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燕珂回到自己营帐时,已有些晚了。

她一进帐,胖橘就迈着小短腿欢快地跑到门口去接她,还亲昵地用身子蹭燕珂的小腿,叫声拖得很长,显然是在撒娇。

燕珂听到胖橘久违的撒娇声,心都快化了,笑着抱起胖橘,“这才多久没见?想我了?”

云雀也笑道:“前几天豆豆都不怎么爱动,我还以为是病了,今天豆豆倒是活泼,出门玩还捕了只麻雀回来。”

“之前可能是不太适应北地的气候。”

话虽是这么说着,燕珂自己心中不免也疑惑起来。

她有时候觉得豆豆有些怪怪的,瞧着明明是这可小肉球,但总给她一种陌生的感觉。

军营条件简陋,帐篷虽不透风,可还是冷得厉害,云雀一早就在帐中放了炭盆子,里边的寒意才被驱散了些。

燕珂把胖橘放到桌上,打开西北的防御舆图仔细查看,胖橘似乎不太乐意燕珂不陪它玩,挪过去用沉甸甸的小身板压住了舆图,奶声奶气叫唤:“喵~”

“豆豆别闹,我在忙正事。”燕珂把小胖橘抱开,胖橘锲而不舍又躺了回去。

反复两次,燕珂都被这祖宗磨得没脾气,只得把胖橘抱到自己怀里:“今天怎么就这么黏人呢?”

胖橘更用力蹭了蹭燕珂,叫声也透着一点委屈。

它已经好久没跟燕珂玩过了。

燕珂用羽毛做成的小玩具逗胖橘玩了一会儿,胖橘才心满意足地跟着云雀去吃宵夜。

云一还在关押将领们的大营守着,如今燕珂身边最得力的影卫是云二。

燕珂在舆图上做了几个标注,指给云二看:“你今夜带人出城去长崎沟和官渡岭探探虚实,务必要摸清蛮子的动向。”

西南军短时间内能威慑住蛮子,但这份恐惧会随着草原大雪的覆盖而慢慢消散。

比起活活饿死,蛮子们显然会选择拼死一搏。

瑞兴王的军队听数量很唬人,可是没跟蛮子交过手,加上军中还有一些刺头儿发表一些蛮子都是废物饭桶的傻瓜言论,一旦两军正面交锋,只怕西南军会损伤惨重。

这也是燕珂让人把西南军中的刺头儿挑出来的真正目的。

让这帮人见识到蛮子的可怕,后面再把西南军打散了编队训练,让有经验的羌城军带他们,后面真正跟蛮子打起来时,死的人才会少些。

云二记下舆图上的地址,冲燕珂抱拳:“属下领命。”

他们作为影卫,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自己,若是连最基本的斥候工作都做不好,那就得回炉重造了。

云二离开营帐后,燕珂因为下午睡了个午觉,眼下并没有多少睡意,逗胖橘玩一会儿,胖橘倒是十分开心。

看着胖橘四脚朝天地抱着毛线球努力啃,燕珂感到好笑的同时,又觉得不太对劲儿。

胖橘前几天似乎没这么活泼,毛线球不喜欢玩,猫抓板也不想抓……

***

汴京,皇宫。

朱红的宫墙墙头覆着一层薄雪,御书房外的寒梅枝被积雪压着,枝下坠着冰凌,在夜幕中宫灯的映照下,倒是有了几分琼枝玉树的样子。

昭帝坐在龙案之后,身前堆了高高一摞的奏疏。

为了避寒,御书房的门窗都关紧了的,屋中燃着没有一丝烟味儿的兽金炭,阶下的麒麟香炉中正让着龙涎香,屋子里闷得叫人发慌。

案前伺候笔墨的小太监研磨时发出的声响都格外微小,唯一清晰的约莫只有昭帝翻阅奏疏的声响。

他俊美的容颜上阴云密布,锐利的丹凤眼扫过奏疏上最后一行,直接气笑了。

“朕这个叔叔,还真是没叫朕失望!”

