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对不起

私人号码,就你一个。

私人号码什么含金量,还就一个联系人。

这几个字儿在霍北脑子里品了能有八百遍,比那三百多万的普洱都香。

他在席位上侧头看了一眼,宋岑如坐得离他有些远,隔了三四张桌子。

晚宴还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不少人凑过去举杯寒暄,宋岑如的酒杯空了满,满了又空,不是他们胡同混子那种流氓喝法,但就这么一口接一口,消耗速度也不算慢。

他发现宋岑如酒量应该不错,没脸红没晕乎,就是猛地一看还有点不适应,记忆里对方还是个上初中的小孩儿。

“霍老板,敬你一杯?”肖婉举着杯子在他余光里晃了晃。

霍北回过神,随手端了杯茶,“不好意思,骑车了,见谅。”

肖婉不在意的笑笑,和他碰杯,“客气。”

在生意场上和外人眼里,宋岑如一直是光风霁月的代名词,但其实心思很多,也善于伪装。比如没人看得出来他的注意力压根不在宴会上……霍北跟肖婉碰杯有四回了吧?真有那么渴?

满场斛光交错,数不清有几波人上这边敬过酒,不过截至目前他表现得都非常得体,除了酒喝得有点多,眼皮子开始发黏。

坐在身旁的金助理放下筷子,附耳小声道:“媒体那边来了个电话,我去接一下。”

“嗯。”宋岑如说。

目光在桌上游移了一圈,碗碟杯盘被吊灯照出亮盈盈的光,边缘开始变得模糊......他这酒量虽然是在各种宴席上练出来的,也遭不住轮番的喝,而且昨天晚上失眠得厉害,吃药都不管用,结果现在又困了。

他握拳抵在唇边,偷偷打了个呵欠,再一转头,余光里晃过一道人影。

宋岑如拿出手机滑开锁屏,“电话打完了?”

“打什么电话。”霍北道。

才点开微信的手指顿住,宋岑如侧过头,“......你过来干什么。”

“敬你一杯。”霍北从桌上挑了个干净的空杯,倒上水,用自己的杯子磕了一下,“咱俩除了我生日那回就没喝过了吧。”

晚宴的位置排布都有讲究,按某些不成文的规矩来说,霍北不该上这边来坐着。桌上其他宾客都愣了下,但连宴会主人都没说什么,他们就更不好说什么。

宋岑如看着那杯透明的液体反应了一会儿,“喝水?”

“多好,生命之源。”霍北怕他再不稀释点儿酒精就该吐了。

“……”宋岑如举杯磕回去,干了。

水过三巡,这下是真得去厕所了。

宋岑如第无数次转头看身边的人,对方一点回去的意思都没有。虽然他似乎也并不想让对方回去,但喜欢的人就坐在旁边的状态让他觉得非常......无措。

不道德的说,他现在十分能共情顾漾。

宋岑如用手背碰了碰霍北的肩,“让让。”

“嗯?”霍北没听见,凑近了些,“要什么。”

“厕所。”宋岑如推开他起身,“别跟着。”

霍北盯着他的背影,直到确认走的是直线才转回身,看见位子上多了个手机。

好像还是有点儿喝多了,丢三落四的。

霍北拿过来想替他收着,一不小心就瞟到还没熄屏的微信画面。

当然,这个不小心的含量可能只有百分之八十,剩下二十的“故意”在发现聊天栏挤满整片屏幕的时候,就顶到百分百了。

说好的不爱加人?

不怎么用电子设备?

手写比手打的更有温度?

这联系人和小红点比特么垃圾诈骗短信都多……

当初怎么都问不出来的联系方式竟然给了这么多人?

他花了整六年,这帮人凭什么?!

少爷以前跟同学也不亲近,至少在那一年时间里,霍北才是他最熟悉的朋友。现在宋岑如明显有了更大的人际圈,还是主动社交,有人陪着玩了,有人说话聊天了,他挺高兴的......个屁!

霍北攥着手机,内心交战了一会儿。

......再看一眼?

