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引爆

其中最甚者,要属这位掌管市场的新任市监局官员陈业,前有给各家酒楼书局下了帖子要求叫上名为“管理费”实则就是保护费的东西,后又在靖王面前借着丹药混淆视听,成功一跃成为能够得上靖王这个派系的红人。

诬告当朝探花晏清余一事本就是一步险棋,他自己当然是不敢做的,但是背后有人撑腰可就不一样了。

当时科考眼看就要开始,陈业向来家境贫寒,也融不进众多矜贵公子的聊天话题,只在备考下榻的旅店里独自背书。

不料正是这个行为,让他成为了他人眼中的绝佳猎物。

几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纨绔废物盯上了这个看上去有些怯懦的赶考青年。给他扔下一大沓钱,让他照常考试,只不过名字换成这位张公子还是李公子来着,他记不大清了。

毕竟当他抱着抗争到底的决心打算去举报这群轻易地更换别人的人生的渣滓的时候,提前一步被靖王找上了门。

开出的条件当然很让人心动,不仅能许诺帮他远离这帮人的威胁,还可以在不影响整个考试公平结果的前提下,帮他多多美言几句,没准儿他就能讨个美差,也许就能自此摆脱自己恨了半辈子的贫穷。

他没得选,当然没得选。

三餐吃食被从黑馒头换成白面烧鸡,淋上了这位贫苦青年前半辈子都没怎么见过的香油的时候,他读的那些诗书礼乐易好似都飘远了,成了天边轻飘飘的云朵。

左右不过是叛国死罪,他前半辈子过的日子还不如那餐断头饭来的丰盛。

陈业没犹豫多久就妥协了,显然是在对方意料之中,来传话的也是今年春闱考生之一,说的话却让陈业颠覆了认知。

他道那位倾囊相助的那位同乡晏清余舞弊营私,陈业作为他的同乡,举报必然更加令人信服。

可是科考明明还未开始。

陈业对上面前人笑眯眯的眼睛,知道这是要他去诬告陷害了。

他咬咬牙,反正已经选择了这一条路,对不起的人必然只会有千千万万,不差这一个恩人。

只要跨出了第一步,后面的事就水到渠成,他清醒地违背自己的本心,清醒地成功考上,被安插到了市监局,分到了奋斗几辈子都得不来的田地俸禄,丢的不过是一文不值的气节。

划算的要命。

比如此刻,不同于同僚的唯唯诺诺,陈业自认恰到好处地准备上前邀约,巴结一切能够得到的资源,誓要让自己爬到更高处。

“不知殿下今日可否赏光……”陈业刚要上前,却被护卫长刀交叉一横,就此熄了声。

靖王没打算转身接话,步子倒是顿了一顿,“劝你最近还是收敛锋芒的好,要是惊动了上面,我可保不住你。”

陈业依旧躬身目送靖王远去,心里却忽地一惊:难道他背着朝廷悄悄和北境做的交易被发觉了?明明此事做的毫无痕迹,为了自保他还顺手把李家拖下了水。

青年面色狠厉,心中早起了杀意:看来还是要尽快除掉琼琅郡主一行人,不过是几个锦衣玉食的无知小辈,居然敢来坏他的好事!

“我赌他们要开始内讧了。”

宁昭意咬开新摘的莲子,被苦得皱成了一个包子脸,“咱们还是尽早抽身而退吧,不然还不知道会成了哪一边的人质。”

沈听风正拦住一只受伤的兔子在包扎,手一松兔子四腿乱蹬差点又窜出去,忙伸手给它捉回来,“现在逃走未免太可疑了一些,总要等开打的时候趁乱顺些证据才划算。”

“那干脆再添把火吧,最好今晚就开始混战,要是脚程够快,明早还能赶上第一笼汤包。”宁昭意扔了个莲蓬差点砸中正在一边假寐的苏歈,被少年反手一把抓住。苏歈移开用来遮阳的荷叶,声音里是藏不住的起床气:“又有什么事?”

