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一大早,楚序就被小竹子跟翠萍两人轮流小声地给叫醒。
他从昏沉的睡梦中醒来,最先感受到的是宿醉的难受,脑袋里仿佛被塞进了一个打桩机在突突跳着疼,伴随着的还有晕眩恶心的感觉,让他只想当场昏迷算了。
翠萍见他终于醒了,赶忙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给他:“殿下昨晚喝得那么醉,先喝口醒酒汤吧。”
楚序从床上坐起来还是有点晕,东西凑到面前便机械地接了过来,刚端着醒酒汤抿了一口,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画面,他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醒酒汤给掀翻了去。
虽然强行忍住了动作,但还是被惊吓得呛到,捂着嘴不断地咳嗽。
“哎,是醒酒汤做得太辣了吗?”翠萍见他呛到,赶忙过来帮他拍背顺气。
楚序捂着嘴又咳了几声,总算是将这一阵难受的感觉给压下去,连带脑子也被咳清醒了。
大脑非常不讲情面,见他清醒了,立马将他醉酒时的画面毫不客气地就塞到了眼前来,对他公然鞭打。
脑中的画面不断地闪现,楚序端着醒酒汤一脸菜色:md,谁能告诉他,脑中的这些记忆不是真的!
在禤止鹤面前乱说话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人吐了一身,就是没有洁癖的人都受不了这种行为,更何况是禤止鹤那个记仇鬼……
他越想越心惊,忍不住伸手去锤了锤自己脑袋,就不能学别人一样,酒醒之后把耍酒疯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吗?!
旁边的小竹子跟翠萍看到他这副样子,都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殿下,是宿醉的感觉不舒服吗?要不今天的早朝就不去了,奴婢去给殿下挂个假。”
楚序还在惊讶自己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居然还能从禤止鹤手中活着回来,听到他们的话也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外面还没完全亮起的天空,揉了揉眉心问:“今天就要开始上早朝吗?”
还还以为以楚皇的惰性,要赖上几天才会正式恢复早朝,没想到居然这么积极。
“是啊,听说是南江城闹旱灾,今年颗粒无收,饥荒紧跟着来,民不聊生的,太傅大人连请了三张奏折催促皇上尽快商讨如何安排赈灾。”小竹子平日里机灵,跟其他内侍交情都经营得不错,很快就将打听到的告诉他。
楚序也暂时将自己的记忆从昨晚的事情里抽出来,听到这个事情之后跟着皱起了眉。
他知道这件事情,因为男主之后便是靠着南江城旱灾这个事情出头的,他如今是在南江城附近的一个叫南洲城的地方任职一个五品小官,在闹灾之后挺身而出,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之后男主便会被亲自到南江城的太傅看中,并帮助其一步步往上走,提拔进内阁。
这件事情是男主的第一个跳板,可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剧情。
楚序本来想请假的心在听到这个之后就放弃了。
虽然禤止鹤之前说话很好听,不过他也只是听一半而已。
他如今的身份是太子,以后就有可能需要承担太子的炮灰结局,只有尽可能多地了解剧情走向,才能在危险发生之前及时地做出反应。
所谓靠人不如靠己,他并不打算完全依靠禤止鹤的帮助,毕竟他们友谊的小船随时都有可能翻。
这么想着,他将手中的醒酒汤一口气干掉,从床上下来:“不用请假,我要去上朝。”
“是。”翠萍跟小竹子立马把洗漱的用品端了上了,“那殿下要抓紧了,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
楚序闻言便也赶紧站起来配合洗漱更衣,他过问了一下翠萍的身体,确认她已经身体无碍了之后,这才干咳了一声,把话题引向自己好奇的点:“昨日我是怎么回来的?”
他只记得自己在马车上吐了禤止鹤一身,之后便人事不知了,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现在小命还留着,证明禤止鹤还是个有点耐心的人,没冲动之下直接收了他的小命。
小竹子昨晚没跟着一起出宫,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回答了自己知道的:“昨晚是穆侍卫送殿下回来的,当时殿下醉得都走不动路了。”
翠萍也跟着不赞同地道:“殿下身上还有伤,喝酒容易伤身,下次还是别喝这么多了。”
楚序没有反驳,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哪有什么下次,以后都不打算喝酒了。
他要是早知道这里的酒后劲这么大,绝对不会喝得那么放肆。
发酒疯使人洗心革面。
他现在都不敢去想象当时禤止鹤的表情,使劲搓了搓脸让自己暂时忘记这社死事件。
洗漱更衣之后,楚序饭都没时间吃便带着小竹子一起出了门,在皇宫内没有坐轿子的特权,他们只能尽量走快些,等到达皇极门时已经差不多快到卯时了。
朝中众臣已经到场列队站好,开机从皇帝还没有到,楚序松了口气,幸好没迟到,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得比皇帝还迟,简直就是太嚣张了。
皇极门气氛肃然,周围都没有人说话,他默默地站到了属于太子的位置上,就在皇帝御座的侧下方一些,刚站稳往下一扫,就看到了站在靠前,穿着一身朝服的禤止鹤。
“……”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人。
所幸皇帝也没有拖延太久,卯时刚过不久,便看到楚皇姗姗来迟。
随着皇帝入御座,朝臣跟着跪下行礼之后,早朝便正式开始了——
楚序忍着宿醉的难受站得直挺挺的,听着下面的朝臣有序地开始上奏手头需要处理的事情。
他十件事里面有九件事听不懂,这些朝臣说话又很绕,正听得昏昏欲睡时,就见站在最前排的太傅出列:“启禀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楚序看到他出列,顿时精神一震,再困也不敢分心,这可是重点题啊!
