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英醒来时身旁的早已不见踪影,她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才叫人进来服侍。
宫女正在帮她梳头,她看了一眼那很有份量的凤簪珠钗,脖子就隐隐发疼:“不带了吧,我今天不出门。”
宫女有些为难道,手中拿着凤簪也不知道怎么办。
旁边的大宫女春红道:”“太子妃毕竟还在新婚,照规矩是不能太素的,不如今日少带点。”
也只能如此了,张寒英点头
“太子妃要是对这些首饰不满意,不如让银作局做一些轻巧精致的来。”春红见太子妃不似其他人那么爱这些贵重,便出了个主意。
女子哪有不喜欢漂亮的首饰,只是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做的分量也太贵重,就比如那金簪,起码的有两三两重,戴在头上也不嫌重的慌。
这也太过暴发气质了,还不如做些轻巧的,还可以天天换着花样戴。
“那这是交给你去办吧。”张寒英又想到了一件事:“你先让他们先把样式给我看看。”
春红自然应了,等张寒英收拾妥当,便请示她是单独先用膳,还是和太子殿下一起。
张寒英讶异:“他今日在家?”
这个时辰他应该去前朝了吧。
“殿下怕是忘了,今日是休沐日,太子这个时辰在练剑呢!”
她又不用早起办公,自然不记得什么休沐的日子,不过:“太子会剑术?”
不怪她惊奇,实在是太子平日里就一副赢弱的样子,张寒英都觉得自己能压着他打。
张寒英实在太过好奇朱然的身手如何,知道他此时正在练武场,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忙跑来看新鲜。
朱然脱下宽袖大裳换上窄袖劲装更显得身形瘦弱,见张寒英匆匆找来,还以为她是有什么急事,便停下了动作。
“你继续啊,当我不存在,快,继续。”她双眼发亮等着他,很是好奇。
这样还怎么练的下去
“你竟然会武功,能打赢几个人啊,我都不知道你每日清晨会来练武。”
朱然觉得好笑,这一个月来除了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的时候,她哪一日不是辰时后才起的,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怕是让你失望了,我并不会武功,我练剑不过是为了强健筋骨,空有剑招。”他把剑放到一旁。
张寒英听她这么说有些失望,练武场很大,也放了很多武器,她好奇地看着那些长枪大刀。
她拿起一张弓问道:“射箭难吗?”
“我看别人嗖的一下,射好远!我也想……学。”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弓弦纹丝不动。
她甩了甩手,皱着脸道:“怎么这么难。”
朱然走了过来拿走她手中的弓弦:“这是林教头的三石强弓你拉不开的,怎么忽然想要学箭。”
“就忽然想了。”张寒英捏了捏发酸的手臂。
朱然看了眼旁边的沙漏,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说道:“回吧,该用早膳了。”
回去路上张寒英还一直不停递在问她练箭的事情,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想学
“张家也是武官出身,怎么你之前没学呢?”
这话怎么说,她也不清楚以前的她是怎么想的啊,反正现在的她是很想学
她有些词穷不知道怎么说,难道告诉他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娶了个脑子有病的媳妇?
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朱然很是善解人意地给她想了个理由:“可是岳父岳母没同意。”
张寒英眼睛一亮,他可真是个人才,太会找理由了,她抿嘴重重的点了头。
“那你学箭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呀。”
朱然听了她这话噗呲一声笑了,“我以为你是想去小汤山玩,保护自己?你如今身在世上最安全的地方,这么多人的保护你,谁敢害你不成。”
“靠人不如靠己。”再说了技多不压身,说不定那天就又有呢,就算用不上,她也可以当锻炼身体啊。
不过现在她对小汤山更好奇,“能去小汤山吗?”
她知道小汤山是皇家禁苑,出了有温泉还可以打猎,这两样她都喜欢啊,可是皇上不是好多年没去过了么
“你想去?”他问道
张寒英拉住他的衣角,双眼巴巴看着他:“想,很想,超想。”
朱然偏过头去,眼中笑意藏不住:“再说吧。”
却没有说到底什么时候去。
用过早膳,两人各自就忙自己的,张寒英刚对射箭提上兴趣,吩咐人去给她弄一张弓,不准备出门了。
主要是,中也没什么好玩的,这一个月她基本上把能去的都逛完了,后宫中娘娘又多,她又不想让别人看稀奇,还不如练门手艺。
张寒英让人给她在后院弄个靶子,她换好衣服,拿着弓抖抖索索地对着靶子射,很好,这次比上次强,至少射出去三丈了。
旁边的宫女内侍很是给面子鼓掌,弄的张寒英信心倍增,正要再接再厉,忽然一个小内侍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殿下,有刺客。”
张寒英被他这话吓了一跳,手中的箭也离弦朝他射去,还好她是今日刚学根本没有力道,不过那小太监也吓的瘫软在地。
“刺客?什么刺客?”张寒英扔掉弓箭问他话。
那小太监面如土色,指着外面说:“有几个刺客不知怎么就冲到东宫中了,如今正往太子书房去呢。”
太子这个时辰正在书房!
