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答执法长老：“认。”
“宫殿判你囚期四十年，你逃出了囚地，是不是？”
“是。”
“为什么逃？”
阿泰跟我说，宫殿不是讲人情的地方，不必讲人情，讲事实就行。
“不知道，那时脑子有病，门开着我就跑了。”我答。
执法长老对众人说：“事情已经弄清楚，我没什么好问的了。”
阿泰道：“既然事情弄清楚了，剩下的事我来，先让她离开。”
国王对多仔道：“乖孙子，和妈妈一起先出去。”
“阿泰……”我有点担心。
阿泰冲我笑笑：“出去吧，没事的。”
我点点头，领着多仔和宁多出了客厅，到了隔壁的房间。
我一拍桌子，问宁多：“平时胡闹也就罢了，为什么往奶奶茶杯里放洗衣液？为什么当众骂人？”
宁多扬着下巴：“我看她不顺眼，爸爸教过我，看谁不顺眼就要教训他。”
我头疼抽抽地疼：“你能教训谁啊？你打得过人家吗？”
宁多得意地笑笑：“反正这里是你姘居者的家，出了事有他担着。”
我大怒，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到墙角：“面壁思过，不承认错误今晚别吃饭了。”
宁多气极了：“梁若你虐待我。”
我怒极反笑：“反正这是我姘居者的家，米是他的饭是他的，不想给你吃就不给你吃。”
宁多冷冷一笑：“那你把我送回爸爸身边啊？我要爸爸，我才不要呆在这里。”
“妈妈。”突然，不远处多仔惴惴不安地开口。
我扭头问：“什么事？”
他脸色苍白，目光闪烁：“妈妈，从囚地出逃，宫殿规矩是要挨三刀六洞的，我担心爸爸……”
……
我一惊，赶紧冲到客厅。只见阿泰弓着腰跪在客厅中央，手里拿着把血淋淋的刀。双腿和腹部各有一个血淋淋的刀口，周围已经流了一大滩血。
三刀六洞！
我冲过去按住他腹部的伤口，眼泪簌簌往下落。
他满头都是汗，脸色惨白，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但还是对我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我捏得准方向。”他扔掉刀，看向客厅众人，琥珀色眸子泛着隐隐的黑纹，“我已替她受了刑，出逃之罪一笔勾销。”
国王放下二郎腿，脸上笑容全无：“她大刑已免，但其他惩罚不能免。还剩十五年囚期，十五年之内，没有特殊情况，不许她踏出这庄园一步。”她看向旁边的手下，“还不快送太子去医院！”
阿泰昏睡了三天，我握着他的手寸步不离守在他床边。
终于，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阿泰……”我用脸贴着他的手背嚎啕大哭，“你吓死我了。”
这三天，我终于体会到了他以前所经历的，害怕失去挚爱的痛苦。我没办法呼吸，没办法思考，只知道握着他的手，小心地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卑微地祈求上天给我一丝丝怜悯，不要夺走我的爱人。
我想，要是阿泰醒不过来，我也不会独活，我会随他一起去。
他嘴唇发白，脸色发仔，虚弱地冲我笑着：“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你，真好。你别哭啊，你哭我难受，你看，眼睛都哭肿了。”
“儿媳妇儿，你出来一下。”国王在门口喊。
国王在病房外也守了三天。
“不用去。”阿泰拉着我。
我朝他笑笑：“没事的，你妈不会为难我，我很快回来。”
我出门，走到国王面前站好，规规矩矩地喊：“妈妈。”
几天没睡，她疲惫地坐在椅子上，脸色灰暗，头发凌乱，连口红的颜色都磨没了。她没看我，只是盯着院子里的花草：“我把我儿子交给你，你再敢伤他我一定会干掉你。反正他已经很恨我，我不在乎他更恨我。”
我摇摇头：“我不会再伤他了，余生我都会好好和他在一起。”
她笑笑，嘴角浮出了淡淡的法令纹：“还有，我这儿子没出息，我指望不上了。多仔是我的亲孙子，以后我会带他去德国读中学和大学。”
我点点头：“好的，妈妈。”
她站起身：“唉，没想到，父亲是一只花麻雀，却生了阿泰这个纯情种。”
她在说阿泰的父亲？
我轻声道：“因为阿泰像你啊，他的样子很像妈妈，品行也像妈妈。”
闻言，国王笑出了声。她看了我一眼，问：“十五年囚期，你熬得住吗？”
我点点头：“为了他，我熬得住。”
她敛眸：“儿媳妇，你们还年轻，吃点苦头没坏处。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会不管你们。”
我又点点头：“谢谢妈妈。”
回到病房，阿泰正焦急地往门口看。见我回来，他问：“你们聊了什么？她有没有为难你？”
我坐到板凳上：“聊了些婆媳之间的话题。妈妈说要带多仔去德国读书。”
他理解我的意思，笑了。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没事，去德国读书挺好的，我当年也是在德国读的书。我妈对多仔比对我好，已经送了多仔十多个场子，臭小子，流动资金比我账上的还多。”
“阿泰。”我拿出了刚到手的东西，“帮个忙。”
他睁开眼睛：“什么事？”
我晃晃手里的东西：“电子脚铐，记录我运动轨迹的。”
他笑容凝固了。
我脱掉鞋，将左脚抬到他眼前，将脚铐带上：“劳驾，帮我锁一下。”
他看了我半天，又看着脚铐。伸出浮肿的手指，轻轻扣上了开关，抬头看着我，眼里火光灼灼：“我会帮你尽快打开它，给你自由。”
等阿泰伤好，我就不得不回到现在居住的庄园，十五年内不得踏出囚地半步。
我笑了，起身走了两步，觉得脚上那玩意不算沉，便笑盈盈坐回床边，拉起他的手：“阿泰，只要在你身边，我的心和灵魂都是自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