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李端看着眼前的荒山咬牙切齿，他是想出来游玩，可不是想出来吃苦，这里放眼望去一片荒芜，哪里有半点乐趣可言。

公孙云心虚地点点头：“这不是殿下您说找个人少点的地方么。”

李端狠狠瞪了公孙云一样，他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朱秀妍培养感情，谁知道这个蠢货给他找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最近正直纳福节，各处都是人满为患，”公孙云看到李端越来越黑的脸色急忙补救道，“但是殿下放心，这羊肠山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我打听到了，此山中有一座温泉池，是远近闻名的圣地，最最适合消除疲劳，还能美容养颜，绝对是出门游玩的不二选择。”

温泉啊，李端看了看朱秀妍，似乎想到了什么，脸颊微微泛起红晕，他清了清嗓子不自然道：“那就这样吧，左右孤身边有暗卫保护，倒也没什么问题。”

朱秀妍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二人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把李端拉到身边问道：“先不说这地方如何，我让你把公孙云约出来，他旁边那女子是怎么回事？”

李端摊摊手：“这小子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退婚，孤看那陆霜昙怕是没有一点机会，索性不如把公孙云的心上人也带过来，趁早大家说清楚为好。”

心上人？

朱秀妍这才仔细端量起紧靠在公孙云身边的姑娘。

“参见太子妃。”许昭昭碰触到朱秀妍的目光连忙行礼，她的一头秀发编成辫子甩在脑后，手腕的银镯在阳光下发出熠熠光辉，而那双眼睛犹如破晓的晨曦，热烈又直白，仿佛喜怒哀乐皆于其中奔涌。

朱秀妍看了看躲在自己身边惴惴不安的陆霜昙，在心中叹了口气，笑着回道：“许姑娘不必如此，今天聚在一起都是朋友，随意就好。”

公孙云拍了拍许昭昭的肩膀亲昵道：“太子妃出身将门，是最是和善爽快，你不用害怕。”

说完他的视线微微偏转，眉头皱了起来：“陆霜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使了多少手段才跟过来，索性今天就把话说明白，昭昭才是我喜欢的人，你我的婚约我会想办法退掉，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这样的话陆霜昙平日里听过无数次，可今天又一次听到，依然像一把钝刀子剜在胸口，慢慢地剐蹭着血肉。

她使劲眨着眼睛忍住眼睛中的泪花，勉强地笑了笑：“阿云哥哥我知道的，我只是想再争取一下。”

“那你现在听清楚了，陆霜昙我讨厌你，因为和你的婚约，我所有的努力都被别人当做是裙带关系，你，是我人生最大的污点。”公孙云想起家中兄弟姐妹的嘲笑，想起好友有意无意的调侃，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他看着陆霜昙越来越苍白的脸庞，继续残忍道：“而且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小娘子，平白占了神箭世家的威名却无法承担相应的责任，你除了家世高人一等，其余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么？陆霜昙低下头，看着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仿佛自己的心一片一片碎落。为了见公孙云，她今天特意选了一身骑装，还背上了父亲亲手给自己做的小弓箭，可这一切原来在公孙云眼里都是哗众取宠。

“够了公孙云，你可真是好样的。”朱秀妍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挡在陆霜昙的身前怒骂道，“定国公一家为了天下太平在战场上死了七个儿子，你哪来的脸对她的女儿这般轻待。”

“是她自找的！”公孙云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了，可想起这些年的无法述说的苦闷，他是再也不想和陆霜昙有任何瓜葛。

“真是没救了。”朱秀妍看着公孙云与许昭昭如胶似漆的背影，将陆霜昙拉到了一边悄声说道，“要不告诉这小子你就是相云先生算了，他蠢的我想锤爆那颗狗头。”

“别，到时候公孙云一定以为是我为了接近他使出来的手段的，我不想让他看不起我。”陆霜昙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想着这些年自己在公孙云那里收到的冷眼，突然间觉得累了。

她擦干了眼角的泪花，对着朱秀妍挤出一个笑容：“我该谢谢你秀妍姐姐，我想明白了，强扭的瓜终究不甜，等今天回去我就让我爹退婚，成全他和许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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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羊肠山果然和它的名字一样，崎岖又坎坷，一行人沿着迂回的山路走了一个时辰，渐渐都有些力不从心。

“这里干燥酷热，我们走了这么久连一条小溪都没看到，你真确定前面有温泉么？”朱秀妍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望向公孙云。

“奇怪了，地图上显示这山中温泉应该就在附近。”公孙云从怀中掏出地图，仔细核对着上面的标注。

“等一下，你这地图是哪来的？”朱秀妍看着那卷轴，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公孙云挠挠头：“前几日尚书府的门口刚好有个卖杂货的货郎，从他手里头买过来的啊。”