张寒英起身就要朝外走去,宫人也被这消息吓住了,见太子妃要出去,忙劝道:“殿下危险,不如让人去告诉陛下,派禁军前来相救。”
听她们这么说,她停下了脚步:“春红,你派人去告诉太后陛下。”她指着另一个小内侍:“你叫什么?”
那内侍上前一步:“小人马进,听候殿下吩咐。”
“你去把所有的东宫护卫就调来。”
马进并没有动,张寒英不解,“怎么不去?”
马进低声解释道:“殿下,东宫还未设置护卫,不如小人把得力的内侍都召集起来,禁军得到消息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
她怎么忘了,东宫没有组建自己的亲卫军,太子安全同样统一由皇城守卫。
“就按你说的办!快去吧。”她扫了一眼吓的惊慌失措的宫女们,“你们先躲好吧。”
想了想,她把丢在地上的弓箭捡了起来,在内侍们的护卫下朝书房走去。
她赶到书房的时候,太子正被内侍护着东躲西藏,那两个刺客正挥舞着手中的铁棒朝他的方向猛攻。
铁棒很重,那两大汉长的粗悍,内侍挨上一棍便起不了身,根本近不了大汉的神,眼看就要冲到太子身前了,张寒英吩咐张进:“去找两床被子。”
张进闻言双眼一亮,很快就找了几床被子过来,小太监门把被子展开,就朝两大汉罩下。
刺客被被子罩住,一时看不到东西,铁棒也挥舞不出,张进一狠心,猛地就把其中一人扑倒,其他小太监有样学样,纷纷扑在被子上,刺客挣扎不出就这么被制住了。
朱然看向张寒英,低头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紧紧攥住的弓箭,一时有些发怔,他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忽然笑了一下:“看来我说错了,这宫里也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还有心思说笑,有没有受伤啊?”张寒英仔细打量着他
“我没事,你怎么过来……”朱然话还没说完,门口又有声响,脚步声很重,还有兵器声音。
众人神情紧张地看着外面,朱然捏了一下张寒英的手:“应该是禁军来了。”
“臣朱英救驾来迟,太子殿下受惊了,还请殿下恕罪。”来人正是禁卫军统领朱英
“朱将军来的刚好,刺客就在那,还要麻烦朱将军带走。”
顺着太子指的方向,朱英自然也看见了被被子罩住的人形物,看样子应该是被压晕过去了。
“朱将军,此事还望你要严查,此二人能一路畅通无阻地直奔东宫,对宫中情形了如指掌,幸而他们这次的目标是孤,若是他们直奔乾清宫,朱将军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朱英跪下请罪:“太子殿下恕罪,都是臣失职没有排查清楚,您放心,臣一定会彻查此事,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出现。”
“只是失职吗?”张寒英实在没忍住开口道
朱英早就留意道太子身旁有一红衣女子,便猜到是新册封的太子妃,只是他是外臣,故而没有开口,如今她既然问道,便回道:“太子妃教训的是,臣有罪,让刺客混进宫中禁卫军罪责难逃。”
“朱将军,你说的那些罪不罪的我不懂,我只想知道护卫东宫是不是你们禁军的职责?”
