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小声道：“我的妈呀，这场面尴尬的，程经理也太不给面子了，不知道的以为他俩杠上了。”

沈安捂住胸口：“幸好梁经理不是个较真的人。”

“你看你看，我之前就说嘛，他俩关系不怎么样。”

所有人都忍不住去打量梁之兮的表情。

好在梁之兮神色很正常，她并不在意。

毕竟大学四年，他从来没叫过她一声学姐。

即使她也有点惊讶，只是叫声姐姐而已，他居然宁愿选择喝酒。

看来，还是不习惯被人开玩笑的感觉吧。

她本来以为，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几轮游戏下来，为了让大家心里平衡，她没输也喝了很多酒，成功压制住了大众的嫉妒之火。

一杯杯下肚，梁之兮有点涨肚子，她找了个空隙去洗手间。

“梁之兮。”

回包间的走廊上，她循着声音看去，看到程璟靠在窗边，定定地盯着她。

他看到她的面颊微红，黑眸像是浸了水。

他刚刚出去接电话，一会的功夫也不知道她喝了多少。

他走过来，语气不太好，“你少喝点。”

从他的语气里，她听出他的神情必然是烦躁的。

“干嘛？生气啊？你当众下我的面子，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啊。”

他安静地看着她，“你不会懂。”

梁之兮：“……”

梁之兮觉得有时候他的心思真的很难猜，比女生还难猜。

“你不是不爱喝酒吗？我以为，你不会喝酒的。”

“我记得我从来没说过，我不会喝酒。”

梁之兮：“……”

“玩游戏而已，我还不至于这么玩不起。”

“我是不喜欢靠喝酒谈工作，但不代表私底下跟朋友聚会也完全滴酒不沾。”

他虽然偶尔会喝一点，但从来不像她这样，“真不知道，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即使是在X城最难过的那段日子，他也从来没有靠抽烟喝酒来放纵自己，因为他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能真正帮他缓解摆脱痛苦的方式。

梁之兮：“因为你还小，你不懂。”

程璟被激起：“半岁也算小？”

“半岁当然算小。”

“……”

他说不过她，想起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吃的，距离下一场去吃夜宵还不知道要过多久，“吃巧克力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板巧克力，“我记得你爱吃这个牌子的。”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大学的时候你给过我一盒。”

她接过那板巧克力，“你居然还记得。”

他低着头，“是你全都忘了。”

从走廊回来之后，梁之兮困意袭来，靠在沙发上躺了一会。

迷迷糊糊的，她被一段旋律唤醒了。

她睁开眼，那群人还在玩游戏，她随口一问：“这是什么歌？”

“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啊，我心依旧。”

“这么经典你居然不知道？程总点的背景音乐，不过这会他不在，刚刚好像接电话去了，团建还这么忙，看来梁经理您的劳模很快要被他抢走咯。”

我、心、依、旧？

咯噔一下，梁之兮喝下去的酒猛然清醒了，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一件被她遗忘了很久的事情。

她只顾着道歉，可是隐隐约约有件事，被她忽略掉了。

直到这一刻，她总算想起了那件被她忽略掉的事。

所以，大学的那次表白是认真的？他真的喜欢她？

不过，她当时拒绝的那么狠，她不觉得他还能继续喜欢下去。

那不是太荒谬了吗？

可是，这首歌……

程璟打完电话回来，扫了眼沙发，却没有看到想见的那个人，“梁经理呢？”

“梁经理好像有事，先走了。”

他拿上外套，很快追下楼，可是到了楼下，却早已不见对方的身影了。

他踢了下路边的石子，叹了口气，“……胆小鬼。”

几天过去，在公司一切如常，程璟比任何时候都公事公办，也没有跟她再有任何私下单独的接触。

梁之兮渐渐放下心来，觉得ktv那晚只是自己的错觉。

晚上梁之兮加完班正准备下班，听到周则楷接了个电话，杨桐问他程璟家在哪里。

杨桐是另一个部门的老大，原来晚上他们几个人一起去应酬，结果程璟喝多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梁之兮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璟？应酬？喝酒？

他不是前几天还说讨厌拿酒谈工作吗？

他转性了？？？

话筒对面，richer抢过手机，说他们这边三分之二的酒都是他喝的，醉的一塌糊涂。

梁之兮：“……”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所以，和她出去应酬那天，是对她有什么意见？

