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家里的收成不好。你弟弟还年幼。”母亲刚绣好了一块鞋面,都堆在一起,一块儿卖三文。
母亲抹了抹脸,灯下的白头发都显了出来,她神情哀伤:“你就放心的去吧。将军与你父亲是旧交,想必不会怎么为难你。”
佟樱低着头,眼眶红红的。
画面一转,是父亲正咳嗽着,肖姨娘在旁边伺候。
父亲的大手抚摸她的脑袋:“樱儿,我已经和李兄打好招呼了。”
佟樱看着病中的父亲,温顺点了点头。
轿子猛地一颠,她在梦里惊醒,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问:“可是到了?”
接她的婆子说是,轿子慢悠悠的停下。
佟樱撩开帘子,这是处阔气的庭院,朱门青瓦,门前两只石狮子,高悬“将军府”三个字。
佟樱深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迈开步子下车。
婆子走在前面,引着她进去。
佟樱生的漂亮,她长了双鹿一般的大眼睛,远山眉,樱桃唇,尖俏的下巴。此时正是隆冬,她穿着月白的夹袄,底下是橘色的石榴裙,细腰收拢,长长的发丝简单拢了拢,却别有一番味道。
此时,她轻轻簇着眉头,脸上不经意的几分哀愁。
婆子走在她前头,穿过几个弯弯绕绕的回廊,到了老太太的房前。
佟樱进了屋子。
屋子里环绕着几张桌椅,书榻,另有屏风,瓷器,都是金贵的物什,在乡下见不到。
爹爹同她说过,将军与他在行军时相识,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将军府上有老祖宗,将军,将军夫人,几位姨娘。还有三位公子,一位小姐。
看见这一屋子人,佟樱将她心底的惊慌压下心头,照着礼数一一行礼:“太太好。将军好,夫人好。”
老太太正倚在榻上,一身暗枣色的夹袄,头发花白,却精神很好。她见到佟樱,笑:“好孩子,起来吧。”
夫人转头望向佟樱:“这孩子,长的倒是周正漂亮,上一次见,你还不到六七岁呢。”
夫人又说:“在此处不必拘束,就当在自己家里。你爹娘已经打好招呼了。”
见这夫人雍容华贵,却面上和气,佟樱不禁松了口气。但心头依旧梗着什么东西,始终紧紧捏着袖子。
这时,从屋外依次进来两位公子,一位小姐。夫人道:“这是府上的二公子,三公子。你就叫一声二哥哥,三哥哥便好。”
二公子年纪约莫与她相仿,一身天青色的袍子,额前扎着抹额,生的丰神俊朗,他微笑着看着佟樱:“妹妹。”
佟樱连忙叫了声二哥哥。
再看三公子,年纪要稍小一些,机灵的瞧着她歪了歪头:“母亲早说有个妹妹来。原来是你呀!”
佟樱福身:“三哥哥。”
后面的小姐是将军的小女儿,佟樱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佟樱。
最小的女儿自然是受宠的。四小姐眼睛上下轮着:“你就是佟樱?”
“四姐姐。”
四小姐萧紫哼了声:“起来吧。”
夫人又道:“大公子去了外头经读,等到了晚上,你再见大公子。”
佟樱点头:“是。多谢夫人。”
老太太道:“路途遥远,你也累了。来人,带着樱儿去房里休息。”
婆子领着佟樱出了门。
老太太向后靠了靠,眼睛一磕:“我也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夫人细细思索片刻,将小辈儿的支开,问:“娘,你看着这姑娘怎么样?”
老夫人没有睁开眼睛,只转着手上的佛珠:“日子还长着呢。依我瞧着,是不错。”
夫人便放心了些许,起身行了个礼:“那媳妇儿先退下了。”
将军府有四个大院子。老太太的东院,将军与夫人的北苑,三位公子的西苑,四小姐的南苑。因的佟樱的身份,她和四小姐同住一院。
婆子打开西侧一间厢房的门,道:“姑娘先看看,有什么少的就告诉我一声。”
佟樱环视片刻,点头:“多谢了。”
婆子退下,关上门。
这屋子是三室的通长,窗户下有张书桌,摆有纸墨书卷。中间是一张长榻,再往里走,是张枣木的床,镂空的花纹,淡青色的床帷倾泻下来。
和家里比,已经很好了。
佟樱坐在窗前,细细凝神了一会儿,才推开门,门前站着个机灵的小丫头:“姑娘要什么?只管和奴婢说便是。”
佟樱踌躇片刻:“帮我去打盆热水吧,多谢了。”
小丫头摆了摆手:“这是奴婢原本应该做的事。姑娘叫奴婢小素便好。”
佟樱以前只伺候过爹娘,哪里被别人伺候过?她觉得担待不起,看着房檐下一轮弯着朦胧月,心中愁丝万千:“若不是父亲与将军关系亲近,想必她也是被卖到府上做丫鬟的。”
简单盥洗一番,佟樱钻了被子。人在异乡,愈发睡不着觉了,佟樱只能穿了鞋下榻,坐到书桌前展开纸,笔尖蘸了墨,给家里写了封信。
她念过三年私塾,只会写简单的字。
“父亲,母亲,女儿已经到了将军府。将军府一切都好…”
写完,佟樱将纸折好,放到一侧。
她披上衣服,想着出门转转。
自己初来乍到,也不好转多远。佟樱在北苑的房前来回踱步,忽听面前有门被推开的声音。
月光下,佟樱瞧见一抹黑色的影子。
那人看见他,脚步也顿了顿,径直朝她走来。
近了,佟樱才看清楚他的脸。双眉墨黑,斜挑入鬓,倨傲矜贵浓眉,近乎完美的一张脸,只是面色严厉,又穿着这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了,他生的很高,佟樱只能仰视他。
佟樱被吓到,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将军府的大公子。
佟樱福身:“大公子安。”
佟樱清楚的感觉到,那两股如炬火般,又冷漠似冰的锐利视线,正打量着她,几乎使她胆战心惊,屏住了呼吸。
她低着头,细纱的衣袍下,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
萧玦很快收回目光:“起来吧。”
萧紫听见声音,跑了出来:“大哥!你怎的来了这儿?”
