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二瞪大眼睛，“什么？”

他瞬间警惕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白竹，后退两步，“你知道你在问什么吗？”

被掐了一把的叶阮正吃痛咧着嘴，一听这毫无掩饰的发问，也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哇哦。”

不怪两人这么惊讶，事实上，自从百年战争结束，大陆的东边就不应该存在妖族。

自古以来，人和妖的关系一直很僵硬，百年战争更是将两族关系从互不待见变成了不死不休。直到百年战争结束，这种关系才有所缓解。

但这并不代表两族关系缓和。战时一百零一年七月末，两族签订契约，约定以大陆中央的白山为界，建立妖墙，分隔东西，此后互不相扰。

妖墙于次年九月建成，两族又用了半年时间肃清领地，百年战争才算彻底结束。

所以，如果胡小二是妖怪，那他必定是当年肃清领地时的漏网之鱼，未经过妖墙允许进入人族领地，是会被众修士群起而攻之，驱逐甚至直接杀死的。

不过这并不是白竹的目的，他只是想确认胡小二的身份罢了。

妖族的寿命比人族长得多，如果胡小二是人，这么多年过去，只长大了一点点，这不合理。

可如果他是妖，这么几年过去，也不该长得这么明显，这也不合理。

白竹想了想，又问：“你是人妖？”

“你才是人妖！”胡小二原本防御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瓦解，气愤地跺了跺脚，怒道，“你全家都是人妖！”

“人妖哈哈哈哈……”叶阮听笑了，头一次听到这么形容的，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白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词不是这么叫的，“……抱歉，你是半妖？”

是半妖的话就能解释了，人与妖诞下的后代，寿命介于两者之间，没有妖族那么长，也不会比人族短。

胡小二听他道歉，刚升起来的气消了一半，没承认也没否认，戒备地问：“你问这个干嘛？”

“……”白竹迟疑道，“好奇？”

胡小二的身份其实无关紧要，是人是妖都不影响他们拯救若絮和归林。

但他总觉得，这个信息必须知道。

至少他必须知道。

胡小二见他真没什么坏心思，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翻了个白眼说：“那我干嘛要告诉你？自己好奇去吧！”

行吧。白竹想，这态度，跟明摆着说对我就是没差了。

“所以客栈老板是妖怪。”他略作思忖，思绪清明起来。

客栈老板从一开始就没掩饰过自己的实力，可天下少有强大的修道者隐世不出名。白竹始终猜不到客栈老板的身份，但如果老板是妖怪，那就不意外了。

只是有些奇怪，这客栈至少开了七年，客栈老板七年间待在这里，是想干什么？

只是为了救若絮？

胡小二一噎，赶忙打断他：“你怎么又说这个了！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你应该考虑怎么救若絮姐姐！”

“哇哦，”叶阮再次感慨一声，点评道，“刺激。”

白竹看他这幅看热闹的样子，不由噎他一句：“你也是妖怪？”

“？”叶阮举起双手，收敛表情，“冤枉我了啊，我可是纯纯正正的人。”

这么说着，他突然促狭一笑，问道：“哎，竹子，如果我是妖怪，你打算怎么办？”

白竹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凉拌。”

他只是一名修习净化术的白家弟子，既没修过武也没打过架，能怎么办？

他又打不过他。

烦死了。

叶阮被他瞪得心情大好，忍不住想凑过去再逗两句，余光扫见胡小二一言难尽的眼神，清了清嗓子，正经道：“好吧，不开玩笑了。你还有什么想问胡小二的吗？”

想问的多了去了，就是不知道你们又要怎么敷衍我。

白竹想了想，决定还是从叶阮给他看的幻境问起：“若絮真的魂魄不全吗？”

胡小二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告诉他的。”叶阮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跟胡小二通过气，解释道，“钱佑安离开归林前的经历，我以幻境的形式告诉他了。”

“你？用幻境？”胡小二震惊，“你能用幻境啊！”

叶阮双手环在胸前，“我当然能，怎么，歧视我啊？”他朝白竹努了努嘴，“别跟我在这儿贫了，赶紧回答你竹子哥哥的问题。”

“我呸！哥什么哥！都说了我比你们大多了！你们该管我叫哥！”胡小二对年龄大小异常敏感，一阵愤怒后，没好气道，“你如果是问我若絮姐姐的魂魄为什么不全，那我也不知道。我和老板都是在钱佑安告诉我们后，才知道若絮姐姐魂魄不全的。”

白竹敛眉，“那她现在……？”