“公孙大人小气吝啬，选的宅子位置可是在帝京城最偏僻的地界，哪里会有货郎去那里卖东西，这地图估摸着是被人精心送上门的，我们怕是掉进了别人布置好的陷阱里了。”

就在此时，风中传来一声尖锐呼啸，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支利箭裹挟着寒光，如流星追月般飞射而来，霎时间划破空气，直接擦着许昭昭的脖子射向了陆霜昙。

“昭昭！”那箭矢的速度太快，公孙云只来得及看清楚方向，他想也没想一把挤开陆霜昙，将许昭昭护在身下。

“云哥哥，我没事，”许昭昭扶着公孙云的手站了起来，她拂掉了头上的落叶，看向了跌坐在一旁的陆霜昙眼中满是急切，“陆姑娘受伤了。”

公孙云这才看到陆霜昙流血的胳膊，他别过头，声音有些不自然：“是她自己没有躲开，怨不得别人。”

陆霜昙脸色苍白地捂住伤口，殷红色的鲜血顺着她的衣袖一滴一滴落到地面。

“把你的暗卫叫出来，我们怕是有麻烦了。”朱秀妍顾不得责骂公孙云，她扶着受伤的陆霜昙看着四周突然围上来的黑衣人对着李端说道。

李端掐起手指在唇边吹响了哨音，训练有素的皇家暗卫立刻与黑衣人打做一片。皇子的暗卫个个都是万里挑一，收拾几个山匪按理说应该不在话下，可不知为何，这群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似乎对暗卫的招数十分熟悉，一时间缠斗中的两拨人马竟难分胜负。

暗卫头领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他拼命率众人杀出一个出口，对着李端急促喊道：“殿下你们先走！”

李端还在犹豫，朱秀妍却看清楚了局势，她背着陆霜昙带着众人迅速向远处跑去。

众人跌跌撞撞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李端喘着粗气骂道：“这杀千刀的老天爷，怎么孤走哪都能遇到这些倒霉事。”

朱秀妍将陆霜昙放了下来，看着她被血浸透的衣袖眉头紧锁：“如今没有暗卫，我们要趁早离开这危险之地。”

“对，必须赶紧走。”公孙云也回过神来，他将身上的衣衫全部拍打了一遍，却发现自己在刚才的逃亡中将羊肠山的地图弄丢了。

“那个……”看着众人期待的眼光，他可耻地沉默了。

“这地方我们刚才来过，顺着这路往回走，我们就能离开羊肠山。”李端指着一个方向气喘吁吁地说道。

对上朱秀妍质疑的目光，他得意道：“孤都说过了，小爷我可是过目不忘，路过的一条岔路，一棵树通通都记得。”

总算是有点用处，朱秀妍相信李端的能力，只不过……

她环顾四周望向众人：“这次的出游是我与太子的临时提议，不管是故意送地图还是刚才的伏击都太过于精确，仿佛这藏在幕后的黑手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本宫从来不信巧合，那么就只能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踪迹。”

李端与她心有灵犀：“知道这次计划的人只有咱们在场的五个人，而唯一的外人就是……”

他的话音未落，周围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声，那是身上金属配饰脱落的声音，朱秀妍闻声望去，只见之间一直默不作声的许昭昭突然动了起来，她迅速将腕间的银镯拧开，取出了藏在里面的银针甩了出去。

趁众人慌乱之际，她一个箭步冲向李端。李端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许昭昭死死扣住。她的手臂如蟒蛇般紧紧缠在李端的脖颈，手中淬了毒的银针寒光闪烁，抵在李端喉间，迸发出冰冷的杀意。

“都别动！”许昭昭厉声喝道，声音中满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众人停在了原地，公孙云的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迷茫：“昭昭你在干什么？快放了太子。”

他试探着向前踏出了一步，却被许昭昭的银针逼停。

“蠢货！”许昭昭看着朱秀妍慢慢缩回袖子里的手心中忌惮，她双腿微微下蹲，肌肉紧绷，积蓄好足够的力量后猛地发力，带着李端如离玄的箭般向后跃出。强劲的冲击力卷起地上的尘土，众人眼前一片模糊。待到灰尘散去时。许昭昭已经带着李端落在了几米开外。

这样的距离，寻常武器与招式根本无法奏效，朱秀妍放回了袖子里的匕首，终于抬起头再一次审视起这位公孙云的心上人。

她看着对面那张浮现出狂热与兴奋的脸，缓缓问道：“所以许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