朱英脸色一僵,“是。”
“那为何太子遇刺时不见你的人呢?今日要不是这些内侍拼死护卫,等你现在带着人来,我俩胎都投好了。”
这话一处,朱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比直接问罪更让人感到难堪。
这太子妃也太直接了吧,怎么什么都说,太子一贯是个仁善温和的,没想到这太子妃倒是个泼辣的。
“刺客怎么跑来行刺太子的,幕后真凶是谁?这是你要给朝廷的交代,可我要问的是为何护卫东宫的禁军不在?我已经不敢肯定这东宫还安全吗,你要是给不了我满意答案,就不要怪我去父皇那你告你一状了。”
朱然拉了一下张寒英:“行了,先让朱将军去忙吧,发生这么大的事孤也得去见父皇。”
“你不先看看太医?”张寒英脱口而出
太子遇刺本就是大罪了,但总归太子无恙,要是见个太医诊出个毛病来,他怕是要脱一层皮,朱英脑子空前的机灵了一次:“禁军正在搜查,外面慌乱,臣护送太子。”
“你留在东宫,今日就不要出门了。”朱然交代张寒英
见过了刺客这一出,她疯了才会出门。
刺客闯进东宫行刺的消息已经传开,宫中人心惶惶,禁军也在到处搜然。
朱英护送太子往乾清宫而去,一路上欲言又止,朱然见了便道:“朱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殿下,臣行伍出身,说话不会转弯子,就直说了,太子妃刚刚那些话的意思臣懂,可臣敢保证,臣从不敢对东宫不敬,更不敢对太子不利,今日在东宫附近当值的禁卫臣派人审问过,他们说是东宫有人传令给他们,让他们在午时到申时之间不得在东宫附近巡视。“
朱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朱英:“朱将军,孤从未派人下过此等命令。”哪怕刚经历过刺杀,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朱将军,孤相信你,也从未怀疑过你,我相信你会查清楚的。”
朱英内心大手震撼,他实在想不到,何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宫中公然行刺,看着前面挺拔如松,文雅如玉的太子,朱英内心轻叹道:太子也过于艰难了些。
太子在东宫遭受行刺,朝野震动,大家对此议论纷纷,也有很多的疑问,禁军效率也高,很快,两位刺客的身份也被查清了。
他二人本就是京中闲汉,因欠了巨大赌债无力偿还,有人答应他们,只要击杀了太子,不但免了赌债,还会在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家人衣食无忧。
两人本就走投无路,自然应了,至于到底怎么进宫,又是如何闯到东宫的,两人就说不清楚了,他们是被人装在桶里运进宫的,之后藏在西宫一处无人阁楼,后又给了他们去往东宫的图纸。
他们也很奇怪,到东宫的一路都很顺畅,还觉得是宫中防卫不强,他们运气好。
朝廷派人去查了他们所说的赌债,这一查不要紧,直接把贤妃家拉了进来,他们欠债的赌坊背后的真正东家是贤妃家开的。
这下子那些御史臣工坐不住了,事情已经很显然,参贤妃和献王的折子雪花般堆在皇帝案头,有想的深的人,觉得此事是贵妃在背后策划,把贵妃也给参了。
贤妃动机很明显,献王已成婚,前些日子有臣子上书让献王去封地就藩,贤妃母子有夺嫡之心,自然不肯,也许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就策划了铁棒行刺案。
杜家负责在外物色刺客,杜贤妃负责在宫内策应,要不怎么解释刺客冲撞东宫如入无人之境。
这下子贤妃慌了,天天跑到乾清宫喊冤叫屈,一边是叫嚣惩罚真凶的朝臣,一边是哭的梨花带雨的老爱妃,皇帝也是为难
见皇上迟迟不应,贤妃转头去了安喜宫哭诉,闹的贵妃日日头疼,这下子皇帝坐不住了,也是也不能真按朝臣想的那么办,真治了贤妃的罪,那皇室还有何威严,献王又怎么说。
最后皇帝当了个和事佬,贤妃亲自给东宫赔罪,太子也在朝堂明言此事非贤妃所为,既然受害人都这么说了,朝臣们也只能认了。
事情到了最后两方握手言和,皇帝为了弥补太子,为免重蹈此事,终于同意东宫组建护卫。
“这算是额外之喜了,殿下有了自己的卫队,我们做事也方便些。”孙良玉笑着说道
朱然正抄完今日的太平经,脸上卸去温和笑容,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事情都办妥了?”
孙良玉敛了笑意:“殿下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人已经都送走了。”
“你也别大意了,曲直狗鼻子可灵了,他也就是没在京城才让我们占了个便宜,对了,借着挑选东宫护卫。”他嗤笑了一下,眼中压不住的阴狠,“这次陛下为了保住贤妃母子,让朱英的人顶了罪,此时禁卫军定然人心不稳,你从那里多挑些人来东宫。”
孙良玉:“东宫护卫关乎殿下安危,也该用我们自己的人。”
朱然看了他一眼:“把我们的人插进禁卫军,他们进了东宫不就是我的人嘛,你怕什么,难道他们敢弑主。”
这话让孙良玉心中一跳,他素来知道自己的主子有点点不正常,可依旧免不了被他吓
朱然站在窗口,眼睛看着正殿方向,声音轻的好似随口一问:“那她是我的人还是陛下的呢?”
这可更吓人了,话题涉及到了太子妃,他可不敢随便看口,但朱然也好像不需要他回答
“明日你去张家把张氏俩兄弟接进宫来,就说太子妃受惊了,让他们来陪陪。”
朱然从多宝阁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把弩弓,是之前西宫送来的,她不想想学射箭吗?这个正合适。
就当提前给她的赔偿吧,他这人最是公道,喜欢有来有往。。
还要多亏贤妃的娘家给了他灵感,一个完美没有弱点的太子会让很多人不安,若天天盯着东宫他还真吃不消,不如他自己先造一个弱点。
张家是他的妻族与他休戚相关,正是最好的选择。
张氏兄弟年纪还小,只要他稍加培养,一定能带来很多惊喜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