“……这也是若絮姐姐快疯了的原因。”胡小二知道他想问什么，撇开眼神，拳头握紧，“钱佑安拼死把若絮姐姐的魂魄从黑山岭里带回来，但……那可是黑山岭。”

一个怨魂群聚，终日不见光明的悲丧之地。

仅是一只普通的怨魂，就能污染周围的阴魂，使其怨气加重，加快理智丧失的速度，何况是一群千万年得不到解脱的怨魂。

“若絮姐姐的另一半魂魄沾染了黑山岭的怨气，而若絮姐姐当时就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剩下的魂魄也因伤而不稳定……所以，即使现在若絮姐姐的魂魄健全，状态也完全没办法恢复到从前。”胡小二闭了闭眼，“甚至比以前糟糕很多很多。”

白竹沉默，半晌后轻声问道：“那次的伤……是钱武害的吗？”

“你知道了？”胡小二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看了眼旁边的叶阮，“你居然会信。”

白竹：“为什么不信？”

“你知道钱武是谁吗？”胡小二说，“他是钱家现任家主的哥哥，本该继承家主之位，却对外称弟弟比他更优秀更适合管理钱家，所以主动退位让贤，让钱文继承家主之位。”

“如果说钱家以仁善、谦逊闻名湘山，那钱武尤其如此。他在你们修道界的名声很好，很擅长拉拢人心，直到现在，你们修道界都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他冷笑一声，“就和上任钱家家主钱怀仁一样，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好人，牺牲了自己，拯救了众生。”

白竹默然，不能否认他的说法。

上任钱家家主钱怀仁，于战时一百零一年年初，为保护湘山子民不受妖族侵害，以身拦下槐眉，阻止妖族袭击营地，最终战死。

直到现在，这场战役还记录在各家族的史书里。

钱怀仁无疑是人族的英雄。

但真的如此吗？

白竹想起自己遇见叶阮前经历的幻境，钱怀仁确实死于槐眉之手，但槐眉当时并不像要袭击人族营地，更像是……只为了来虐杀钱怀仁。

钱怀仁的死状太凄惨了，那个样子根本不像能阻挡槐眉袭击，说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也不为过。

槐眉最后也没有对赶来救人的钱文动手，只是抱着什么东西，安静地离开。

槐眉真的是想袭击人族营地吗？

还有钱武，他在钱佑安的梦境中看到了，曾经的钱武为了阻止归林阴魂不断暴乱，决定以怨魂为饵，消灭所有与那只怨魂有关的阴魂，称其为为了解决来日麻烦。

真的会有仁善的人，为了以后的安定，选择肃清当下所有可疑对象吗？

白竹看着胡小二讥讽的眼神，摇了摇头，诚实道：“我知道钱武是谁，但我不认识他。”

所以，他谈不上信与不信。

他几乎没下过白山，对修道界里大多数人的了解，都源自他人的评价。

这种评价都带着个人情绪，就像若絮的幻境和钱佑安的梦境一样，都是自己的视角，没办法纵览全景。

钱武在修道界的名声，确实如胡小二说的那般，仁善、谦逊、求知、护短。他会在钱家需要他时不留余力地贡献自己的力量，会帮助每一个向他求助的湘山百姓。他潜心悟道，即使年过半百，也在不断修炼，与旁人探讨精进自身符法。他爱护且帮助每一个钱家弟子。

师兄昨晚跟他交流时也说过，钱武非常担心困在幻境里的钱肃心。

反倒是在钱佑安短暂的梦境里，钱武不像是钱武。

胡小二听懂了他的意思，忍了忍，没忍住，追问道：“那你相信我说的，他们都是坏人吗？”

“行了啊小六一，别问这个了，你竹子哥哥就算相信，也没什么用。”没等白竹回答，叶阮先开口道，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淡，“等你把若絮的问题解决了，大家就都知道他们是不是坏人了。”

他的语气很平，不似之前那般活跃。

白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他心情不好，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胡小二哦了一声，“也是，现在说什么都没人信，等真相大白，有你们后悔的！”他忽地一顿，反应过来叶阮刚刚说了什么，炸毛道：“小六一是你能叫的吗！叶阮，都说了，我比你还大！别把我当小孩子！”

叶阮眉头一挑，平静的语气立刻跌宕起伏：“才不要！按半妖的年纪算，你就是个小屁孩儿！我就叫了怎么办吧，小六一小六一小六一——”

“你闭嘴！！！”

