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车在高速上堵了一小时,逼近日落才到家。
时隔四年,骆铭修再次回到这里,走过脚下的石子路,穿过休闲亭,看着院里一草一木,来到路尽头的那幢别墅。
那种熟悉的感觉被称为归属感,也回到了心里。
沈梨按了一下门铃,让骆铭修站她前面,想沈女士待会儿一开门,就看见她心心念念的干儿子。
但门铃响了几声没人出来,她只好对骆铭修说:“开门吧,你的指纹和人脸识别都没清。”
骆铭修愣了愣,突然想到当年手机号被注销前,他最后看到的那条微信。
晃了一眼末尾的话是:沈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门一开,沈梨就见到一抹快速离开的身影。
明明就好奇想见又不先开门,可太符合沈女士的作风了,她直接大跨步过去,把人弄得差点没抗住她这个飞扑。
沈母站稳脚跟,推开沈梨:“哎呦,我这把老骨头还受得住你这么来啊?”
“年轻着呢,”沈梨往骆铭修那边扫一眼,环住母亲说,“人都回来了,想看就看呗。”
沈母瞪了她一眼:“我那是看你爸回来没!”
“干妈,这是给你的。”骆铭修走到沈母身前,把宝石项链交上。
“嗯。”沈母脸色有一瞬的缓和,然后继续保持她的冷淡人设,转身上了楼。
知道母亲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沈梨拉骆铭修到沙发,打开电视随意切到一个频道,坐下后瞥见茶几上的葡萄盘。
她弯唇摘一颗给他:“看,还提前洗了水果,根本没怪你。”
骆铭修手指挤开葡萄吃下,甜蜜的味道沁润了喉间的一些苦涩。
两人一起看着电视,殊不知楼上的沈母正拿着相机偷拍他们。
给丈夫发过去一张俯视角度两个毛绒绒脑袋图,并编辑圈出其中一个脑袋,配言:长更帅了,比电影里还帅呢!
丈夫回她:看个头就帅了?
电视里播放着喜剧综艺,一个接一个的包袱看得沈梨正忍俊不禁。
门边传来响动,沈父开门走进来时沈母也从楼上下来,招呼阿姨把菜摆上。
骆铭修起身把另一个袋子送到沈父手中,叫了声干爹。
沈父的反应没有沈母那么冷淡,熟络地拍拍他的肩:“回来就好,吃饭吧。”
一家人到小餐厅处坐下,沈父从身后酒柜里拿出珍藏的红酒和三个酒杯,骆铭修走过去接过。
沈父看了他一眼说:“哦,你再拿一个杯子,总以为你还小不能喝酒,都这么大了。”
沈母接话:“是啊,四年了,当初升学宴办完就走了。”
骆铭修拿杯子的手颤了颤,转身后面色诚恳地躬身:“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见他这么郑重地道歉,沈父沈母对视一眼,均笑了出来。
骆铭修抬头,见沈梨也笑着朝沈母报告:“我可跟他说过你没怪他,他不信。”
“傻孩子,过来坐下吧,”沈父语重心长道,“我们作长辈的哪会真的和你置气,只是你突然销声匿迹,这种做法确实不对,你得保证下不为例。”
骆铭修眼神认真,语气坚决:“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沈父:“好在秋丽时不时来电话,让我们知道你们母子俩过得好就行。”
骆铭修微怔:“我妈来过电话?”
沈母扫他一眼:“对,还好有你妈告诉我们,怎么能因为失恋了就一直消沉呢?不管怎么样也要和我们联系啊。”
沈梨正吃的沉浸,突然听到话呛得咳嗽一下,她放下碗筷:“什么失恋?我怎么不知道。”
“哎,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也怪我多问了一嘴,秋丽其实不想揭伤疤的。”沈母叹了口气。
“她说当年高考后铭修喜欢的女孩跟别人跑了,成天魂不守舍,与外界断联,那段时间她过得心惊胆战,没心思想别的,生怕孩子精神出问题。”
随后沈母和骆铭修开始一问一答,都是关于生活,身体的问题。
沈梨默默听着,没有插嘴。
经母亲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大四毕业那段时间,她有次回家,恰巧碰见骆姨在数落骆铭修。
他的书包被拉开,地上散落着几张信纸,当时她捡起来看了是情书,那时骆铭修才刚上高一,她理所当然地站在了骆姨那边,同她一起教训弟弟不能早恋。
她劝说他现阶段学习为重,真喜欢人家,就要高考后再告白,才是有担当负责任的行为,他也听进了她的话,后面没有再发生过类似事件。
没想到,这事的后续会是这样……
真这样结束了吗?因为没有及时告白,两人错过了?
