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吵吵闹闹的,虽然翠萍已经说了太子在休息,但楚玄煜似乎还是坚持要进来。
楚序也知道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跟穆青待在一起,正打算让穆青先回避一下,结果一转头就发现刚还站在身旁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咳,习武之人果然是机灵。
他站起身准备去看看那绊脚石究竟要做什么,结果一起身,眼角正好瞥见一缕长发从肩上滑落,他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嘶,差点忘了这个了……
昨日出逃碰见楚玄煜的时候还是短发,这会儿要是被他看到自己这个模样,怕不是得当场告发到皇帝面前去。
眼见翠萍已经拦不住人了,他脚步一转快步往床榻走,刚抓起被子往身上一盖,就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二皇子殿下,太子殿下身体不舒服,方才服了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翠萍紧跟着进来,看到桌边没人,立马又说道。
楚玄煜完全没把一个小宫女放在眼里,直接越过她继续往前走,也看到了屏风后方床上隆起的一块阴影。
屋内苦涩的药味还未散去,楚玄煜正要绕过屏风,就看到床上的隆起动了动,接着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迟疑地停下来往前的步履,拧起的眉心带着些许嫌弃。
“是二哥来了吗?”沙哑的声音从床上的方向传来,“今早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吹了风,染了风寒,二哥还是别离我太近,免得被传染了。”
传染两个字成功让楚玄煜彻底没了往前的**,他看了一眼床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勉强忍住了想离开的冲动,开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三弟你的身体可得好好养养才行啊。”
“咳咳,二哥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向来如此。”楚序听他的声音停在远处没有再靠近,偷偷松了口气。
他咳了两声,直接进入正题:“二哥过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要说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方才听贵妃提起你今晚不参加狩猎宴,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楚玄煜说道。
楚序只当他在放屁,要说太子没事,最难受的估计就是楚玄煜了,这种鬼话也只有傻子才信。
他整个人闷在被子里面,呼吸都艰难,巴不得楚玄煜放完屁赶紧走,偏偏这人屁话还多,还在那里说:“秋猎最精彩的缓解就是今晚的狩猎宴了,三弟今晚去不了,真的是可惜了。”
楚序丝毫不觉得可惜,向来奉行咸鱼准则,能躺就不坐,能坐就不站,可以不出门,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不过听出来楚玄煜话中的炫耀之意,他配合地轻叹了一声:“谁让我的身体这般不中用呢……”
楚玄煜又说了两句安慰废话,这才像是不经意般提起了张太医:“我听说父皇让张太医过来这边看诊,三弟可有让他给你看看不记事的问题?”
楚序在他提起张太医的时候眼皮猛地一跳,一直到他后面的话传来,紧绷的神经这才微松,原来是要打听他记忆的事情……
他擦了擦额角的虚汗,这才开口:“张太医也没看出什么结果来。”
楚玄煜还想再问,结果床上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一旁的小宫女忙快步上前,语气急切地道:“殿下还是好好休息吧,张太医说了殿下这段时间都要静养,不能忧思忧虑,这高烧都还没退呢……”
楚序在心里给翠萍竖了个大拇指。
那边楚玄煜听到这番话,再看楚序一副要咳出血的样子,便也没再继续多说,只让他好好休息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听到人离开的散开,楚序这才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人要是再不走,他真的要闷死在这辈子里面了。
那边翠萍匆匆倒了杯水过来,看到他不咳了,还是担忧地把水递上前:“殿下方才怎么咳那么凶,要不奴婢再去请张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楚序接过水喝了一口,他刚刚不过是装的而已。
他脸色因为发烧又闷着那么一会儿,看起来不怎么好看,翠萍以为他是在气恼先前二皇子的话,安慰道:“殿下不要难过,狩猎宴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每年都那样,想看明年还是能看的。”
楚序听到她的话回过神来,有些好笑:“我没有生气。”
他只是在思考,如果每次见到楚玄煜都得这么麻烦,要不要把自己这头糟心的头发剪掉?
比起被皇帝问责,总比某天被当成妖怪抓起来强。
不过提起狩猎宴,他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边:“今晚的狩猎宴所有人都要去参加,那到时候行宫的防卫是不是都得集中到那边去?”
毕竟那么多贵人在,皇帝也在其中,守卫自然会更加侧重那边的安全,那是不是就代表,他这边的守卫也会相应地减少些?