白竹收回看向叶阮的视线，觉得自己担心他心情不好是在见鬼。

……好幼稚啊。

他在心里悄悄腹诽。

真是太幼稚了，你们都是小孩子吧！

眼见两人还在继续，白竹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别吵了。胡小二，钱梓梓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床上的钱梓梓，“她为什么要进归林？”

胡小二正对着叶阮的鬼脸恼羞成怒，闻言硬生生止住脾气，不情不愿地回答：“应该是因为诅咒……钱佑安说，如果被钱武发现梓梓知道我们的计划，钱武肯定会借机伤害梓梓，所以不如他先出手，让钱武没办法再对梓梓动手。”

“钱佑安原本是打算对梓梓施加魇咒的，但魇咒对梓梓的伤害太大，所以他在最后关头改进了咒术，变成现在这样。”他走到钱梓梓床边，伸手覆上她的眼睛，片刻后，收手，“他把魇咒改成了一种符法，这是符印。”

白竹走过去，看到钱梓梓眼睛的正上方，漂浮着一道金色的符印。

符印简洁漂亮，笔锋利落，不需要刻意感知，也能感受到笔锋中蕴含的灵力。

“这道符有封印和警示的作用，钱佑安在画符的时候，借助了老板和若絮姐姐的一部分力量。”胡小二有些难过，“老板的力量还好说，若絮姐姐的力量完全是意外……若絮姐姐的力量来自自身的怨气，这就造成，这道符印在一定程度上会让梓梓与若絮姐姐共感。”

“平日里还好，但每年中元节，都是阴魂怨气最重的时候，加上钱佑安也是在中元节出事，若絮姐姐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有些失控。”他重新覆上钱梓梓的眼睛，金色的符印消失在空中，“所以，梓梓每到中元节前后，就会不断陷入梦魇，具体表现就是昏迷和发烧。”

白竹倏然想起第一天进入归林的夜晚，他躲在槐树边，听夜巡的钱家弟子说肃心师兄和家主总是在中元节前后心情不好、梓梓师妹又发烧了。

这就是原因。

胡小二帮钱梓梓盖好被子，失落地低下头，“昨天夜里，若絮姐姐的状态再次恶化，我想梓梓应该是在梦中感觉到了什么，才会挣扎着进入归林吧。”

白竹垂下眼，抿了抿唇。

胡小二和钱梓梓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也是，虽然胡小二一直强调他比他们还大，但按半妖的年纪算，他和钱梓梓其实同龄。

看胡小二的说辞，他应该也不知道钱梓梓强闯归林的具体原因。

如果是因为感知到若絮的状态恶化，为什么会进入师兄看到的那个幻境？叶阮说过，若絮可以控制幻境困住什么人，她没必要困住钱梓梓。

而且，师兄和墨焚香在进入归林后，钱梓梓的定位符分裂出了第二个方向。

他还记得，师兄说不止钱文联系不到，墨焚香也同样联系不到，那墨焚香追过去的方向，又指向了什么东西？

正想着，白竹忽然看到叶阮朝他挤了挤眉。

后者见他注意到自己，漂亮的星星眼中顿时充满笑意，嘴角张合，做出口型。

我、知、道。

等会儿告诉你呀。

白竹：“……”

所以你们自己人还有信息差啊。

不能在这说吗？避着胡小二干什么！

叶阮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无辜地朝他眨眨眼，伸手在嘴前比了个嘘。

胡小二背对着叶阮，完全看不见他的动作，见白竹一直不说话，便抬头主动看了过去，问：“喂，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白竹回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犹豫片刻，问道：“能具体说说钱武做了什么事吗？”

他本以为胡小二这么憎恨钱武，应当是知道五年前发生的具体事件，没想到胡小二听完问题后嘴角一撇，狠狠地咬了咬牙，半天没憋出来一个字。

“……我只知道钱武要杀钱佑安。”他最终吸了一口气，皱紧眉头恨恨道，“五年前的那天，钱佑安计划帮助若絮姐姐完成执念，本来一切顺利，结果钱武突然叛变，诬陷钱佑安修习邪术，把他打成重伤。要不是若絮姐姐发现得及时，钱佑安当时就死了。”

“早就告诉钱佑安了，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修道者，他偏不信！”说到这里，胡小二又难过又生气，忍不住跺了跺脚，“出事了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非要一个人逞英雄！”

“你这就强人所难了啊小六一，钱佑安可不是不想说，他是没时间说了。”叶阮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胡小二边上，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也早就告诉过你，不要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你不也不信么。”

胡小二身体一僵，疯狂甩头，怒道：“你凑什么热闹！谁准你摸我头的！”

“啧。”叶阮对他的反抗熟视无睹，“小屁孩儿。”