“占领西北,软禁镇北王妻女,谁给他的胆子!”

那一抹笑终于变成了暴戾,桌上的奏疏也全被他挥到地上。

房中伺候的小太监都被吓得一哆嗦,跪在地上脑门磕地,什么也不敢多说。

昭帝发了一通脾气,终于冷静了些,他吩咐道:“去文德殿叫国师过来。”

不多时,朝莲就来了御书房。

他依然身穿一身雪白道袍,仿佛是这世间唯一一抹干净的颜色。

“参见陛下。”

“免礼。”

昭帝把瑞兴王造反的折子扔给他:“你看看,给朕想个法子。”

朝莲捡起昭帝扔到他脚边的那本奏疏,看完后只躬身请罪:“臣无能。”

昭帝捏起御笔想扔他,想起这只笔是皇后送的,又忍下了,一脸厌世开口:“朕叫你过来,不是要听你说这三个字的。”

朝莲道:“臣早劝过陛下,不要接婧北郡主和燕三郎进京。”

昭帝神情疲惫:“你以为我接他们进京是为了要挟燕珩?”

镇北王姓燕名珩,字明戈。

朝莲不语。

昭帝自说自话道:“满朝文武都看着,我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镇北王手握重兵,换做任何人坐在皇位上都会忌惮。若是他因怕镇北王与他心生嫌隙,连召他子女进京都不敢,李太傅一党又咄咄逼人,他用什么在朝堂上树立威信?

只要镇北王没有反心,婧北郡主和燕三郎确如他的诏令上写的那般,只是来汴京玩赏而已。

朝莲抬眸,浅淡的眸色一眼望去格外温和,“陛下是怎么打算的?”

昭帝道:“自然是想办法把镇北王妻女都从瑞兴王手中赎回来。”

朝莲沉吟片刻后道:“只怕瑞兴王不肯轻易交人,他一定会拿着镇北王妃和郡主去要挟镇北王。”

那将是最坏的局面。

如今南境全靠镇北王撑着,如果瑞兴王以他妻女相逼,让他投降,昭帝不能保证镇北王会作何抉择。

他叹道:“朕如今倒是庆幸朕那个叔叔野心够大,不是跟陈王合作,而是自己举旗。”

瑞兴王若是跟陈王合作了,瑞兴王的人质就会变成陈王的人质,陈王以镇北王妃母女的性命要挟镇北王,到时候南境的仗基本上可以不用打了。

朝莲三两句话摸清了昭帝对燕家的态度,思索片刻后道:“陈王知道镇北王妃在瑞兴王手中,肯定会联系瑞兴王,要避免他们结盟,我们必须得在这之前救出王妃和郡主。”

昭帝负手在御书房阶下走了两个来回,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先派钦差前去跟瑞兴王赎人,探探他的口风。”

“若是他狮子大开口呢?”朝莲问。

昭帝看了朝莲一眼:“那就先稳住他,再暗中派人去救出王妃和郡主。”

计划听起来是可行的。

朝莲躬身作揖:“陛下英明。”

昭帝却一脸不耐烦:“别用这些话来搪塞我。”

他走回龙椅上坐下,身形在那一刻看起来竟有几分单薄,“景文公府私藏长公主幼女一事,你怎么看?”