“你们北境那边,有没有什么信物能证明身份啊,或者‘见此令牌如同陛下亲临’之类的?”宁昭意好奇道。

“哪有这么多麻烦事,不认的直接打服就行,”苏歈再度闭上眼睛准备入眠,“反正他们向来不介意换个将领。”

见少年又陷入了免打扰模式,宁昭意只好凑过去和沈听风一起撸兔子。

灰兔估计此时不疼了也不再挣扎,大有打算就地呼呼大睡的意思。

“今晚确实是个动手的好时机,前提是这场假扮少主的闹剧需要迅速引爆,”沈听风看向明显不愿意加班的苏歈,有了个新思路:

“不如直接质疑假冒者的身份,现在寨子里反对之声颇多,没准能借力打力。”

方法是可靠的,就是这火有点呛人。

果然不出所料,几人刚一质疑首领的身份就要被强行拉走,差点被投入火堆,刚准备动手自保,却在受难前遭到了众人的阻拦:

“不敢给兄弟们证明身份,你这个少主的名头我看就是假的!”几个在前首领手底下得到重用的红人纷纷起哄,

“老子早就觉着不对了,一个劲儿的使唤人,真当自己是土皇帝呢!”“给兄弟们露两手啊!”“来啊,别是怂了吧哈哈哈……”

眼看气氛到了不得不动手的地步,原本坚定拥护青年首领的小头目们也开始有些动摇:“老大,为什么不给他们看看信物,就放着他们嚼舌头!”

“无事。”青年理了理衣襟起身,左手手掌轻轻下压,成功把满堂质疑声压了下去。

“诸位,本以为我们之间能通力合作东山再起,恕在下愚钝,我骗诸位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立马有人不买账:“少给老子拽那什么鸟语,我看你就是忽悠兄弟们,”还不忘煽动一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喽啰们,“兄弟们说该不该打!”

“该打!”一时间声浪又快要掀翻了屋顶梁木。

这等情形之下,青年不得不拿出什么能定军心的信物来了,只见他刻意放慢了动作,从袖子掏出了半块虎符。

“!!!”

立即有懂行的上前查看符上的铭文,得出的结论更是令人震惊:那块虎符很可能是个真货。

而且确确实实是北境毫无疑问的身份象征,除了将帅和皇帝,其他人若是持有,最次也是打算清君侧的。

这下局势可就完完全全掉了个个,堂下一片哗然,这些人本来生出的看热闹的心思被这一出耗没了大半,现在就指着上面的人快讲和,然后让他们赶快去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去。

宁昭意作为最早知道真相的人之一,一块小小的虎符还不至于让她动摇十几年的认知:“这东西怎么会在他手上,难道他还是某个反叛的将领?”

“那就不至于了。”

苏歈蹙起眉头,讲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多年前皇室确实丢过这个,估计是被收拾战场的探子捡走卖到了黑市,毕竟这东西拿来唬唬人还是稳的。”

眼看局势就要倒向首领那一边,那几位前首领底下的红人可不干了,刚好凑的近,苏歈几人的谈话断断续续传到了其中一人的耳朵里,他也没细嚼这其中深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说道:“对啊,你要怎么证明这不是你偷来的?!”

“我自然无法证明,不过这位兄弟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青年首领没上套,反倒指责起他的咄咄逼人。

“他没办法证明,我可以。”苏歈面对着陷入僵局的场面,暗道了一声麻烦,向前踏出一步,看上去大有宣战的意思。

沈听风怀里的兔子翻了个身,似乎很不满周围吵闹的声音,用肉肉的爪子把耳朵往下扒拉了点。

此时苏歈已经走到了离首领只有三步的距离,袖中匕首堪堪出鞘,语气带了点初见时的不耐:“如果你真是北境皇室的人,就一定学过这套功法。”

他说的是北境皇室多年来学的暗器之法,大多数人仅用于自保,只有像他这样对暗器极有天赋的继承者才会下功夫苦练,更何况外人绝没有机会接触到,这次青年怎么都不可能再有办法应对了。

原本该是这样的,但是苏歈话音刚落,下一秒一枚铜板就从少年的耳边飞过钉在了堂中的柱子上,深深陷了进去。

苏歈的左脸上被划开一道浅浅的血痕,血珠“啪嗒”滴落在地板上洇出一团。

“承让。”

青年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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