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见爱妃几欲羞死，有心想给她解围，但保成毕竟是自己最为爱重的儿子，又是太子，不管是实际地位还是在心里的地位都远远高于表妹。

干咳了一声，正在寻思如何说既能维护保成的面子，又能给表妹解围，不想保成又好奇地问佟贵妃。

“方才孤和皇阿玛去看四弟，他还在睡觉，不然我们兄弟还能说上几句话。”

佟贵妃见皇上不太管用，众目睽睽之下便想着自救，听了此话忙笑着回答：“他现在还小，还不会说话呢。太子殿下要想和他说话还得等上几年。”

不想，太子在蛋生这个问题上绝对是逻辑自洽，做到了完美的闭环。闻言立刻拧起了眉头，看了看佟贵妃，复又看了看皇阿玛。

“四弟真的还不会说话？”

没等两人点头，大阿哥胤褆坐不住了，下巴往上一抬，目光斜视，不屑地大声说道：“刚出生的娃娃怎么可能会说话？太子二弟连这个都不知道。”

胤礽本来就看大阿哥不顺眼，又听出他语气中对自己的不屑，如何能忍。不过看了眼上座的皇阿玛，眼珠子一转，要是吵闹起来自己有理也没理，他可是好孩子呢。

遂压住怒火，故作淡定：“哦？那是大哥有所不知，我们乃龙子，与别人不同，出生后乃是一个蛋，在蛋中养了三年方出壳，这个时候只需吃掉那些蛋壳自然就会说话了。大哥一直发不出弹舌音想必是孵出来后惠嫔娘娘忘记给你吃蛋壳了。”

不管是满语还是蒙语中都不乏弹舌音，甚至一些人的名字就是弹舌音，但大阿哥天生学不会，遇到弹舌音只好发一声拉来代替。其实旁人倒也不觉得如何，就是草原上也大有发不出弹舌音的人呢，京里学满语蒙语发不出的人更多，大阿哥并非是单独现象。但不妨碍胤礽用此来嘲笑自己看不惯的大哥：“大哥不如回去好生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个蛋壳呢，只要吃下去自然就会了。”

胤褆半天反应不过来，但见在场其他人没有出来反驳，便有点相信了。不过让他对太子认输是不可能的，他自幼养在宫外，听得都是皇阿玛多么英勇神武，多么重视自己，谁成想等回宫才发现皇阿玛待太子和待他之间差距太大了。便一心想向皇阿玛证明自己绝对比太子二弟强，更值得宠爱，因而此时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却没有求教，而是气哼哼一屁股坐下。

除了之前就听过这种论调的康熙尚且有心理准备，一众宫妃听得呆若木鸡，原来皇上是这样教育太子的呀。那么就算她们怀疑也要坐实了这点，附和皇上乃宫中生存第一要义。

一些没什么文化的宫妃宫女甚至已经相信了胤礽的话，戏文里不是说但凡帝王出生时或是有吉兆，或是和常人不同，据说孝康章皇后当初并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还是去慈宁宫请安时太皇太后见她行走时衣裾褶皱间似有龙盘旋、赤光灿烂，当即请来太医诊脉发现果然怀有身孕，而后便产下了皇上。

或许太子也一样，不过人家是和哪吒似的一孕三年，然后生下一个蛋，一些宫龄老又颇为天真烂漫的妃子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计算起来。

其中就有荣嫔和幼年被选入宫至今还因为年龄尚小没有圆房的，科尔沁三等公吉阿郁锡之女博尔济吉特氏，她出生科尔沁，与太皇太后有亲，论起来还算是康熙的远房表姑。虽然还在宫中待年，地位却十分超脱，加上年龄小说话没有妨头，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眨巴眨巴眼睛语出惊人：“原来先后娘娘在承祜阿哥没了后就立刻怀上了太子殿下，正好怀了三年，也难怪那几年先后面容疲惫，原来是怀孕了。”

进宫最早的妃子之一，荣嫔亦是附和地点了点头：“可惜胤祉没有蛋壳，不然能省多少事，到现在说话还说不清楚呢。不过我等**凡胎如何能与皇后娘娘相比，能为皇上诞下龙嗣已经是我等最大的幸运了。”

康熙一头黑线，博尔济吉特氏也就罢了，还是个小姑娘，但荣嫔，她已经六个孩子的额娘了，居然还会相信保成说的蛋生理论，更让他无语的是，最后人还聪明一把，拍自己一记马屁。

康熙看了看在场的女人们，不想继续解释下去，也不想再听保成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出来，便冲他招了招手：“保成，来阿玛这里。”

为了自己能够安安静静吃一顿饭，康熙决定不顾其他影响，用食物塞满他的嘴。

胤礽不知道皇阿玛的打算，乖乖过去，就被拉到身边共用一张椅子坐下，然后亲自给他夹了许多他爱吃的食物。父子之间举止亲密无间，惠嫔看自己儿子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心头也不禁委屈起来。

聪慧如她，自然不会像荣嫔那个傻憨憨一样相信太子生来不凡三年而出的鬼话，在她看来，那就是太子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皇上就势而为默认了。可怜她的胤褆，明明是长子被比到尘埃里不说，皇上还如此偏心，他何曾给胤褆夹过一次菜？哪怕做得如此之近也没有。