韩君烨已将当年长公主府的案子上报给了昭帝,也把那日朝莲审讯出来的口供呈了上去,只是瞒着昭帝说是他自己拷问出来的。

昭帝连夜下令搜查景文公府,却得知沈三姑娘根本没在府上,去庙里上香还没回来。

调兵前去寺庙,才得知沈三姑娘的马车在路上遇到了劫匪,摔下悬崖找不到人了。

这显然是沈悦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她抛弃了景文公府小姐这个身份。

朝莲道:“景文公兴许也是被蒙在鼓里。”

景文公已一连几日称病没有上朝,外人不知情,朝莲却知晓,景文公被昭帝软禁在府上了。

昭帝继承了先帝多疑的性子,如今因为长公主幼女一事,连这么多年一直扶持自己的亲舅舅也不信了。

昭帝却只哼笑一声:“自己的女儿都能认错,那舅舅这些年也还真是糊涂。早些年他想让表姐进宫,朕回绝了。现在太子长大,舅母几次三番进宫同皇后说立太子妃的事,约莫是想送家中小女儿进宫。可朕随后就接了婧北郡主进京,大有在燕家和李家中间选立太子妃的意思。舅舅或许早就对朕不满了。”

朝莲看着这位在位十余年,行事作风跟先帝越来越像的皇,眼底闪过几分悲悯。

昭帝雷霆手段,如今朝堂上但凡跟李太傅有牵扯的官员,杀的杀,贬的贬,剩下的朝臣人人自危。

李太傅虽然居心叵测,但也无可否认他在政治上的能力,昭帝太着急清洗朝堂,以至于如今很多官职空缺,若不是召回了几个早些年辞官的老臣,朝堂上怕是也乱成了一锅粥。

他现在把景文公也怀疑上,这无疑是又削弱了自己的势力。

朝莲道:“除夕宴上,陛下不妨和景文公好生谈谈。”

这是劝昭帝不要跟景文公君臣离心了。

“朕知晓。”昭帝言语间的不耐多了些,“朕已派人前往岳麓书院,若能请得宋阁老回朝,朝堂上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话已至此,朝莲没再多言。

小太监已经把先前被昭帝摔到地上的奏疏全部捡了起来。

昭帝打开一本继续看,状似无意问了句:“兵部如今可用的人甚少,朕准备升韩国公的孙子到兵部侍郎这个位置来,国师认为如何?”

朝莲依旧波澜不惊,只道:“韩世子年轻有为,可担此任。”

昭帝接着问:“那国师觉得谁可出使西北,跟瑞兴王谈判?”

“定南侯府的小侯爷去过西北,也跟瑞兴王打过交道,臣认为小侯爷最合适不过。”说这话的时候朝莲半垂下眸子,掩住了眸中所有神色。

昭帝却道:“那小子刚从西北回来,年轻人做事总是毛躁,朕不放心。”

朝莲静静听着,等昭帝继续说,他自始至终都是淡然的。

昭帝抬起头看向朝莲:“放眼整个朝堂,唯一能叫朕放心的,也只有国师你了。”

朝莲听了,拱手道:“为君分忧乃微臣本分,但太子那边的课业……”

“救回镇北王家眷才是首要大事。”昭帝打断朝莲的话。

这下朝莲只能领旨谢恩了。

“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他走出御书房时,前来送点心的宫女瞧见素来冷心冷情的国师大人,嘴角竟然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御书房内,昭帝头痛揉了揉额角,吩咐一旁的总管太监:“让太子给我好好看《国策》,别整天抱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

总管太监福禄擦着额角的汗,连声应是。

太子在外的名声一直是温和敦厚的,这并非夸大其词,而是太子的性子确实跟陛下半点不像。

读书时不喜学帝王之术,反而对《齐民要术》这类农耕书籍甚感兴趣。

太子小时候跑去太后宫里玩,见太后宫中又是种萝卜又是种白菜的,回去后非要在东宫也开辟一块菜地出来。

近日太子沉迷养猪,把东宫的马厩直接改成了一个养猪场。

国师作为太子老师,知道后非但没有斥责太子,还由着太子胡来。

昭帝知道太子在东宫养猪后,气得饭都少吃了半碗,训斥太子吧,太子一句这是为了了解民生就把昭帝给驳回来了。

思来想去,昭帝决定给太子换个严厉的夫子,但这话又不好跟朝莲提,就只能支走朝莲。

***

西北。

燕珂把胖橘哄睡之后,因着最近发生了许多事,心头有些烦闷,决定去外面走走。

西北一旦下起雪来,几乎就没有停的时候,整片天地都笼罩在一片苍茫的白色里。

她上了长城,经历过前一月的炮火攻击,还能在长城上找到战火留下的斑驳痕迹。

每隔五米的垛口处就有一名守夜的卫兵,卫兵站了有些时候了,头盔和战甲上都落了一层雪。

见燕珂往这边来,快到跟前时,才行礼:“见过郡主。”

