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真不能进去啊。”
翠微宫院内,莲心着急忙慌要去拦着太子,但凭她的小身板根本拦不住。
“奴婢向您保证,娘娘她真没事。”
“吴公公”陆牧玄沉声,跟在后面的吴公公“哎”一声,立马上前去拉开莲心。
“莲心姑娘,你别拦着啊,待殿下看过娘娘安好,自会出来。”
“不是”莲心真心无奈,她怎么就解释不清呢?
有事的不是她家娘娘啊。
“本宫无事,莲心你下去吧。”
就在莲心快拦不住人,陆牧玄马上闯进去之际,屋门被从里打开,沈锦衣裳整齐从里走出。
若是有心人瞧了,定能一眼看出沈锦刚换过一身衣裳,用膳时的烟紫绮云裙变成了藕粉罗裙。
而恰恰陆牧玄就是这个有心人,他一眼察出沈锦的变化,垂下的手指微卷,眉宇间夹杂担忧。
沈锦行礼:“殿下,臣妾无事,时日已晚,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陆牧玄眉间隆起一道小峰,“今晚发生了何事?”
“……”沈锦抿唇,向前几步靠近陆牧玄,踮起脚尖附到他耳廓处,悄声低语道:“赵姑娘闹肚子疼,御医是为她所请……”
在沈锦踮脚靠近那一刻,一抹芳香入鼻,陆牧玄眯眸,大掌虚扶在她腰间。
确认了沈锦身体无碍,剩下的话陆牧玄完全没了心思去听,注意力全被耳边喷洒的热气所吸引,痒痒的很挠人。
语罢,沈锦脚跟落地,侧头,瞧着陆牧玄隐隐出身的眸子却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喊了声,“殿下?”
“嗯?”陆牧玄摩挲指尖,面上却端着清风霁月的模样。
颔首,“你接着说。”
沈锦点头,接着小声道:“今夜之事还望殿下保密,若传扬出去于赵姑娘名声有碍。”
沈锦这番话,既是为她自己也是为赵清婉所想。
“交代下去。”
陆牧玄并没有多问,侧头吩咐吴公公。
“是,老奴立马去办。”
吴公公走后,原地就剩两人,相顾无言,沈锦只得垂眸盯着自己脚尖看。
不远处传来五皇子的声音。
“二哥,你来得还真快。”
慢悠悠赶来的陆言安总算是到了翠微宫,看两人悠闲站在院中,他就知没出大事。
不过,赵清婉那姑娘呢?
挑眉道:“二嫂这不好好站着的嘛,请御医是怎么回事?”
沈锦把来龙去脉又解释了一遍。
末了,陆牧玄在旁边补了一句,“一会儿你送她出宫。”这话是对着五皇子的。
“不要。”五皇子想也不想拒绝。
他才不要去伺候她。
陆牧玄才不管他愿不愿意,斜睨他,“人是你带来的,自然由你负责。”
陆言安:“……”
哎,他也太惨了吧。
次日,金銮殿上。
早朝刚开始没多久,众大臣纷纷战战兢兢低头藏着自己,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就怕被圣上发难,而高处龙椅上的承德帝也是脸色黑沉,好似风雨欲来。
就在一刻钟前,有士兵送来一份加急信件,上面言明匀洲灾荒肆虐,城中难民乱窜民不聊生,使得百姓皆藏于家中夜不敢寐。
“砰”承德帝一掌拍在龙椅扶手处,太阳穴凸凸地跳,扼制不住的怒火喷涌而出。
“谁来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啊?”
“陛下息怒。”大臣们纷纷跪倒在地。
承德帝皮笑肉不笑,“息怒?匀洲发生如此大的事,为何现在才得知啊!”
早几月前,得知匀洲发生饥荒时,承德帝就已派粮派人前去赈灾救济,安抚百姓。
可短短几月过去,匀洲灾情非但没有缓解,却有愈演愈烈趋势,怎能让承德帝不怒火中烧。
“此事是谁负责的?”
户部尚书许大人腿一软,颤颤巍巍走上前去跪下,道:“陛下,老臣确确实实已将粮食送出,请陛下,陛下明鉴。”
“粮食送出去了,匀洲怎还会灾情四起,难不成粮食半路自己消失了不成。”
“老,老臣不知。”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许大人额角滴落,顺着他脸颊划落至衣领里。
“查,统统给朕查清楚,查明白。”承德帝紧绷着脸,胸脯剧烈起伏,手指着下方一众群臣,“朕倒是要看看,这粮食真会长腿跑不成。”
“是。”大臣们齐齐应声,却各怀心思。
默了会儿,依旧没人吭声,卫国公主动站上前,提议道:“陛下,查明真相要紧,可解决匀洲灾荒一事也迫在眉睫,当务之急,还请陛下尽早派人前往赈灾。”
“是啊,卫国公所言甚是。”
“卫国公言之有理,可该派谁去呢?”
周围权臣低声絮叨,就是拿不定主意。
龙椅上的承德帝也是浓眉紧皱,鹰眸望向卫国公。
“卫国公心中可有推举之人?”
卫国公嘴角勾起,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再抬头时已消失不见,他直面迎上承德帝视线。
恭敬道:“匀洲灾荒危急,先前赈灾救济粮无故失踪,想必百姓们对圣上已是不敢信任,故得派一位有威望,能服众的人亲自前去。”
大臣里,向来与卫国公交好的御史大夫趁此机会,突然开口道:“臣推举太子殿下前去,殿下勤政爱民,颇得百姓爱戴,此番前去定能安抚好匀洲百姓。”
“是啊,太子殿下的确是位好人选。”
“嗯,那要不就由太子殿下亲自去一趟?”