哎,就一眼。

屏幕这会儿还亮着,他没往下滑,不紧不慢地搂了眼,他自己的号因为刚加上,所以在最前面。

剩下的,看头像风格大部分应该都是男的,面上露出来的聊天内容都是打招呼什么的,有几个和学校有关的字眼。

少爷读研了?

读研是不是意味着......嗯?

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宋岑如觉得自己真有点上头了,他是喝酒不容易脸红的类型,但只要开始犯困基本就等于到量了,有时候比吃安眠药管用。

走回宴会厅的时候,霍北还坐在位置上。

“手机没拿。”霍北把手机递出去,保留了最后一丝道德,“有人跟你发消息,我看了一眼。”

“嗯。”宋岑如接过,随口问道,“谁啊。”

“顾漾。”霍北说。

宋岑如一顿,脑子在一瞬间闪出八百种可能。

顾漾出国后基本只在逢年过节和生日的时候给他发消息,都是些正常问候,但会卡着点儿,从来没漏过。

偶尔也会刷到对方在深夜发的朋友圈,能解读出点儿意思的那种,不过他都当没看见。

就算没谈过恋爱,这么些年收到的告白绝对不少了,宋岑如在这方面的预判还是挺准的。

不过比起对方发了什么,他更紧张霍北会不会看出什么有关性取向的内容。

“怎么了?”霍北看了他一眼。

“他说什么。”宋岑如佯装若无其事。

“说快回国了,到时候想约你吃个饭。”霍北觉得这人不简单,跟着范正群锻炼出来的直觉,嘎嘎敏锐。他又看了少爷一眼,“朋友?”

“嗯,”宋岑如应声道,“高中同学。”

“噢,同学。”霍北重复道。

那就是同学兼朋友,关系应该不错,否则不至于毕业这么多年还能约饭。

啧。

宋岑如跟宾客又喝了三轮,晚宴已近尾声,霍北一直在边上看着,这小子酒量比他还深点儿,胃不烧得慌么。

他忍不住挂心,但又没资格对宋岑如的社交做什么干涉,直到散场都还在身边守着。

不知道是不是老大做习惯了,总有种应该照顾朋友的感觉,也可能是单纯不想走,只是拿到联系方式而已,还不够。

金助理这通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看见俩人还待一块儿,便拉着宋岑如到边上交代媒体的反馈,看状态,明显也是有些熬不住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宋岑如说,“有什么明天去公司再弄。”

“行。”金助理远远瞧了一眼霍北,“那个霍老板......”

宋岑如侧身挡住他的视线,“我爸妈虽然让你看着我,但范围应该只限定在工作上。”

“明白。”

其实金助理也不理解为什么两位董事长对亲儿子这么苛刻,从目前为止的业务成绩来看,这个少爷做的很好,甚至是挑不出错。但这算家务事,他没资格评判,“我有点担心,霍老板提要求那事儿要是宋董知道了......”

“我来处理。”宋岑如说,“回去吧。”

“好。”

等人走,霍北遛弯儿似的晃过来,“回家吗,还是去哪儿?”

突然地,宋岑如语气沉了下来,“你还待着干什么。”

“你呢,是搬回来了吗。”霍北继续反问。

“宴会结束了,我可以不用回答你。”宋岑如说。

“我问的不是继承人,”霍北说,“是宋岑如。”

两个人都知道,这场跨越了六年的重逢可能有很多东西不一样了,宋岑如从小少爷长成企业接班人,霍北从小混混变成霍老板,年少的情谊是否随时间消散了、不纯粹了,在彼此眼中看来都是未知的。

从见面到现在,宋岑如推拒的态度非常明显,霍北哪怕是个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傻逼也能感觉到对方在躲他。

他俩切切实实地相处过一年,在人生中只不过是小小的一段,但就这一段已经足够让霍北记得这么深,这么久。

其实你要说发生过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么,也没有,可有时候能遇见一个什么都不说就能看透你、相信你的人,难得,实在太难得了。

霍北往前进了一步,“还拿我当朋友吗。”