燕珂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只问:“长城上守夜多久换一次岗?”

卫兵答:“两个时辰。”

燕珂点了一下头,继续往前走。

前面的长城垛口被蛮子的炮火砸中,炸出一个缺口,许是白天还没修好,怕蛮子再突袭,几个小兵正在连夜修补。

在这整片长城守夜的都是羌军,燕珂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走了过去。

她虽是只身一人出来,但羌军全都认得燕珂,见燕珂过来,一个老兵咧嘴笑了笑,打了声招呼:“郡主。”

“这么晚了还不回营?”燕珂私底下跟这些将士没什么架子。

老兵答道:“还剩这个缺口没修好,怕蛮子反扑,不修好回营也睡不着。”

修建长城的都是些重千斤以上的大石块,他们旁边搭着一个三角支架,支架上用绳索牵着两个滑轮。

用滑轮吊起大石块费不了多少力。

这玩意如今已经流传到西域去了,萨蛮人也会用,但听说最开始还是她母妃设计的。

说话间,几个小兵已经用水泥把最后一块石头也砌上了。

燕珂便道:“修完了早些回去歇着。”

老兵笑着应是,燕珂却听见他们腹中传来的叫声。

眉尾一扬:“你们还没吃饭?”

几个小兵默不作声,还是老兵答话:“为了尽早修好长城上的缺口,就没去领饭。”

军营开饭时间都是有明确规定的,过了时间点不会再供饭,哪怕再忙,他们抽出一个人去领饭也是可行的。

燕珂没有立刻回话,目光仔细从几个小兵身上扫过,发现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伤。

之前燕珂以为是抵御蛮子时上的,现在仔细一瞧,那破皮的地方,分明是新伤。

燕珂冷声道:“说实话。”

老兵神色有些凄苦,却还是坚持道:“真是我们自己想快些修补城墙缺口才没去的。”

燕珂垂下眸子,缓了一会儿才道:“你们都是燕家的兵,燕家的兵从来都没有受了气还窝窝囊囊帮人遮掩的!”

这话一出口,立即就有个年轻小兵沉不住气道:“郡主,是瑞兴王麾下的韩传宗校尉,原本安排一同修葺城墙的还有二十多个西南军,韩校尉把那些西南军全叫了回去。”

“还说我们今日修补不完城墙上的缺口,就没有饭吃。我和陈二狗去火头营领我们的饭,被他叫人打出来了。”

老兵掐了小兵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看着燕珂道:“郡主,西北如今的难处咱们都知道,您不必放在心上,今夜城墙已经修补好,明日韩校尉就没话说了……”

燕珂是万万没有想到,她控制住了瑞兴王手底下的几个心腹大将,却还有其他人拿着鸡毛当令箭。

燕珂一句废话也没多说,只吩咐几个人:“跟上。”

老兵和几个小兵面面相觑,但还是跟上了燕珂的脚步。

眼见燕珂走向西南军大营,老兵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他们都是最底层的士兵,不知燕珂她们的计划。只知燕家如今被俘,若是燕珂冲动想为她们出头,保不齐会被瑞兴王的人为难。

老兵劝道:“郡主,一顿饭罢了,没什么的……”

燕珂不为所动,进了西南军大营,不知道哪个是韩传宗的住处,随手抓了个西南军问:“韩传宗在哪儿?”

