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们便进了归林，在归林里寻找梓梓的踪迹。”说到这里，白诺看了眼身旁睡着的小姑娘，注意到她眉头又皱起来，伸手按住她的手腕，“我们跟着定位符追了一路，一直追到槐树前。不知为何，定位符忽然分裂，给我们指了两个方向。”
他将灵力探进钱梓梓的经脉中，像之前那样安抚她体内不知名的躁动，“我和焚香决定兵分两路，一人追一个方向，无哀跟着我，保护我的安全。”
“槐树？”白竹敛眉，下意识重复这个地点。
又是槐树，剑穗里无所定形的怨气被刺激后指向槐树，归林出现的第一个幻境在槐树，他在槐树下的幻境里听到若絮的声音，现在定位符分裂也是从槐树前开始。
这棵槐树——或者说，槐眉，对若絮来说有什么意义？
白诺点了点头，“我和无哀跟着定位符的方向前进了没一会儿，就进入了一个幻境，在这个幻境里找到了梓梓。”
“这个幻境……”他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这个幻境一开始并不伤人，是一个很短的故事。”
“一个有关于佑安的故事。”
大概是没想到会进入这种完全没有危险性的幻境，白诺和墨无哀进入幻境时一直很警惕，直到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钱庄里，站在钱庄大门连接钱庄内院的长桥上。
钱庄毕竟是修道之地，为了隔开市井的喧闹，钱庄内有一片很大的荷花池。此时仍是夜晚，荷花盛放，满桥都是花香。
定位符还指着方向，没有因为进入幻境而消失。
白诺没犹豫，跟着定位符走进钱庄内里。
不同于现实中的钱庄，幻境里的钱庄没有人，四周静悄悄的，唯一的声音就是他们的脚步声。
很安静，又似乎……有些吵。
明明知道周围没人，白诺却还是感觉自己时不时能听到隐约的人声，就像周围来往着一群隐形的钱家弟子，相互交流，却又没法听清内容。
如同幻觉，仔细听时，又只余寂静。
“无哀，”白诺看向周围与现实一模一样的建筑，拢了拢自己的耳朵，“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墨无哀闻言站定，抬手握住身后的剑柄，闭眸仔细聆听，片刻后睁眼摇头：“没有。”
“一路过来，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听到声音吗？”
“没有，这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白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试着移开注意力，又听到了隐约的人声。
这些人声很嘈杂，越往深处走，越觉得人声扰心。白诺感觉自己心跳很快，手指忍不住握紧，连步伐都加快了不少。
钱家大长老说过，狐妖擅长利用幻境操控人的情绪，看来不假。
但无哀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这幻境区别对待的条件是什么？
他们穿过制符楼，跟着定位符来到了钱家弟子居住处。
走到这里，白诺忍不住开始喘气，心里不仅觉得急躁，还有很深的难过。
墨无哀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低头看他：“白诺师兄，你怎么了？”
白诺摇了摇头，扶着手边的石柱停下脚步，捂着心脏的位置深吸一口气。
“我们应该快到了。”他提醒道，“无哀，保持警惕。”
一直到他们走到一栋独立的小屋前，白诺耳边的人声骤然消失，连心跳都平静了不少。
他们看到了钱梓梓。
准确来说，他们看到了十一岁的钱梓梓，以及六岁的钱梓梓。
十一岁的钱梓梓呆呆地站在六岁的钱梓梓身边，看着同一个方向，那里好像站着一个人，白诺和墨无哀却看不到。
“你要去哪里！”
六岁的钱梓梓脸上带着泪水，猛地扑在那个隐形人身上，手里紧紧攥着什么，应该是隐形人的衣服，“哥……二哥，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在流血？等等，我看到你身上的阴气了……若絮姐在你身上吗？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
隐形人似乎说了些什么，六岁的钱梓梓登时崩溃了，疯狂地摇起头来：“你骗我！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严重？！二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要去哪里？”一问一答间，她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带着颤抖，“我很听话了……二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直到一旁，十一岁的钱梓梓突然轻声笑起来。