总之，出乎任何人的意料，谁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主动应酬了。

梁之兮拿过周则楷的手机，把程璟的住址报了出来。

“你们过去给我留个门，我买点解酒药过去，他家里可能没有这个东西。”

公司离程璟家更近一点，梁之兮赶到的时候他们还没到，等了一会，才看到他们从电梯间走出来。

他确实醉的不成样子。

她第一次见到他喝醉了的样子，平常白净的脸现在通红，眼神迷迷糊糊的，竟然还有点可爱。

进了门，杨桐注意到鞋柜，“他们家还有女孩子的拖鞋，看来程经理有女朋友啊，怎么不在家？”

看到那双熟悉的拖鞋，梁之兮一愣。

他居然还没收起来。

“也许是给朋友准备的吧，客人。”

杨桐持有不同意见：“客人？给客人准备的怎么会放在最上层，这明显就是经常用的才会跟他的摆在一起。”

梁之兮：“……”

哪有经常，也就一次。

richer把程璟放在沙发，杨桐给程璟倒了杯水。

杨桐在厨房找到了一个柠檬，她想起包里有几个话梅，本来是当做零食的，也拿了出来。

她找了一会，却没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家的刀放在哪了？我说做个话梅柠檬饮的，这玩意最解酒了。”

梁之兮顺口道：“在岛台下面。”

厨房的杨桐：“……”

沙发上休息的richer：“……”

接受到两人充满八卦意味的视线，梁之兮慢慢站直身子，“我来他家玩过，不行？”

她叹了口气，“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们好歹是社会精英，一把年纪了别这么八卦行不行？”

虽说这两人是她的前辈，但抛开年纪，其实大家关系都挺好的，有时候还会激情四射地互相分享彼此部门之间的八卦。

但这个八卦涉及到她自己，那就不太美妙了。

杨桐按她的指示找到了刀，“原来你还来他家玩过啊，程经理真不够意思，都是同事，怎么就不请我。”

richer不忘和她呼应：“就是，我上周还和他一起玩保龄球呢，原来跟我关系好都是假象啊。”

梁之兮：“……”

她扶额。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闭上嘴不惹这两个人就对了。

金融圈向来以玩得开花样多闻名，她已经隐隐感觉自己维护这么多年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

她还是不死心地挣扎了句，“我们真的是清白的。”

杨桐一脸神秘，“嗯，我相信你。”

梁之兮：“……”

做好解酒饮，杨桐接了个电话，匆匆道：“家里小孩发烧，我先走了，得去趟医院。”

richer找到车钥匙：“你今天没开车，我送你过去吧。”

既然如此，她也跟他们一起走好了。

梁之兮犹豫的时候，袖子被人扯了扯。

她低头，程璟又扯扯她的袖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明明带着酒意，眼神却更显深邃了。

察觉到他的动作，梁之兮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可没过一会，他又扯扯她的袖子。

袖口都皱了，她低头和他对视：“你什么意思？想让我留下来？”

程璟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上次她喝醉，程璟收留了她一晚，礼尚往来，梁之兮也做不出来把他一个人丢在这的事。

“桐姐，你们先走吧，我借用一下他家的洗手间。”

“行，那你等会记得让他喝水。”

梁之兮嘱咐：“你们路上小心，别开太快。桐姐你医院忙不过来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把两人送走了，她回来把程璟扶到了卧室。

因为熟悉他家的环境，她去哪里倒是都熟门熟路了。

路上倒没费什么力气，因为他很听话。

帮他盖好被子，梁之兮留意到他的床单。

她自言自语：“怎么还是这套？”

她记得上次他不是要求她给他重新买一床四件套吗，她也买了给他了。

她从包里拿了根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你老实待着，我去趟洗手间。”

程璟乖乖点头了。

梁之兮满意地去洗手间继续扎头发。

注意到镜柜上摆放着一枚发夹，她愣了下。

还是之前她在他家住的那天，她洗澡的时候放在这里的，后来忘了拿走。

这种小玩意她要多少有多少，因此丢了一枚也不知道。

没想到竟然还在原来的位置，一直没动。

梁之兮把发夹装进口袋，打算等会带走。

她抽了张洗脸巾，用水浸透了。

她没怎么照顾过人，但是擦擦脸擦擦手还是可以的。

沾了水的洗脸巾凉凉的，碰到皮肤的瞬间，他睁开了眼睛。

程璟恍恍惚惚间短暂地睡了一会，如今睁开眼看到她，心头闪过几分奇怪。

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让他没办法思考。

不是杨桐和richer把他送回来的吗。

这个时候，她怎么会在他家？

他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又做梦了。

自从上次她来过他家之后，他就梦到过好几次她出现在他家里。

他怔怔地望着她出神。

梁之兮被他盯得发毛，她把桐姐做的解酒饮拿给他，“喝了。”