还能当吗,怎么当呢。

在宋岑如眼里这是道还没被解开的题。

回京城是他自己做的决定,用大学四年时间接手瑞云,开拓北方市场,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宋岑如足够懂事,也比许多同龄人更清醒,想得多,不惜用最坏的结果考虑一切。无论家庭观念、时空间隔、还是阶级差距,都是一条深如天堑的鸿沟。

最重要的是霍北没有这个心思。

所以,他原本只是想在人生这条路上找回原来的“朋友”,给自己在感情上保留一点转圜的余地。

但他此刻很双标的,不太想成为一下个顾漾。

“我还在生气。”宋岑如找了个由头,把问题轻轻揭过去。

霍北松了一口气。

生气好,生气比生疏好。

“只要别不理我,想怎么样都行。我给你赔罪。”他轻声说,“在那之前,第二件需要你答应的事,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宋岑如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脚尖朝霍北的方向转了一点,“缦园。”

缦园,京城鼎鼎有名的豪宅。

霍北有钱之后买的那套公寓跟这个一比等于没眼看的那种。但他挺庆幸自己往上爬了,否则连再见到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周六的夜晚繁华又喧闹,不过路况还算通畅,一辆黑色迈巴赫疾驰在大道上,旁边跟着一辆嚣张跋扈的川崎摩托。

夏末初秋,太阳落山后温度就降了下来,宋岑如靠着椅背,调下车窗。

余光里,城市灯火在黑色头盔上映出斑斓的光流,霍北始终和他保持着平行的速度。

司机扫一眼后视镜,“宋先生,不冷吗?”

宋岑如松开襟前两粒扣子,“透个气。”

劲风猎猎,扬起发丝和衣衫,像很多年前那个出逃的夜晚。

霍北真骑上摩托车了,陈旧的记忆碎片一直在被主人擦拭,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还和崭新的一样。

他一直没找准出逃那晚不断漫延进身体的情绪叫什么,直到分离后遗症不断地刺痛神经才叫人想明白。

是心动。

宋岑如很早就心动过,只是发现得太晚。

红灯亮起,车辆减速停稳,霍北第N次在头盔的遮掩下看向隔壁车后座的人。

脱离公众场合的宋岑如还是那个喜欢烟火气的小少爷 ,但和从前比起来情绪似乎藏得更深更远。

从青春期到成年这个阶段最容易因为身份的转变激发对成长的渴望,像李东东和大福他们变化其实也不小,但宋岑如一直是个不需要任何外力督促的人。

在霍北看来,他身上的变化像是被什么东西消磨出的疲倦。

到缦园的时候刚过十点,对于未成年来说有些晚了,但对成年人来说属于还能找点事儿干的时间。

霍北停车熄火,非常不讲道理的,把拍卖会上的讨价还价变成得寸进尺:来都来了,不请我上楼坐坐?

宋岑如看着他,眼神欲骂还休。

霍北赌的就是他拗不过自己的死皮赖脸。

“没拖鞋,酒店的行吗。”宋岑如从鞋柜里拿出一沓包装。

“嗯。”霍北带上门,换上鞋在屋里打量一圈,居然没比他的公寓大多少,大概是缦园最小的户型。

“我这儿只有水,外套记得挂门口。”宋岑如走到客厅打开电视,也不看,就放着声音没管,直到快进走到岛台边上才想起什么来似的顿了下,又回来把电视关了。

霍北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冒出一点猜测。

他记得很清楚,宋岑如会因为被父母扔在家里睡不着觉,他喜欢安静,却受不了独自呆在太过空荡的环境。

沙发角落放着一条薄毯,一本书,地毯上还有个票据收纳包。

收纳包边角露出来小半截,好像是几张叠在一起的登机牌。

霍北正要捡,宋岑如弯腰捞了起来塞进茶几柜,转手递给他一杯水,“坐。”

“你坐着吧。”霍北接过水,抓着他的手腕轻轻一带,宋岑如就跌坐到沙发上了,“没发现自己走路打晃吗。”

“......”还真没发现,他以为是霍北要上家里来紧张的呢。

“晕不晕,胃里难受吗,想不想吐?”霍北站在他跟前问。

宋岑如摇摇头。

霍北把杯子搁在茶几上,“你这喝酒根本不上脸啊,完全瞧不出来。”

