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攥着她的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也没说话。
顾之瑶原本还想挣开手臂，但看了眼他受伤包扎的手。力道一松，老老实实走近了几步。
她的嘴唇轻轻嘟了下：“那天晚上，殿下明明看着人家笑来着，还笑得那么温柔，不是喜欢是什么？”
小姑娘还在长高的年纪，平时已经有到他胸膛下的个头，此时站在他面前，那副用玉色腰带束住的纤腰，便直接落入了他眼边，盈盈不堪一握。
男人视线从上面轻轻扫过，难得用仰眸的姿势看她。
此时，进门前还暗如深渊、此时却如琉璃般带着碎光的桃花眼，就这么望进她的眼睛里，勾魂摄魄。
“所以，倒是孤让你会错意了？”语气清清冷冷，声音却极低。
四目相对，顾之瑶目光躲了躲，喃喃地“啊”了声，对他的话表示认可。
何止温柔，他不是还怪自己挡了他的桃花。
不知为何，他忽然拉了一下她，看着没多用力，却足够将她整个人拉回了他旁边的榉木椅上坐下。
顾之瑶还没享受够俯视的快乐，两个人又恢复了正常的高度差。只是，靠得有些近。
“那孤以后，收敛些？”
他说这话时，眼神望着她。
低低的语气，听着莫名地像是对她的申求。
加上那一双碎欲含冰的眼睛，她心头莫名就一跳。
“殿下当然是.......想怎样都可以。”
他顿了顿，薄唇轻启：“为何。”
“殿下你是太子，又是将来的一国之君，你想做什么，当然是没人敢说不了。”
说不的人，大概都已经没命了。
没人敢说不。
她在他面前说的不，还少么。
确实。即使是对她，此刻就将她按下，对她做些什么，她又能怎样。
可他一次又一次的隐忍，一次又一次的克制，究竟是为了什么。
静默了片刻，男人似是冷笑了一声。
接着，她便看到那一身宽袖玄袍站了起来，华服袖摆带起了一阵暗却好闻的龙檀暗香。
“殿下要走了吗？”她怔了怔，也不由地随着站起了身。
男人看了她眼，淡淡“嗯”了声。
顾之瑶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
“那，今晚还会回来吗？”
男人低眸，便看到了那双有些期待，又在尽量掩饰的眼眸，樱粉红润的小嘴轻轻抿着。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有他或者哥哥在的时候，顾之瑶晚上睡得确实要更踏实些。
大概是因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有熟悉的人罢。
男人薄唇动了动，想起昨日傍晚回来时，她看到熟悉的人有些兴奋的模样，又想起，这个人大概是谁都可以。
“看情况。”
话音一落，小姑娘的眸光黯淡了一瞬。看情况，大概就是要忙，不会回来了。
但很快又掠过。
“.......殿下你等我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姑娘提着玉青色的裙摆跑出了门。
再从她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个小食篮子，递给门外高大的男人。
“军营的膳食感觉会不太好，我准备了一些吃的，殿下可以帮我带给哥哥吗？”小姑娘抬起头，殷切地看着他。
李承郾忘了眼那只白生生的小手攥着的食盒，眼眸轻动。
带给哥哥的。
半晌，喉结轻滚了下，声音清冷地应了声“好”。
耳边，小姑娘的嗓音又响起。
“还有这个，这个是殿下的哦。”尾音清甜又软柔。
男人轻眯了下凤眸，垂眸看她。
挺好。
还知道，雨露均沾。
.
李承郾走的时候，已到巳时。
虽是冬天，今日却有太阳出来，比前几日都要暖上几分。暖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映进来，冰冷的大理石桌面映射的光，都多了分融融的暖意。
顾之瑶又去黏楚为，“你不带我出去玩，那带我去二舅舅家总可以了吧！”
实在是没人陪她出去玩，卫蓉肯定是不行了，又想起二舅舅前两日说的可以去他家。
总之不会比一个人无聊吧。
楚为淡笑答应，随着她身后一同下了楼。
才出了客栈的门，顾之瑶扫一圈等马车，却忽然听到一个清润的声音：“顾姑娘！”
顾之瑶应声望去，便见沈瑞行站在不远处的酒楼门外，一身华贵的绸缎锦衣，身旁还有两个年纪相仿的贵胄子弟模样的人。
看见她，沈瑞行抛下了那边二人，翩翩走了过来。
顾之瑶礼貌地浅笑了下：“沈公子，你也在这里呀。”
沈瑞行走过来，温润一笑：“是啊，好巧。”
看了眼她身后：“顾姑娘这是，要出门？去卫府吗？”他问。
顾之瑶点点头。
沈瑞行扇子一摇，笑道：“那就更巧了。”
“在下也正要去寻卫老爷有事，姑娘若不嫌弃，可愿与在下同乘马车过去？”回身，扇子轻指了下自己身后那辆停在路旁上极为显眼的华盖马车。
顾之瑶面上的笑容凝了片刻。
南陵朝虽民风开放，尤其是扬州这般富庶之地。但不熟悉的两个男子和女子，同乘一辆马车，难免有些轻浮之意。他也真是敢。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心意单纯，还是别有用心。
顾之瑶面上依旧抿唇笑道：“不用了沈公子。我们有车。”
话才落，牵来的一辆马车也正好在她身旁停下，顾之瑶甚至道别的话都懒得跟他说，掀开车帘直接上去了。
沈瑞行收起扇子，依旧道了声别后，一路目送着她离去。
马车踩着粼粼之声渐行渐远。
方才一直在不远处的两个贵胄子弟，摇着扇子也走了过来。
其中一紫服男子眯了眯眸，道：“沈大公子，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姑娘啊？啧，果然不凡。”
闻言，沈瑞行亦露出了一个颇为满意的笑。
半刻，另一青色锦袍的男子却有些疑惑：“瑞行，你最近不是还总去卫家么，卫家那个小娘子不要了？”
紫服男子立马揶揄：“你懂什么，一为妻，一为妾，夜里姐妹二人雨露均沾，那滋味，瑞行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青色锦袍的男子却像不同意：“这姑娘看着气质便是不俗，又生得如此貌美，瑞行，你可知其家世？”
这话一说，沈瑞行都勾了下嘴角，似乎压根没想过会有这个问题。
一旁的人替他做了解释，嗤笑了声：“子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堂堂二品的扬州巡抚家的公子，还需担心家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