“……”白竹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决定将斗嘴扼杀在摇篮里，“停。”

不等两人反应，他继续问：“那你知道若絮的执念是什么吗？”

胡小二思绪一偏，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知道。”

他把叶阮的手拍开，“若絮姐姐肯定是想为我们报仇。”

报仇？白竹目光一闪，想到死巷。

“我不知道你查到哪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若絮姐姐是因为保护我们才死的。”胡小二收敛神情，“百年战争本就是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大战，我们这种人妖共存的村子，在当时是天理难容的存在。”

“村子是若絮姐姐一手建起来的，起初只有几个人，后来……”他顿了顿，“后来，槐眉出现在东部战场，和轻吟哥哥救下了很多其他挣扎在战争中的人类与妖怪。若絮姐姐和他们达成合作，把周围愿意一起好好生活的人和妖都带进了村子。”

“若絮姐姐很擅长幻法，她在村子周围布置了很多幻境，保证没有人能发现村子。那时候所有人都很幸福，觉得就算这辈子只能生活在这样的小天地里，也好过在外面过那种提心吊胆、随时可能打仗的日子。”

“原本大家都做好了这样过完一生的准备，但是后来，外面传来消息，说战争快要结束了，人族和妖族即将达成协议，马上就自由了。”胡小二低低一笑，揉了揉眼睛，“大家开心疯了，都在商量等战争结束后，要出去做什么、玩什么，却没想到说好的和平没有来，两族打得更凶了。”

白竹收拢手指，拳头握紧。

战时九十九年，人妖两族终于快要分出胜负，却没想到槐眉在这时背叛，杀死了很多人族修士，将战局扭转。

“战时一百年的时候，外面越来越乱。应该是在秋天，十月左右，轻吟哥哥找到若絮姐姐，说村子周围不安全了，要尽快带我们离开。”胡小二也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没过多久，轻吟哥哥被人族修道者指责，认为他和槐眉一伙，是叛徒，于是把他关了起来。若絮姐姐为了救轻吟哥哥，强闯牢房，被人发现……”

他轻轻抽了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他们杀了若絮姐姐。”

“我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次年除夕后，有人把若絮姐姐的遗物带进了村子，告诫我们尽快离开，否则……会被当成妖族营地肃清村庄。”

“所以，我们决定为若絮姐姐报仇。”他的声音越来越冷，“你知道死巷的故事吧。不怕告诉你，我们袭击修道者的时候，并非是被妖族控制，我们是自愿的，我们要杀了每一个害死若絮姐姐的人。”

他突然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竹，语气嘲讽：“不过，你知道也没用了，死巷现在只剩下我一人，你要为那些修道者报仇吗？”

白竹默然，并不表态。

胡小二盯了他半天，见他无动于衷，索然无味道：“你真没意思。”

他偏头，看向紧闭的窗户，似是在看窗外的归林，“归林……那时候还不叫归林，这里是战时最后几年才彻底成为乱葬岗的，那几年人族和妖族的仗都在这里打了。百年战争结束后，是战后第二年吧，乱葬岗改称为归林，村子里还活着的人决定住进死巷，祭奠战时死去的朋友。”

“我们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直到战后第五年，我们才发现若絮姐姐成为了阴魂……当时，归林里出现了一只失控的怨魂，他是曾经生活在我们村子里的妖怪。钱家为了控制他焦头烂额，最后决定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把闹翻的阴魂都除掉。”胡小二冷哼一声，“魂飞魄散地除掉。”

白竹一怔，很快意识到这个事件对应他之前未做完的梦。

难怪沈衾想要进入归林，难怪。

他记得，钱佑安在树林里偷听时，有人说那只怨魂的执念是回家，因为错把归林当成家，所以想要占领归林。

真的是错把归林当成家吗？不，他应该只是想回到那个人妖共存的村庄，他把村庄当成家。

“我们自然不可能让钱家那些伪君子得逞，所以，我娘想尽办法混进归林，想救下小熊哥——就是那只失控的怨魂。”胡小二别扭地撇开眼，“我是在这时候认识钱佑安的，他帮了我们。我们成功救下小熊哥，通过小熊哥，知道若絮姐姐也成为了阴魂。”

“若絮姐姐告诉我们，她想把我们曾经的生活用幻境记录下来，遍布整个归林，等到合适的时机，告知天下，让所有人知道，曾经有个人妖共存的村庄因为战乱聚集，又因为战乱离散，然后，让所有修道者体验一遍我们的故事，为我们的遭遇报仇。”

“这就是若絮姐姐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