“我想起来了。”笑完，她低下头，慢慢呢喃道，“原来还发生了这些事啊……”
与此同时，六岁的钱梓梓忽然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隐形人的方向，瞳孔逐渐缩小，似乎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语。
“不……”她脆弱地摇头，松开隐形人的衣服，下意识后退几步，“不，不要……”
很快，她便定在原地，双目渐渐无神，昏倒在隐形人的怀里。
她被隐形人抱进屋中。
十一岁的钱梓梓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屋门关闭，她才回头朝白诺和墨无哀的方向看去。
白诺看见她眼眶微红，憋着泪水，死死地握紧拳头。
周围的景象开始消融，钱庄变得模糊，钱梓梓站在原地，似乎在看白诺，又似乎透过白诺看向另一个人，然后闭上眼，晕了过去。
“梓梓！”白诺一惊，赶忙上前，趁她摔在地上前接住她。
墨无哀本想跟上白诺，耳边却忽然响起风声。他迅速拔剑回头，用重剑挡住了朝他劈砍下来的斧头。
异变陡升，白诺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脚下的石板路变成染血的草地，周围的建筑变成营地，耳边很快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很快，一个人满头鲜血地倒在他身旁。
他很快反应过来，将钱梓梓抱在怀里，起身朝墨无哀靠过去。
“你们疯了吗！”没等两人开口说话，不远处响起另一道声音，“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在干什么！”
白诺朝声音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穿着修道服的男子，此时正捂着肩膀处的伤口，不可置信地看着攻击他的人。
攻击他的是一个表情冰冷的妇人，妇人手上握着一把刺刀，手有些抖。
她沉默了很久，看着朝她走进的其他修道者，冷声开口道：“我们不需要你们救。”
“阿衾，走了。”
妇人身后，另一个握着刺刀的男子推开被他捅伤的修士，警惕地看着聚过来的修道者，“小熊还在等我们。”
“想走？”受伤的修道者很快用法术治愈了不深的伤口，嗤笑一声，“你们以为偷袭就能伤到我们？难怪和妖怪混在一起，原来是奸细！”
“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话是这么说，但两方人并没有直接打起来，反倒先朝着白诺和墨无哀进行了攻击。
白诺很快发现，除开修道者，那些被称作奸细的全都是普通人。
但这些普通人并不普通，虽然身上没有灵力，力气却不小，好像被什么法术加持了一番，和墨无哀居然打得有来有回。
“不要硬刚。”白诺用术法隔开冲过来的人，护住怀里的钱梓梓，急声道：“无哀，先往后撤，别站在他们中间！”
墨无哀嗯了一声，重剑使力一插地面，霸道的灵力自周身冲开，硬生生在围攻的人群中冲出一条出路，拽住白诺的手腕往后退去。
白诺观察了一下攻击他们的人。这些人并非完全的实体，一旦受到致命伤便会化作烟尘，然后在原地重塑，继续攻上来。
和他与钱肃心遇到的幻境不同，这个幻境不能单纯靠打斗来获得喘息。
只能先从幻境中出去了。
白诺聚起灵力，尝试使用破幻术，严肃道：“无哀，保护我，我来破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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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边打边退，一直到听见笛声，那些人的攻击才逐渐停止。”白诺回想起最后在幻境里的经历，“这个幻境很复杂，没法用破幻术直接破幻，如果不是你们在外面帮我们撕开一个口子，我们应该还要在里面耗费一段时间。”
白竹听完他描述的幻境，不由有些出神。
真没想到会听到熟悉的名字。
六岁的钱梓梓说出了若絮的名字，看来不止钱佑安认识若絮，钱梓梓也认识。
以及，阿衾……会是沈衾吗？小熊是那只熊妖？
之前有关钱佑安的梦境中，沈衾提到过死巷里住着的都是湘山的罪人，他们是人族的叛徒，杀过人……师兄经历的幻境，就是他们背叛人族的过去？
连上了。
白诺看他陷入沉思，神色有些严肃，便开口问道：“小竹，这个幻境有什么问题吗？”
白竹回神，点了点头，“我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他把自己经历的梦境和幻境都告诉了白诺，也说了自己认识叶阮的过程。
白诺一听到他体内的封印松动，瞬间紧张起来，赶忙拉着他的手探查他的身体，焦急道：“没事吧？封印松动不是小事，需不需要回白山？”
白竹摇头，“没事的，我把封印重新压回去了。”