楚皇看到太傅出列,臭着一张脸:“准奏。”
太傅不在意他的脸色,继续道:“陛下,先前老臣已上奏过此事,今年南江城因闹旱灾几乎颗粒无收,旱灾之后紧随而来的是饥荒,百姓民不聊生,南江城中甚至已经出现易子而食的情况。”
“从南江城将消息传递到皇城需半月多余,如今算来旱灾已持续有两月,如今怕已是饿殍满地,哀鸿遍野了。南江城百姓急需朝廷赈灾救助,不可再拖延了。”
太傅的声音含着沉痛,楚序听着他说的内容都觉得心情沉重,他看过那种闹饥荒的历史文献,知道饥荒年会有多惨不忍睹。
结果就听楚皇开口:“朕也想解决这个事情啊,但是太傅你要知道,如今国库亏空,冬季将至,北境也需要购置粮草,哪有那么多闲钱去赈灾?”
太傅听到楚皇的话,脸色微变,他沉声道:“北境粮草固然重要,但如今尚且未入冬,粮草可暂由北境沿线的所城提供,南江城一带的赈灾救济才是迫在眉睫……”
“太傅此言差矣。”另一道声音出现,打断了太傅的话。
与他一样站在前排的另一个老头开口,“南江城饥荒确实令人痛心惋惜,但若是就此克扣北境粮草,到时候边境贼寇突袭霍乱,到时候粮草接济不上怎么办?”
“总不能让将士们吃不饱饭上战场吧?一旦北境的边界线被贼寇撕开,那边境数以百万计的百姓将跟着遭殃,陷入战乱之苦!”
太傅看向对方,脸色也不怎么好:“那左丞相的意思是,放任南江城的灾情不管吗?!”
“当然不是。”左丞相朗声道,“只是事分轻重缓急,最近边境不安稳,粮草一事断不可拖延,只能让南江城再缓缓,待到今年冬季过后……”
“我看你是胡言乱语!”太傅忍不住了,气得直接大骂,“南江城如今已闹饥荒两月有余,饿殍满地惨不忍睹,如何还能再等?!”
“太傅大人息怒。”左丞相一脸谦逊,“我也知道你心系百姓,但是拆东墙补西墙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放屁。”太傅恼火地骂道,“左丞相可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是去体验一下南江城百姓食不果腹的疾苦,看能不能挨到明年开春?”
左丞相被骂得脸色一黑:“那按太傅说的,到时候北境被攻破,太傅能承担下后果吗?!”
楚序站在上面,眼睁睁地看着两位重臣突然吵了起来,眼睛都瞪圆了几分,他还以为早朝应该威严肃静的呢,居然还能这么吵起来吗?
周围其他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都低着头不说话,这番争吵一直到皇帝开口打断:“行了,吵能吵出结果吗?!”
两人这才停下争吵,太傅重新转向御座的方向高声道:“陛下,南江城的饥荒不可再拖延,迟迟不处理的话,再往后恐生疫病呐!”
“以南江城的位置,若发生疫病,到时候随时都有蔓延至皇城的可能。”
皇帝刚回来就听到这些破事,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他没有接太傅的话,视线扫了一眼下方的众人:“其他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其他人都沉默是金地闭着嘴,皇帝明显就是不想要接这个烫手山芋,他们自然也不会当出头鸟去触霉头。
见没人接茬,楚皇这才满意了些,开口道:“南江城确实得想个办法,但是左丞相说的也有道理,今年北境贼寇猖獗,属于北境将士的粮草不可乱动。”
他道,“既然现在还未能商讨出一个好的对策,此事便容后再议。”
“陛下……”
“太傅若还有其他要说的,稍候再到御书房说。”楚皇沉声打断他的话,他看了一眼下方,“爱卿们还有别的事情要上奏的吗?”
没有人说话,殿头官便上前宣布了退朝。
等皇帝起身离开之后,下方凝固的空气这才像是解冻了一般,渐渐流通了起来。
不过那些官员也不敢在此处交头接耳,安静地行礼告退。
楚序看完这一出,眉心也微拧着,文中这一段楚皇明明是同意下拨赈灾款的,怎么现在却是这个走向?
他正着走神也没注意看路,结果差点就跟前头的身影撞上,对方反应比他快一些,轻轻扶了他手臂一下,避免两个人撞作一堆。
楚序松了口气,刚要抬头表达一下谢意,就听到对方的声音:“殿下是还没酒醒吗?”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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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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