“天赋。”宋岑如说。

“行,牛逼。”霍北笑了笑,转头扫一圈,朝冰箱扬了扬下巴,“借你家厨房用用。”

“你饿了?”宋岑如说。

“我饿个屁。”霍北道,“喝那么多酒,就你晚上吃那点儿东西够喂鸟的么。”

宋岑如瞪着他,“你这嘴什么时候能堵上。”

其实霍北没说错,要不是他提,自己根本没知觉。

这会儿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就垫巴了两口面包,中午准备媒体采访,下午筹备拍卖会,晚上顾着喝酒也没吃几口。

霍北唇边弯出括弧,看着他没说话。

瞪他也好,盯他也好,单单这样一个目光,让他惦念了好久好久,久到几乎快要怀疑对方是否真的存在过。

“怎么。”宋岑如被他看得一阵心虚,“......我脸上有东西?”

趁人反应过来之前,霍北抬手摸了一把他的脑袋,把头发拨得乱七八糟,“有美貌,满意么。”

宋岑如一脚踹过去,“滚。”踢完又愣了一下,实在是太顺腿太自然了。

明明很久没见,下意识的动作反应却意外的熟稔。好像分开的不过是距离和时间,他们之间不存在消磨,霍北也不躲,生生挨那一下还挺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发现让宋岑如有些说不出的委屈,紧张却想靠近,甚至身体比大脑先行一步。

“发什么呆呢。”霍北撸起袖子走向厨房,洗了个手,“说吧,吃什么。”

宋岑如回过神,站了起来,“你真要做?”

“做啊。这大晚上的外卖就剩路边摊了,你吃那个万一伤了胃还得跑医院,做个饭有多难,”霍北叉腰转过身说,“赶紧点菜,想吃什么。”

宋岑如犹豫两秒,“饺子。”

“行,饺子是吧,有材料......”霍北边说边拉开冰箱,然后一愣,“不是,你们家冰箱遭贼了?”

宋岑如也一愣,“我忘了,刚搬过来,什么都没放。”

霍北皱起眉,“你什么时候搬回来的?”

“前天。”宋岑如说。

霍北关上冰箱,靠在门上,“前天刚到,那昨天晚上植物园那个应该是你吧。”

宋岑如立刻垂下眼,没说话。

余光里,霍北压着步子走过来,“你去了,认出我了,然后今天还要跟我装不熟。要不是我今天没闹这一出,你是不是就准备永远都不跟我说话了?”他低头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宋岑如心跳漏一拍,“……你找我了?”

“不然我来瑞云干什么,参加拍卖会吗,我又没那么高的艺术情操,也不搞金融,对那些东西没兴趣。”霍北轻声道,“我就想往上多走两步,能离你近点儿,想跟你道个歉。”

“还有,我在屋里跟你说的那些傻逼话不是真心的,你就当我抽风了,成吗。”

这件事从结果上来说他就是没能履行承诺,明知道宋岑如不被家里重视,在心理上被忽视,也见过他被父母撇下时的那种彷徨无措。

怎么就没再快一点。

怎么就没追上他呢?

霍北没有和朋友分开这么久再重逢的经验,但哪怕是一般同学多年不见应该也会相互热情问个好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宋岑如就和他生疏了,像刻意保持距离,不敢沾上似的。

他见过宋岑如望着父母的车不肯离开的样子,所以那天宋岑如一定也站在门口等他。

大雪天里望向黑黝黝的胡同口,受着冷风,扛着催促,等到实在等不下去才拿着东西急匆匆跑到大杂院。

“对不起,是我失约。”霍北说,“那天就不该拿那话气你。”

“早知道我该把手机号先塞给你,打不打随你便,反正我不换号。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咱回不去……也亏得你留那么多书,是真管用,我这一做生意吧哪儿遇到坎了,一翻书就知道怎么弄,你那笔记批注划得那么细致,比什么都有用。”

霍北有很多话想说,可能自己都没发现这些都是攒在心里,对旁人没有倾诉**,对宋岑如却能说个三天三夜的废话。

“以前吧我总觉得日子怎么过都行,后来你搬家了,我又突然觉得日子变长了,好长好长,长得没意思。”