话是这么说，白诺还是用灵力把白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经脉没受伤后，才慢慢松了口气，蹙眉说：“不应该呀，我们下山前，家主特意帮你加固了封印，怎么会这么快松动……”
“应该是当时的情绪起伏太大了。”白竹垂眸，想揭过这个话题，“师兄，你们讨论的狐妖应该就是若絮，可若絮不是在战时七十年死的。”
他经历的幻境都是百年战争末期的事，应该在战时九十七年到战时一百零一年间。那个时候若絮都还活着，不可能在这之前死去。
白诺收回握住白竹手腕的手，搭在大腿上，也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时间倒是合理了很多，不然实在无法解释狐妖为什么时隔五十年才发动幻阵。”他想了想，问：“小竹，你经历的幻境比我们多，你觉得若絮是为什么布下幻阵？”
“……我不知道。”白竹攥了攥衣摆，“最开始，我以为幻阵的布阵者是想夺走钱佑安的剑穗，可后来我发现，幻境反向刺激了剑穗里属于若絮的怨气，而若絮就是布下幻阵的人。”
这其实是个矛盾，若絮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布置了什么样的幻境，按理来说自己的幻境不应该刺激到自己。
可白竹无法解释，除了幻境里的槐眉，还有什么能刺激到若絮。
“这时候我猜测，若絮布下幻阵，困住钱家弟子，是想为钱佑安报仇。钱佑安想阻止若絮，所以通过剑穗向钱肃心求助。”他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幻境里的村庄和梦境里靠躺进木椅里闭目陈述的沈衾，“……但我不明白，如果若絮只是为了给钱佑安报仇，为什么会制造那些关于百年战争的幻境，那些只是过去的故事。”
过去的故事困不住钱家弟子，也不能帮钱佑安报仇。
白诺倒是比他想得清楚：“有没有可能……若絮原本是想用幻境记录那些故事，但后来钱佑安死了，她才在这些幻境的基础上，制造了困住钱家弟子的幻境？”
“佑安想救若絮，极大可能是因为若絮快要成为怨魂。”他摸着下巴，仔细思索，“这时候，若絮其实已经很不清醒了，她不记得自己最初的执念，只想为佑安报仇。”
白竹很快反应过来：“所以，那些故事类幻境是和若絮最初的执念有关。”
“嗯。”白诺点头，“这是最能解释通的，若絮最初的执念应该和那个村庄里的村民有关……如果这些村民后来住在死巷，我应该知道他们的事。”
“战时一百零一年初，由于上任钱家家主钱怀仁前辈战死，湘山大乱，妖族趁机活捉了很多普通百姓当作人质，用以对付我们。”他迅速解释那段过去，下意识轻皱眉头，“当时，为了营救被捉走的百姓，留在湘山的修道者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少人为保护百姓牺牲，但也成功逼退了妖族。”
“可后来有一次，修道者在清理妖族营地时，被困在那个营地里的百姓突然协助妖族，袭击他们。因为完全没有防备，很多修道者受了伤，没能留住这些人和妖怪。”
“这之后，这些百姓继续配合妖族，袭击人族营地，杀了不少修士。后来，有位修咒术的术士对他们设下诅咒，诅咒他们一生身负伤疤，以伤疤数记录人命数。这样，就不会有不认识他们的修道者被他们欺骗而被偷袭了。”
说到这里，白诺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本来，大家都认为这些百姓是人族的叛徒，可后来，有人发现这些村民其实中了妖族的法术，被迫成为捅向人族的刀子。一直到两族再次交战，妖族无暇顾及这些百姓，他们才摆脱控制，趁乱放火烧了妖族的营地。”
“虽然不是自愿的，但他们毕竟杀了很多修士，身上的伤疤也不能消除。那些伤疤不断提醒修士和他们自己，他们手中有多少人命。所以，战争结束后，他们主动提出希望住在归林旁边，日日燃香烧纸，为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人祭奠赔罪。”
“死巷这个名字……就像你在梦里听到的那样，很多被他们伤害过的修道者，都希望他们能以死偿命。”
毕竟，恨意是不讲道理的，当伤害落到自己身上，哪怕知道事出有因，也没办法控制恨意。
再多的理由在结果面前，都一样苍白无力。
白竹忍不住屏了屏呼吸，感受到无可奈何的悲哀。
但是，死巷里的人怎么会被妖族控制？那个村庄里人妖共存，就算有一天真的落入居心叵测的妖族之手，那些村子里的妖怪也会尽全力保护村民。
还是说，并没有什么被妖族的法术控制一事，他们是为了保护同村的妖族，自愿向人族的修士动手，而后借口以被控制解释？
白诺没有亲眼见过那个村子里其乐融融的景象，并没有往深里想，只是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之前那个幻境的最后，就是那个村子里的人偷袭修道者的场景。”
白竹回神，同意这个推论，点了点头。
两人的信息交流完毕，白诺看了眼脸色仍有些苍白的钱梓梓，总结道：“现在的局面倒是明朗了很多，小竹，我们还是继续分头行动。”