“不可”太子外家的亲舅舅骠骑大将军厉声反对,他从一众群臣里走出,跪在卫国公身旁,抬头向承德帝道。
“匀洲灾情未知,赈灾粮无故失踪也有待考证,此番必是危机四伏,太子不可前去。”
“那”该选谁去呢?
又有权臣开始不满嘀咕道。
可不等他们讲话道明白,骠骑大将军立马掷地有声道:“臣愿前去,望陛下恩准。”
此话一出,吵吵闹闹的金銮殿瞬间安静下来,刚还有意见的权臣也闭嘴了。
承德帝望望一众默不出声的群臣,又望了眼言辞恳切的骠骑大将军,无奈叹气。
“好,既然骠骑大将军主动请愿,那朕”
“父皇”从方才就未曾出过声的太子突然站出来,双手握于身前向承德帝行礼。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儿臣的职责所在。”
“太子”骠骑大将军眉头一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儿臣愿亲自带兵前去,望父皇恩准。”
承德帝盯着殿下那眉眼与自己相似,年纪轻轻却已具储君风范的太子,既欣慰又惆怅。
“太子,你可想好了?”
“嗯,望父皇恩准。”
陆牧玄没有半点迟疑。
“好,那朕便派太子前往匀洲赈灾。”
“陛下”骠骑大将军紧撇眉头,还想再劝。
“好了。”承德帝打断骠骑大将军的话,“此事已定,骠骑大将军无需再言。”
“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
“……”
候在一旁的张公公将拂尘一甩,上前尖着嗓子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临离开前,承德帝留下一句。
“散朝后,太子来御书房一趟。”
这让本想散朝后找太子的骠骑大将军落了空,侍卫在一旁问道:“将军,接下来该如何办?”
“让人去皇后宫里传话一声,至于别的”骠骑大将军眯眸,“也不失为太子锻炼一番的机会。”
早朝发生的这件大事,很快就传遍深宫后院。
彼时,沈锦也恰好收到王嬷嬷交给她的信。
告诉她,“这是侯爷所交代的,娘娘看了便知。”
沈锦眉头轻敛,抬手接过信件,隐约怀疑信件里的内容与早朝发生的事相关。
“娘娘,信里说了什么啊?”
莲心在旁守着,发现沈锦眉头越皱越深,担忧道。
“母亲近日夜里总犯咳嗽。”
沈锦只将信里一部分内容告知莲心。
待看过全部信后,沈锦抿唇询问,“殿下可回宫?”
“尚未。”莲心摇头,“早朝后陛下将太子留在了御书房。”
“莲心,你去外面守着,殿下回来你便来告知本宫。”
待人离开后,沈锦连忙将信件烧毁,不留痕迹。
一个时辰后,太子回宫。
吴公公抬眼就瞧见宫门口东张西望的莲心,侧头与太子道:“殿下,那是娘娘身边的宫女莲心。”
“嗯,过去问问。”陆牧玄脚步微停,吩咐吴公公。
没过一会儿,吴公公回来,笑眯眯将打听到的告知太子。
“太子妃让莲心来打听殿下消息的。”
“……”陆牧玄唇角不经意勾起好看的弧度,心里的阴霾被驱散不少。
脚步一转,陆牧玄大步朝翠微宫的方向而去。
“殿下,不去书房了?”
吴公公挠头,在后面小跑着跟上。
“砰”沈锦刚听莲心说完,转头就听见屋门被人突然推开,她站起身。
“咳”许是陆牧玄也觉得自己着急了,捂唇咳嗽掩饰尴尬,“你找孤有何事?”
“……”沈锦怎么记得她只是让莲心去守着,没吩咐她将人叫过来啊,难道,是她记错了?
不过,沈锦也的确有事与陆牧玄谈,也就没再纠结。
“殿下可是要去匀洲赈灾?”
沈锦开门见山道。
“嗯。”陆牧玄颔首,也没有瞒着沈锦的打算,“后日就离开,到时,孤会留人在宫内护着你。”
此话一出,不知为何陆牧玄心头隐隐漾出一丝不舍,对沈锦的不舍。
“殿下”沈锦在心里酝酿多遍,最终还是选择直言,“若臣妾说,想与你同往呢?”
不错,叔父的那封信里,就是让她此番与太子一同前往匀洲赈灾,提及母亲夜间咳嗽之事,不过就是为了让她乖乖听话罢了。
“不可。”
陆牧玄脸色由温转寒,嗓音沉下去。
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答应,但这事绝对不行。
此去路途遥远,即便他能保证护她安好,可暗处歹人算计防不胜防,她,他赌不起。
曾经失去过她一次,再次遇见她时,他就决心要护她余生无虞,一世喜乐。
“殿下”沈锦没想到陆牧玄反应如此之大。
许是这段时间陆牧玄对她温和以待,她都快忘了他本就是个不苟言笑,冰冷无情的储君。
陆牧玄没想到他会吓到沈锦,心下懊恼,抬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安抚,可沈锦见他抬手就不自觉往后退。
无奈,陆牧玄只得收回手,暗自握紧拳头。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