不过上座的康熙只要保成在跟前就难免忽视其他，见他只顾吃肉，其他一概不沾，见桌上的有碟酱黄瓜，顿觉清爽。便让人上了两碗白粥欲要与保成一起吃，然而胤礽看见自己面前的白粥想也不想就推开。

“保成，这个酱腌黄瓜不错，拿来配粥到是正好。”

隆冬时节，一碟带着酸味的酱黄瓜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可是胤礽却不这样想，一脸嫌弃：“就是酱黄瓜好吃也不用配粥，我还小，不想喝粥。等我老了，牙齿掉了，啃不动骨头咬不动肉时再喝粥也不迟，只怕到时候喝上一二十年得腻味死。”

康熙愣了愣，顿觉手上的粥碗颇没意思起来。

是呀，他现在也不过24岁，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喝什么粥？就像保成说的那样，等老了牙齿不行了，不想喝粥也只能喝粥了，现在还是趁着年轻牙齿好吃点其他的。

正想着，面前多出一个薄饼卷来，薄饼卷的形状不怎么样，还露出许多的酱汁来，但看到保成笨拙的在给自己卷薄饼，里面特地加了自己喜爱的酱黄瓜条和一些肉丝心里就是满满地感动。想也不想，也伸手拿来一个薄饼，给保成卷了一个形状完好的的薄饼卷。

“保成的孝顺我领了，你也该多吃点才是。”

虽然不太喜欢带着酸味的酱黄瓜，但是胤礽却很喜欢看着酸气直冒的大阿哥下饭，接过卷饼，笑眯眯如同品尝珍馐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吃了，一面吃，还一面冲着嫉妒得眼睛都红的大阿哥笑。

对他而言，幸福不是对比出来的，即使没有大阿哥的嫉妒皇阿玛亲手给他卷薄饼一样也会觉得十分幸福，但无疑，醋意横翻的大阿哥让他的幸福感加倍了。

底下安嫔见状，不禁讥讽地看了眼惠嫔，哼，抢在皇后之前生下长子又如何？在皇上心里恐怕还比不上太子的一根手指头。人呐，得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一个从七品司库的女儿难不成还想越过皇后娘娘当太后不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就是她，也不敢想着和皇后娘娘一争高下啊！

惠嫔如何发现不了安嫔的动作，但对方无子封嫔，且是七嫔之首，又没有出言相机只是看了自己几眼而已。虽然心中气恼，也只能憋着，索性她在一众妃嫔中算是极其聪慧的，过了一会儿也就想开，暂且放下。

就安嫔那性子，又无子女，她倒要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恐怕都不用外人出手，安嫔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想到此，惠嫔全当没看见，只顾看护着儿子胤褆，以眼神示意他忍耐。而安嫔反而因此生起了暗气来，宴席散后，原要拉住端嫔一起申讨惠嫔，不想对方狡诈如狐，不等自己上前就率先找那拉贵人一路。

“哼，又是一个想要别人的孩子的。”

安嫔撇撇嘴，那拉庶妃生有万黼，眼见已经过了4岁，宫中阿哥4岁算是一个坎，过去了基本就能养大。端嫔靠着生了一个女儿和圣宠倒也在前年大封后宫中被封了嫔位，并且排行还不低，在惠嫔、荣嫔之前。不想着笼络皇上生一二个皇嗣，竟然也想学起佟贵妃抢别人的儿子来养，让安嫔十分不屑。

那两人带着万黼已经走远，正巧张庶妃领着女儿三格格塔尔玛经过，安嫔立即拉住她，当她是自己的情绪垃圾桶狂吐自己憋在心里的话，左右张庶妃唯唯诺诺是有名的，哪怕生了两个皇女照样没升上去位份。连体面点的宫女嬷嬷都看不上她，背后都说她是个老鼠胆。因而安嫔毫无顾忌，随心所欲发泄自己心头的不满。

“就端嫔那样子，打量谁不知道她的想法呢。不就是看万黼过了4岁这个坎，想捡现成的，这点她连佟佳氏都比不上，人家还知道从小养着，好的坏的一应自己承担了。我看哪，她说不定就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庶妃见是嚣张的安嫔，说得不是端嫔就是佟贵妃，哪一个都不是她敢得罪的，只唯唯诺诺牵着女儿在寒风中听着，一言不发。

不过安嫔可能憋久了，难得能够找到一个倾吐的人，也不管对方回应不回应，或者说她原本就没指望得到回应，继续大肆吐槽：“还有惠嫔，以为满天下就她一个聪明人，也不看看大阿哥拿什么和太子比，都说母以子贵，但是她可别忘了子以母贵，她想让大阿哥和太子比，首先得掂量一下自己和先后有什么可比性……”

直到她吐槽够了，心中一空，畅快起来，然后才施施然对张庶妃说：“外头怪冷的，本宫不和你继续说了。”

说完，悠悠然离开，没注意到张庶妃牵着的皇四女塔尔玛小脸已经冻青了。而张庶妃直到不见安嫔身影，才长长舒了口气，刚才可吓死她了，安嫔胆子真大，说得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

左右见无人，刚安下心就听塔尔玛的乳母说：“小主，三格格瞧着被冻狠了，赶紧回去吧！”

再一看自己女儿青中泛灰的小脸，立刻意识到不好，连忙让乳母抱起抱起她一路往自己屋里跑去。

今天提早发，改到早9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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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