他低头听话地喝了几口。

酒醉不记事，梁之兮趁机吐槽：“不能喝就别逞强行吗？”

“我还得留下来照顾你。”

程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喝水，安静地看着她。

这是酒醒了？

她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太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放下水杯，突然伸手拉了她一下，梁之兮立刻不受控制地向前倒了下去。

眼睛对着眼睛，鼻尖对着鼻尖。

她一脸懵地扶着他的肩膀想要起来，唇上却传来温热的触感。

柔软的唇瓣紧密相贴，像是体贴缠绵的情人，带着耳鬓厮磨的温柔。

梁之兮撑着他的肩膀，离他远了一点：“你……”

察觉到她的反抗，他不再温柔，有些急切起来，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含住她的唇，这次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吻了。

几乎是立刻，她尝到了白酒的味道，辛辣，甘醇，混杂着梅子的清香和柠檬的酸涩。

这几日郁闷的心情总算得以疏解。

他吻得非常生涩，毫无章法，入侵的意图却十分猛烈。

梁之兮推他，手腕却被炙热的温度裹住，他桎梏住她的身体，越发肆无忌惮地攻城掠地。

他整个人都是滚烫的，把她也烧起来。再这样下去，两个人要沸腾。

白酒和缺氧的滋味同时袭来，在她晕的七荤八素的时候，他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用膝盖顶开了她的双腿。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她的皮肤。

终于他的吻往下滑，不再执着于她的唇，梁之兮抓住机会，把他推开了。

她推开他时，他的嘴唇上还有水痕，红的鲜艳欲滴，水光潋滟。

看她的眼神发愣，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拒绝他。

“……”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那双好看的眼睛像是掺了水，湿漉漉的。

“你……”

气人的是，她也不能拿一个醉鬼怎么样。

都走到门口了，她想起一件事。

有一句话，她要问清楚。

她又折返回来，戳了下他的额头，“你喜欢我吗？”

“不是以前，是现在。”

都说喝醉之后说得都的真心话。

趁着这个机会，她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

他的呼吸逐渐平稳，就在她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

“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只喜欢你。”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程璟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他隐约记得昨天是被公司同事送来的。

然后就是自己做的那个梦……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做的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真实到让他有点觉得是现实。

可是应酬的时候她根本就不在，怎么会出现在他家呢？这说不通。

叮——

电梯门打开。

梁之兮在低头看平板，进了电梯才抬起头。

她神色如常，只在按电梯键的时候才偏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不按楼层键？”

程璟：“……”

昨晚的那种燥热感又涌了上来，程璟喉结滚了滚，喉咙干涩。

他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梦，但是这次比之前做过的任何一场梦都真实。

虽然后面发生什么，他就记不得了。

只记得很软，很甜。跟想象中的滋味一模一样。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梁之兮按了楼层之后电梯缓步上升。

太安静了，有些折磨人。

他试探性地问：“昨天……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失礼的事？”

梁之兮点点头：“嗯。”

“我……怎么了？”

出乎他的意料，梁之兮说：“你骂我。”

程璟：“？”

他几乎是立刻，“不可能。”

梁之兮：“你这不是记得挺清楚的吗，还问我干什么。”

“……”

“我真的不知道，”程璟解释：“但是我不可能骂你，我不会的。”

梁之兮：“别装。”

程璟：“……”

梁之兮把平板收起来，目露怀疑：“你真的不记得？”

程神游天外地嗯了一声。

她一步步向他走近，“如果我说，你亲了我呢？”

亲这个字似乎是关键词，立刻触发了他的反应。

他的脸红的简直要滴血。

梁之兮：“……”

什么鬼。

明明耍流氓的是他，现在怎么像是她对他做了什么？

“这次你怎么不说你不会做了？”

所以，昨天晚上真的不是梦？

怪不得……触感那么真实。

一想到他居然酒醉强迫了她，程璟觉得天都塌了，他居然对她做了这种事。

“对不起。”

“我错了。”

“你错在哪了？”

“我不该这么对你。”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多过分吗？”

程璟下意识解释：“我以为是在梦里。”

梁之兮：“？”

“……梦里就可以什么都做？”

她充满不解：“你平时到底在做什么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