沈梨看了看骆铭修,见他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她想问又无法问出口。
晚餐后,沈梨随爸妈到院子里散步,骆铭修跟在后头走得很慢,直到和她们拉开距离,他停下脚步,拨了个电话往一边走去。
那边接通:“哟,终于知道打电话过来问候你妈啦?”
骆铭修直奔主题:“你一直和沈家有联系,为什么不告诉我?”
骆母语气平淡:“告诉你干嘛,让你知道了又去找沈梨,我们老一辈的交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回沈家看干爹干妈了,他们都不怪我,我知道你说的那些话了。”
“我可是实话实说,只是没点明而已,怎么,我说错了?”
“没有,”骆铭修说,“谢谢。”
骆母笑了:“什么,大点声,我没听错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谢妈,”骆铭修重复道,“真的谢谢,你帮我对当年的事有个解释。”
骆母叹了叹气:“儿子啊,希望你清楚,妈不是想替你隐瞒什么。
我的态度一直没变,你可以回去见她,那也只能是回到从前,好好做弟弟,而不是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什么事该做不该做心里面应该有个界定,知进退懂分寸……”
“我知道。”骆铭修眼神黯淡,目光打向地上的影子,被院落的灯光拉得很长。
路的那边,另一个影子出现,他扬眸看着沈梨走近,直到两个影子交叠。
静谧的夜晚,微风吹拂,沈梨站在他面前,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走着走着发现你不见了,爸妈让我来找你。”
骆铭修探出手,又悄悄缩回去,声音闷闷的:“接了个电话,走吧。”
这回他走得很快,沈梨追上去拉住他:“都散的差不多了,回屋吧。”
“嗯。”骆铭修点头,不自觉放慢脚步。
其实还是想问话,刚才餐桌上就想问,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沈梨侧头看他一眼,又转开,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纠结过。
骆铭修帮她开了这个口:“刚才说的那事你也知道吧,发现我情书那次。”
心中猜想得到印证,沈梨说:“不好意思,我那时不应该多管闲事的,这样你早点和她告白,会不会……”
“不会,”骆铭修突然打断她,“不管我什么时候告白,她都不会喜欢我。”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告白了会少点遗憾,对吧?”沈梨说,“但其实你那也不算失恋,根本还没开始谈什么失去,真正的失恋可是会很心痛,甚至心灰意冷的。”
骆铭修抿唇,他被话中的没开始谈什么失去刺了一下,反问道:“你失恋过吗?怎么知道我的感受不是这样的。”
沈梨被问的一时无言,陷入沉思。
失恋啊,失的还是初恋,她和方魏结婚三年多,相爱的日子也就恋爱的几个月加婚后一年?可能都不到,她早就在失恋了,只是现在才意识到。
这么说,骆铭修这方面还比她有经验咯?沈梨自嘲地笑笑,问他:“那你知道失恋了多久才能恢复吗?”
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骆铭修心中冒出些胡乱的想法,又被心中的小人清扫掉。
他回答沈梨:“每个人恢复的时间不同,如果感情没有那么浓烈,很快就放下了,反之,则不容易放下。”
“说的还挺对,”沈梨把话题又抛回他本身,“所以你呢,现在放下了吗?”
“放下了。”骆铭修垂眸。
回屋后,爸妈还没上楼,破天荒地坐在客厅,电视上依然放着那档好笑的喜剧综艺,但两人似乎并没有看进去,他们神情严肃显然有话要说。
沈梨猜到了他们要说什么,晚饭时一直在和骆铭修叙旧,她没找到机会说,想着明天休息日,再说也不迟,
沈母对骆铭修说:“铭修,你先去休息吧,我们和你梨梨姐谈点事。”
待人上楼后,沈父看向沈梨:“女儿,你想和方魏离婚?”
“对,”沈梨说,“方魏告诉你们的吗?他那人就爱睡前给人打电话。”
沈母脸色不悦:“他妈打的,这么大事你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还想瞒着?”
“没想瞒,我怕影响你们睡觉打算明天说的。”沈梨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妈,我这次很坚定,不管方家那边怎么说,我都要离婚,和方魏在一起真的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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