小兵被燕珂一身的气势所震慑,没来得及想一个被软禁的郡主哪来这么大的气焰,手好像有自己的意识,指给燕珂一个方向。

燕珂扔开哪个小兵,朝着他手指的营帐走去。

庆功宴早已结束,但大部分西南军显然还在庆功中。

燕珂手上有从瑞兴王那里拿来的令牌,营帐前的守卫不敢拦她。

燕珂掀开帘子进去,里面好几个校尉喝得醉醺醺的,帐中还有衣着清凉跳舞的胡姬。

因为突然闯进来一群人,胡姬们赶紧停下跳舞,受惊一般缩在一旁。

“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进来?”主位上一个络腮胡小将喝得醉醺醺,不耐烦开口。

燕珂眼眸冷冷扫过在座的小将,冷声问:“韩传宗是谁?”

络腮胡小将拍着胸膛道:“是爷爷我。”

跟随燕珂一同进来的羌军立即喝道:“休得对郡主无礼!”

韩传宗醉地厉害,看谁都有两个,但他还是辨得出燕珂是个女子,半点没把羌军的话放在心上,拿起酒坛子一边喝一边嗤笑:“郡主?老子这辈子什么女人都碰过,就是还没碰过郡主……”

他说着就摇摇晃晃站起身,朝燕珂走来。

席位上其他校尉也是喝了不少,酒精麻痹了神经,一群人哄笑起来,显然是半点不怕事情闹大。

燕珂眼中冒着寒气,在韩传宗距离她还有五步远时,她解下挂在腰间的鞭子,用力往韩传宗腿窝处一抽。

韩传宗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燕珂冷冷道:“瑞兴王没教你你们礼节,今日本郡主就代劳了,且跪着听训吧!”

小腿到膝盖那一片都火辣辣的疼,让韩传宗酒醒了几分。

帐中还有同僚,他自知丢人,手撑着地试图站起来破口大骂,:“臭娘们,老子非得叫你知道点厉害!”

“啪!”

又一鞭子重重甩在韩传宗脸上,直接打出一条血痕,把人给打破相了。

燕珂一脚踩在独凳上,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看来还没醒酒。”

“来人,打两桶冷水来。”

燕珂身后的羌军立即拎了两桶冷水进帐,全泼在了韩传宗脸上。

这下韩传宗是彻底醒酒了,脸上被鞭子打破的地方,疼痛似乎一层一层往底下的皮肉钻,叫他耳膜都跟着隐隐作痛,也不知燕珂是用的什么手法打的那一鞭子。

“清醒了?”燕珂葱白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手上的鞭子:“我且问你,是你让修葺城楼的西南军离开的?”

换做平日里,韩传宗还忌惮几分,但在他看来,燕珂如今只是一介阶下囚,有什么好狂妄的,还当着同僚的面这般羞辱他,火气一上来,说话的口气也格外嚣张:“是又如何?”

他啐了一口:“郡主您还能叫镇北王即刻从南境带兵回来教训我么?”

燕珂抬起一脚狠踹在韩传宗腹部,那一脚几乎是要将韩传宗五脏六腑都要顶出来,他吃痛躬身捂住自己腹部,燕珂又一手肘砸在韩传宗背部。

“咔嚓”的骨裂声响起。

韩传宗倒在地上,口中全是鲜血,他痛苦闭紧了眼,整张脸都因疼痛都扭曲,张着嘴却半天也发不出声音来,像只蛆虫一样在地上扭来扭曲。

燕珂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这样的废物不配我父王教训,本郡主教训你就行了。”

韩传宗痛得说不出话来。

帐中先前还准备看戏的其他小将这时候纷纷起身,大有要跟燕珂动手的意思。

燕珂只投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韩传宗欺辱我西北军,冤有头债有主,本郡主今日是来找他讨说法的,尔等不想变成他这样,最好就别插手。”

朝莲:见媳妇见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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