亲人都喜乐安康。你有这心挺好的。”
“嗯……也倒是,反正你回来就好。不然整日跟太妃待一块儿,迟早得给你教成个和尚。”
江久笑着,嘴里说的话虽然不怎么中听,但也没什么恶意。沈殷也倒是见怪不怪,垂眸敛目的不做声。
“怎么了?我说那老太太你不乐意了?”江久看他不出声,就默认了自己的想法。“那我以后就不当你提了呗。”
“江久,这话,你能不能别在哪都说?”
沈殷看着对面的人,半晌便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方才的话说的他心里确实是不太舒服,但是又说不上来哪不舒服,反正是挺膈应的。
他长了一张颇为清冷的脸,要是生起气来,也是挺吓人的。
但……偏偏就是在江久面前,他就是想生气,也是气不起来的,所以便也只能任着他说些没轻没重的话,沈殷又比江久大不了几岁,虽然叔侄相称,但他那个皇帝哥哥却比他大得都能赶得上当他爹的岁数了。
他和江久……也算是年纪相仿吧……
“不在哪都说,那也总得有个说的地方,要不皇叔你说我在哪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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