“不管是完成肃心的委托，还是解决归林的幻境，我们都需要先找到若絮，净化她，不让她变成怨魂。”他回头看向白竹，语气温和而坚定，“我会继续进入幻境，通过幻境里阵眼的法力流动，定位若絮的位置。你继续跟着剑穗的指引，了解佑安想传达的信息。”
白竹颔首，“好。”
白诺朝他笑了笑，“佑安应该是想告诉我们，若絮最初的执念是什么，这对净化若絮有很大的帮助。我们应该也能从中了解，为什么佑安当年会修习邪术，以及梓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闪过一丝迟疑，想了想还是把担忧说了出来：“小竹，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担心钱家有人知道若絮的存在，会趁现在的混乱做些不好的事。”
钱肃心坚持对钱家人隐瞒剑穗的存在，一定有原因。
剑穗里的信息，或许会暴露一些有关钱家的、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白竹听懂了白诺的顾虑，认真地回应道：“我会的，师兄也要小心。”
正事谈完，就该说一些其他事了。白诺回忆了一下小师弟和叶阮一路上的互动，状似无意地问道：“小竹，等会儿要不要让叶阮跟着我们回去？”
白竹一愣。
叶阮只是一个被幻境困在归林的散修，能尽早跟着师兄离开只好不坏，可是……
他想起叶阮时不时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沉默一会儿，问：“师兄，你知道叶阮是什么人吗？”
白诺想了想，客观地回答道：“我没有与他打过交道，只能从传闻里拼凑出他是个怎样的人——我第一次听说叶阮，是在八年前墨家举办的比武大会上。”
“墨家三年举办一次比武大会，每次只允许各家族或散修中的年轻一辈参加。叶阮当时以散修身份报名，以十三局连胜的成绩，成为当时最令人惊讶的黑马。”
“他的最后一局对手，是无哀。”白诺指了指关上的房门，此时墨无哀正站在门外，等两人交谈结束，“你之前不是惊讶他们怎么认识的吗？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无哀是墨家这代最有天赋的弟子，出了名的剑痴。那届比武，所有人都认为最后的胜者会是无哀，却没想到最后一局，一个从来没听说过名字的散修和无哀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赢面很大。”
白竹惊讶：“叶阮赢了？”
“那倒没有。”白诺摇头，“但也不算输。”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那场比武很精彩，但实在打得太久了一点。两人打了快有半个时辰，最后叶阮应该是不耐烦了，趁着无哀没反应过来，主动撞到他剑上，让无哀赢了比赛。”
白竹：“……”
倒也不愧是他。
白诺也没想到会有人在这种正式场合故意认输，无奈道：“不过，这是无哀胜了比武后，在擂台上说出来的话。当时叶阮演得很好，要不是立刻被无哀拉起来重赛，没人能看出他是故意输的。”
“……他没有重赛吧。”白竹也无奈地接了一句。
“当然，他拒绝了无哀，转头扎进墨家的饭堂里。”白诺回想起别人跟他说起这件事时惊奇的表情，也觉得挺神奇的，“这之后，无哀只要见到叶阮，就要冲过去找他切磋，说是一定要在公平公正的情况下比出一个胜负。叶阮拒绝了很多次，最后实在被烦透了，干脆一直躲着他，眼不见，心不烦。”
可以，原来是两个奇葩的故事。
白竹在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句，接着问道：“那师兄觉得，叶阮是好人吗？”
白诺摇了摇头，“叶阮平日里很低调，除了八年前这件事，他几乎没在修道界里留下任何故事。因为是散修，没人知道他的背景；也因为是散修，他的实力很让人怀疑。”
白竹目光闪了闪，沉默片刻，回答了白诺一开始问他的问题：“师兄，我觉得叶阮知道些什么。”
“你想留下他？”白诺明白他的意思，提醒道，“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让他跟着你可能会有危险。”
“我知道。”白竹点头，“但是，至少到现在，他没有害过我。”
见他态度坚决，白诺叹了口气，“我们也可以把他带回钱庄，在钱庄里询问他。”
“但以叶阮的性格，只要他不想，一定不会说。”白竹肯定道，攥了攥衣摆，试图说服白诺，“师兄，我觉得叶阮不是坏人，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白诺看着他，知道过度的担心只会阻碍小师弟的成长。
小师弟几乎没离开过白山，出任务的经验太少，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好吧。”想到这里，白诺还是同意下来，“叶阮的实力很强，有他在，你面对幻境时也会更安全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