见萧玦看着佟樱,萧紫道:“这是今天来府上的妹妹。父亲母亲嘴里的那个。”
萧紫亲昵的拉上了大哥的袖子:“大哥哥,托你买的奶糕你买到了吗?我们去屋子里。”
萧玦离开。
佟樱悬着的心脏狠狠落下来。
她知道,自己太过于胆小了,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没有和什么男子接触过,她又是个温吞的性格,这样没有准备的一见面,不到片刻,手掌心便出了汗。
佟樱没有再停留,很快回了院子里,关上门。
第二日,萧夫人将佟樱叫过去,说是三位公子正在私塾中经读,便有让佟樱一起去的意思。
佟樱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萧夫人瞧出来了她的心思,温和的笑着握住她的手:“你不用担忧。也不是叫你平白去读的,若是三位公子在私塾里有什么事,你便告诉我。”
夫人说到这分上,佟樱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点头:“是,夫人。”
她打着十二分的警惕,随着三位公子去了私塾。
宽敞的马车上,二公子萧温拿着本书读,三公子萧齐正摆弄着只草编的蚂蚱,只有萧玦,目光淡淡的看着窗外。
佟樱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目光落在角落。
下车时,萧温随手扶了她一把,佟樱很快收回手,不经意间瞥见萧玦正向此处看。
好在很快就去了私塾。这是将军府邸下的,请来的老师学识渊博,诵经识字后,让学生们自己练。
萧温脊背挺直,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萧齐似乎天性顽劣,手里拿着那只草编的蚂蚱,佟樱正出神,忽听萧玦道:“你过来。”
佟樱回眸看他。萧玦面上冷淡,紧抿着唇:“过来磨墨。”
佟樱说是,半跪在萧玦身旁,拿起墨块在砚上研磨,慢慢的成了墨水。
她的手虽说经常干活,却并不粗糙,葱白的指尖与墨块形成了鲜明对比。
有一点墨水溅出来,佟樱拿出帕子,小心擦干净。她的帕子是自己绣的,上面有两朵小小的梅花。
世上的美人大抵有两种。出生在高门贵族,经过金银胭脂的堆砌,不过这种美经不起细看。另一种便是如凌雪梅花,受尽摧磨,却依旧绽在枝头,香气清浅。
佟樱擦干净后,萧玦道:“拿笔过来。”
佟樱根据萧玦的意思取了中间一根细毛笔,双手递给他。萧玦拿笔时却不着急,指尖竟摩擦过佟樱娇嫩的手掌心。想必是经常拿剑的缘故,他的手指尖有薄薄的茧子,擦过佟樱手掌心的时候,佟樱觉得很痒。
很快,萧玦拿笔过去,佟樱只觉得是错觉罢了。她红着耳朵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天便这样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晚膳时,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萧紫瞧见佟樱身侧系着的帕子,问:“这是你自己绣的?”
“是。”
“你的手倒是很巧。”萧紫看着她的脸:“你帮我绣一块,我也要。”
佟樱点头,露出来个温和的笑容:“好。”
月下看美人,朦胧又美丽。
萧紫心里疑惑,怎么乡下来的姑娘能长的这么好看呢?她捧着自己的脸,回了屋子拿着镜子看来看去,心想应该想个法子把眉毛修细一些,修成佟樱那样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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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是将军的养女。
将军老了,弥留之际,将永安托付给自己的得意门生,世子李邵修。
李邵修是战场上的杀神,手段狠戾,性子恣睢凉薄。
许多人都怕他,永安也怕。
老将军临了对永安说,好好跟着世子,他会护她周全。
无助的永安点头答应,烛光下含泪的一双眼睛潋滟,脖颈低垂成柔软纤细的弧度。
李邵修是对永安很好。
以至于后来,谁也不知道,永安的肚子里被迫种上了龙种。
李邵修慢慢摩挲着她的脖颈,强势低声哄道:“给我生个孩子。”
【偏执暴戾心机世子X柔软乖顺小美人】
【男大女10岁】
【双处1V1 男主先动心 男女主只有彼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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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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