霍北不擅长表达什么感情,那种肉麻的话根本就不适合他讲,但这会儿就是想让对方知道:

“宋岑如,你不在的时候......我挺难受的。”

宋岑如眼眶一下就酸了,那种猛地涌上来的酸麻劲儿,连通鼻子和喉咙,把酒劲都给激出来,睫毛都在微微发颤。

之前再怎么说也是公众场合,他到家可没在休息室那会儿能憋了,眼泪很快就漫上来,洇成水雾。

“怎么回事儿啊你,下午看你就不对劲,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霍北直接上手捧他的脸,把眼镜给摘了,“我跟你说有情绪别忍着啊,没说男人就不能哭的。”

“你闭嘴。”宋岑如哽咽着骂。

“闭不上。”霍北用拇指蹭掉眼泪,“小时候就忍,大了还忍,你特么忍者神龟啊。”

宋岑如一拳砸他腰腹上,劲儿不小,都能听到霍北低哼了一声。

然后他又慢慢地、紧紧地攥住了霍北的衣服,紧到指节发白......一下子抱了上去。

霍北怔了怔,比大脑先反应过来的是身体。

他瞬间红了眼睛,用力地回抱,双手扣着脊背和脑袋,像是要把人嵌进去,卡上缺失的那块拼图,又贪恋的闻嗅宋岑如身上的气味。

或许在这之前,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对方,吃饭会想,睡觉会想,走路会想,看见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儿也会想。

想着想着,就成了习惯,在切实触碰到宋岑如的瞬间,思念才像泄洪似的涌出来,涨得透不过气。

没了外套,里头就是件T恤,隔着薄薄一层布料,霍北肩膀那处很快就传来一股温热的湿意。

宋岑如哭的时候声音还是很小,几乎听不见。

瑞云的资产审核资格有多高他是知道的,纵然他认为霍北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但从一个阶级到另一个阶级的跨越有多难,要付出多少时间心力,他也很清楚。

日子真长。

是啊,没有霍北的日子真的好长好长。

那天你为什么没来?

你来了吗?还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很想你霍北,我太想太想你了……

就这些话,在没见面的那些日子里,来回来去地剐着宋岑如的脑子,剐到每根神经末梢都发烫。

可他仍然做不到坦诚干脆的面对霍北。

以前是不敢和谁建立太过深入的关系,后来是因为谢珏不能保持联系,再等到他明白了,又找不清自己的位置。

霍北这样真诚对待一个年少时的朋友,他却因为缺少安全感,擅自把他当作依恋的对象,甚至是不合世俗道德的喜欢。

太差劲了,宋岑如。

你太差劲了。

没吃药的时候情绪就比较容易失控,那些压抑的,焦躁的,积蓄已久的感情在找到唯一目标后终于得以倾泄。

宋岑如记不清有多久没这么哭过了,哭得脑仁儿都疼。

等到耳侧的呼吸均匀平缓了些,霍北用手兜住宋岑如的后脑勺轻轻顺着头发,又捏捏他的后颈,轻声说:“谁欺负你了,谁敢欺负我们少爷,我收拾他。”

宋岑如嗓子哑了些,“没人欺负我。”

“你猜我信么。”霍北说,“就你今儿晚上忙得都顾不上吃的饭,这一回来就开电视的动静,这堪比毛坯房的冰箱,好好一个有钱人怎么过成这样。”

“有钱人就这样。”宋岑如说,“你少刻板印象。”

霍北笑了笑,“不刻板印象,那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儿。”

“没事,饿的。”

宋岑如哭得头晕眼花,再多抱会儿他都怕自己扛不住酒劲全交代了,于是推开人,转身往房间里走。

霍北怔忪着,“哎不是,你用完我就跑?”

他顿时一口气没提上来,前一秒还抓着衣服不撒手呢,变脸这么快!

霍北,一种抓住猎物就不会松口的猎人[墨镜]

宋岑如,真正的猎人就是要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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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咱真是虐不了一点[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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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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