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如初这一端详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突然想起自己今日晨起时忘了服药。
云裳替她出去跑了一趟,未归,好在云月陪在身边,她可以放心入到内室。
刚取出木匣起出暗格,还未等她有下一步动作,就见云月略有些慌了手脚地奔进来,只道方才望风时,远远看见她家姐姐被一行人押回来,领头的,是启宁殿的管事嬷嬷。
“月儿你先回外头候着,记得佯装不知情。”
“是。”
看着云月转身出去,墨如初收回视线,没有慌里慌张乱摆一通,她先将手中的那粒药收进空瓶里,再打开另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来服下,接着,将两个瓶子一起揣进了怀里。
沉下暗格,合上木匣子放归原位后,墨如初还等了等,直等到外头闹哄哄吵起来,才从内室出来。
“何事这么喧哗?”
话音方落,就见被绳索束了手的云裳被人狠力推了出来。
“太子妃容禀,我们家娘娘主理六宫,今日既撞见这等污秽之事,自是要一管到底的。”
“赵嬷嬷这话听得我都糊涂了,不知,这污秽之事指的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近来有关东宫的传言,太子妃理应早有耳闻。那些个脏话,就不用老奴再说一遍,以免污了太子妃的耳。”
“说,我想听。”
赵嬷嬷嘴一紧,想了想才开口,“太子妃……秽乱东宫,致太子殿下误了朝议不说,甚还伤了身子。我们家娘娘统御六宫这么多年,宫里何曾出现过这些个脏东西,定是外头带进来的,果不其然,今日抓了个现行,正是此物。”
那瓶东西一亮出来,寝殿内,当即有人吓得软倒在地,“奴婢知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墨如初望过去一眼,是大婚夜那两名侍女中的一个。
都还没说是什么,就先跪了,还真是迫不及待。
“自己认了就好,倒省了老身一番功夫,说,是谁让你把这脏东西用到太子殿下身上的?”
侍女怯怯望了墨如初一眼,低头嘴咬得死紧。
面对所有人的视线,墨如初倒也坦然,“这既是我东宫的事,何劳启宁殿插手,不觉得越俎代庖了吗?”
“今日,若只是两个侧妃中的一位犯了错,那自是由太子妃全权处置,但若是太子妃犯了错……”
“启宁殿就有权插手,对吗?”
“太子妃能这般体恤老奴,老奴在此谢过。”
“嬷嬷这副样子可不像是谢我,倒像是要兴师问罪。”
“太子妃何等尊贵,纵是借老奴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到东宫兴师问罪。”
墨如初笑了笑,“你不敢,但你身后的人敢。”
“太子妃言重,我们娘娘对太子妃极是喜爱,亦不愿见此等污言秽语辱了太子妃清白,特叮嘱老奴,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莫要冤枉了太子妃。”
还真是会说话,墨如初看了一眼从方才起就低着头一直沉默不语的云裳,除了双手被绑外,周身衣衫齐整,没有外伤,这才稍放了放心,转而问出了一个问题,“那嬷嬷是打哪儿知道我家裳儿今日会出宫,她今日外出乃是替我办事,嬷嬷连她什么时候回来都知道,莫不是一直带人守在那里?”
“……”
“是老奴多嘴。”许嬷嬷自后头上前,低着头,一脸谦恭,“近来东宫上下,风言风语甚多,两位侧妃殿内的几个丫头不懂事,学了几句嘴,老奴训话时,正巧被赵嬷嬷撞见,这才……”
说了那么多也没说到点子上。
“让我猜猜,不会正好许嬷嬷也不知打哪儿知道了我家裳儿今日会外出,一个不小心,就透给了赵嬷嬷吧?”
许嬷嬷的头一下低得更厉害了。
见状,其身旁的赵嬷嬷突地上前一步,“太子妃如此以言语阻挠搜宫,无外乎缓兵之计,还是赶紧让老奴带人搜一搜寝殿,也好还太子妃一个清白。”
拦下正欲上前理论的云月,墨如初满目平静,“想搜可以,但你们当中,有谁可以跟我保证,这搜的人,不会顺手牵走什么,亦或者,留下什么本不该有的东西?”
“……是老奴思虑不周,惊扰了太子妃。既然太子妃不相信老奴手底下这帮人,那不如,一人退一步,寝殿老奴不搜,但,有两个人,太子妃要让老奴带走,不然,老奴在我们家娘娘那儿,也不好交代。”
墨如初眯了眯眼。
做到这份上,用心良苦了,接下来,怕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比如,闹到陛下那里去。
见对方没有反应,赵嬷嬷还以为她是默许了,于是,先看了一眼墨如初身旁的云月,接着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被绑的云裳,“这俩丫头,老奴就先带走了。”
一个眼色,其身后的人就欲上前绑人。
“慢着,”话间,墨如初一把带住云月欲起的手腕,轻拍两下稍作安抚后,转头道:“就凭一个宫女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就要带走我的人。”
“可不止一句话,眼下人证物证——”
“太子妃,这所谓的物证,是她们搜身的时候,硬栽给奴婢的,还请太子妃为奴婢做主。”
一直沉默的云裳适时一句话,墨如初当即冷脸,“月儿,去,解了你姐姐腕间的绳索。”
“是。”
“若有人阻拦,尽管动手,谁要问罪,让她来找我。”
这一句直接让欲上前的那帮人偃旗息鼓,绳索一松,云裳揉揉手腕,接着同云月一起,来到墨如初身边,一左一右站着。
殿内一时间无人敢说话,反倒是墨如初有些站累了,转而坐下,“依我之见,何不先审一审软倒的那人,若是真让你们审出什么有真凭实据的,再来带人也不迟。到时,我跟你们去。”
“太子妃说笑了,老奴岂敢?”
“我看你们敢得很哪,这青天白日的,未经通报,径直闯宫,还好你们手里没有刀兵,若不然,形同谋刺。”
赵嬷嬷身子一颤,咬了咬牙,“太子妃这又是何必,不过两个丫头。”
墨如初看她一眼,笑里藏刀,“我今儿个把话放这儿,我身边这两个丫头,我可一向心疼得很,见不得她们少半根头发。”
眼看话赶话到了这份上,启宁殿的赵嬷嬷也不得不硬起头皮豁出去,“太子妃,我们家娘娘,也见不得宫里,有脏东西。”
值此僵持之际,殿门处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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