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遥坐在明晃晃的面考考场中,灯光白的发亮,把整个房间照的光亮,灯光有些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晨雨水味儿,不久前才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但还是闷的慌。
作为二队队长,薛平遥也不例外地成为本次面考的主考官,他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说是考试,其实来的考生已经算是公务员,只不过在这个环节顺手拣出几个人去别的部门,其余便是各大主队的队长挑选新队员了。
别的队长在认认真真地给人家命题考试,就薛平遥自己搁那出神,他对这次面考中的新人员不抱有太大希望,这几年的年轻人,越来越浮躁了。一次考试下来,真正的有实力的没几个。想到这,有新的考生进来了,他敛了敛神,又把思绪放回考场中。
这位考生长着个极其招人的脸,一双桃花眼正笑眯眯地望着薛平遥。
“严肃一点。”薛平遥说,他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特别像三年前的一个人,”叫什么名字?”
考生仍然笑眯眯的,他回答:“周寄。”然后极其麻利地落座。
周寄,还真是他。
薛平遥一愣,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冷静下来,翻看着个人资料,走着流程。
这次面考十分简单,就是问问考生分析一些案件问题。
令人意外的是,无论是分析逻辑还是推理,周寄都出乎意料的完美,这让其他两位队长坐不住了。
一队队长程颢晨合上了档案,他说:“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你为什么当刑警?”他对这位考生很满意,并且这位考生的专业成绩也是满分,他们一队正需要这样的新鲜血液。
但是,周寄却停顿了——如此简单的问题,正常人能脱口而出答案的问题,周寄却迟疑了,他忽然一笑,又缓缓说道:“我想……为了正义,为人民服务啊。”虽然有停顿,但顺利通过了,三位考官无一例外地选择了通过,周寄实在太完美了,完美得让人挑不出错误,完美得让薛平遥有些害怕。
无论那回答问题时的脸上似有似无的笑,还是周寄分析问题的理性与准确。哪怕只是虚构的考题,周寄的回答却能让人感觉到仿佛置身事内。
该说他共情力强还是该说他专业强?总之更像一位凶手在讲述杀人过程。
并且,这个回答的人,是周寄。
让薛平遥不由得联想起三年前那场特大碎尸案。
“小薛,你看今年的这几位,这几位新来的各方面都很优秀呐,”陇呈区二厅一局刑侦部门部长冯镇,是极优异的刑警,年轻时立过不少大功,只是现在年纪大了,只能退居二线,他能在薛平遥身上看到自己年轻的影子,所以三个队长中,他更偏爱薛平遥。他缓缓倒了杯茶,说:“这几个,不如分给你们二队吧,小薛,你的实力我是相信的。”说罢,递过来一叠资料。
薛平遥点点头,接过了资料,回答道:“多谢领导赏识,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资料中,赫然夹着周寄的名字。
薛平遥猜到了,周寄作为专业成绩满分,面考完唯一一个答题全对的人,冯镇要偏袒二队,肯定要把周寄分过来。
别的队长眼红的要死,薛平遥却拿着这沓资料生无可恋,不是因为别的,很明显,他以后只能和周寄朝夕相处了。
从部长办公室出来后,薛平遥回到了二队,几位新来的已经站在里面了,这次二队总共录了三个人,都是十分优秀的——毕竟冯部长偏心二队。
三位新人态度都很好,薛平遥给他们仨安排了工位,吩咐处理了杂务。整个过程中,周寄总是微笑着看着他,每当他回头,总是能跟周寄四目相对,而周寄也不多说话,只是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诶,薛队,那个周寄什么来头,跟你……什么关系啊?”果不其然,有人问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俩有点关系,而如今八卦的这位,是队里有名的话痨,名字也跟说话有关,叫马言。
薛平遥瞥了一眼,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这位,专业成绩满分,面考题全对,你当年入队时答对了几题?”
马言一听,没再问下去了,默默感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坐在对面工位的姑娘笑了起来:“嘿,你一搞信息技术的跟人家比什么啊,别说了,赶紧查案吧,盯着你的监控去,上头给的时间快到了。”她叫胡娟,至于为什么坐在马言对面,是薛平遥特意安排的——从根源遏制了办公室闲聊。
“前几天城东的那起杀人案,有头绪了吗?”薛平遥抱胸跟胡娟说着话,眼睛却片刻不离周寄。他想知道,周寄想干什么,周寄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薛队,这起案件,应该是抛尸案,而且也不是简单的杀人抛尸。”陈述翻看着手里的档案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话音一顿,看向了薛平遥,然后把手里的档案夹递了过去。
“刑事案件,分为几种,第一种,就是简单的杀人,见财起意见色起意,为了财为了色杀人的,一般没有固定计划和部署。第二种,仇杀,情杀,大概是有目标有目的去杀人,为了报仇,或者为了夺回某种东西。这两类容易查,只需要调查跟死者有关系的人就行。”薛平遥分析道,他眼睛瞥向周寄,又说,“你接着说,不是专业第一么,证明你自己。”
周寄十分淡定,也不恼,笑着说:“还有一种,为了引起社会恐慌,或者为了报复社会,一般受害群众在安全系数高的学生、白领中。杀人者一般有案底,或者没有正当工作。当然,还有一种,为了某种信仰,或者为了某件利益——这一类犯罪,一般是连环杀人案,几件案件之中往往有相同的作案手法,或者有相关的犯罪现场……”
薛平遥点点头:“很好,举个例子。”
“比如……三年前的特大碎尸案。”周寄嘴角上扬,但眼中却没有一分笑意,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薛平遥。
特大碎尸案。周寄果然知道。这个名词犹如一个炸弹,轰然在薛平遥脑海里炸开来。
他果然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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