“是啊,不过殿下不用担心,城将军方才过来了一趟,说因为到时候守卫都集中在宴席上,所以要给我们这边加一些布防,不会疏忽了殿下的安危。”
楚序刚热腾起来的心顿时被这一盆冷水浇了个正着:“这样啊……”
呵,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另一边
禤止鹤与几个文臣一起从书房里面走出来,他脸上一如既往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倒是把他身边的几个文臣脸色显得不太好看。
一直走到前厅处,将要分道扬镳时,禤止鹤这才含笑朝另外三人拱了拱手:“这次辛苦三位大人跑这一趟了。”
“禤某人何德何能,只不过一点小错处,就劳烦三位大人联合过来找陛下参奏。”
几人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在听了他的话之后更是难看,其中属礼部尚书陈学坚最沉不住气,闻言恼怒地瞪着他:“禤止鹤,你别以为皇上器重你,就能如此肆意妄为!”
“哦?肆意妄为?”禤止鹤重复念了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一些,“要说肆意妄为,禤某人还是不及陈大人啊。”
陈学坚一看到他脸上的笑意,背脊就控制不住地发寒,这让他想到曾经看到禤止鹤审判犯人的模样,层出不穷的极刑落在烦人身上,但凡在场的人无不被吓得脸色苍白,偏偏只有他含笑看着犯人受刑,兴致盎然得仿佛在看的是什么好看的戏剧。
这让他从此留下了阴影,每次只要见到禤止鹤这么笑总觉得不舒服。
他强行压下这种感觉,皱眉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禤止鹤也不着急回答他的话,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袖,这才抬眸看向对方笑问:“陈大人先前受命前往甘州查私盐案的时候,在那边过得还不错吧?”
“听说陈大人回来之后还迎了第七房小妾进门,可真的是艳福不浅啊。”
“不过关于此间,禤某倒是听闻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不知几位大人可否想听……”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学坚语气急促地打断:“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吗?”禤止鹤笑了一声,“各位大人知道禤某的,没有证据的事情,禤某可从不敢胡说。”
陈学坚听到他的话之后脸色更是难看,虽然他已经极力压制了,当还是能从中窥见一丝慌乱,连带声音跟着扬高:“你这种成日只会玩弄权术,作弄这种离间人心的小人手段,能有什么人品可言?!”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任你如何说,不与你这等人辩驳!”
说完这番话,他便狠狠一挥袖,转身就走,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当然如果离开的步履没那么匆忙,或许会更有一些气势。
“看来陈大人不愿听这件趣事呢。”禤止鹤被呵斥脸上也没有生气的表情,转而看向另外两人,“那李大人玉周大人愿意听一听吗?”
剩下的两人眉心紧蹙,他们这次被陈学坚怂恿着一起过来参奏禤止鹤,本来以为该见他好好削一削,却没想到皇上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只发了禤止鹤两个月的俸禄便将此事揭过,摆明了就是偏袒的意思。
他们再如何愤恨也没办法,这次白跑一趟不说,还彻底得罪了禤止鹤,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只怕往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再看先前陈学坚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估计已经是被抓住了把柄,想来也是不干净。
这么想着,他们也不想再惹上腥,都摇了摇头脸色难看地转身离开。
禤止鹤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散去,眼底只剩下一片冷意。
等人走远了,他这才收回了视线,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行去。
路上遇到的下人见到他都停下来见礼,低垂着脑袋神色惊惶,仿佛见到了修罗厉鬼。
他对这种态度习以为常,并不怎么在意,一路回到了住处,挥退了欲上前伺候的侍从。
刚坐下来,一道黑影便从窗外掠入,悄无声息地跪在了他面前:“主子。”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禤止鹤也不怎么在意,给自己倒了一杯慢吞吞地喝下,这才开口道:“那边出状况了?”
“是。”穆青简单把太子院落那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没漏掉二皇子过来的一番试探。
他是等二皇子走了才离开的。
禤止鹤听完,指腹轻轻捏着茶杯,注意力在前面那件事情上:“你的意思是,张太医在太医署为宫中各位贵人医治了十来年的病,乃庸医之才?”
知道主子这是不高兴了,穆青低头道:“殿下已将张太医留在了院中,属下已命人紧盯着那边的情况。主子不放心的话,属下这便去处理掉。”
禤止鹤并不想留下一个可能危害到自己的隐患,正要挥手示意穆青去办,脑海内闪过今早见到楚序时的模样,他动作一顿,手又放了下来:“先盯着,另外在附近找个民间大夫,秘密带进来。”
“是。”穆青也不多问,应了一声起身便准备出去找人,结果刚站起来又被叫住,“等等。”
禤止鹤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眸底颜色深沉,“前日你在森林找到的那个东西,拿过来。”
穆青听他说才想起来那个东西,点了点头应道:“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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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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