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蔷薇园的卧房,发现一具焦尸,现在已经证实,是秘宗派仇掌门。”郑捕头话还没有说完,就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瑾华夫人。
谭恕予快步走到屋外,叫进来一个丫鬟,照顾着瑾华夫人。
“我师兄,怎么会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瑾华夫人坐在椅子上,流着眼泪,丫鬟不停地上上下下抚着她的背。
谭恕予和郑捕头就耐心等着,直到她稍微平静下来以后,郑捕头才继续问道:“夫人可知,仇掌门是否有什么仇怨?”
瑾华夫人摇摇头,又开始流泪说不出话来。她深呼吸几下,才开口道:“我师兄,从小到大,性格温和,待人宽厚,从不与人结怨。”瑾华夫人的话,倒是跟秘宗派其他三位一致。
“那夫人可知,为何仇掌门会出现在蔷薇园?”
“我,我不知道。”
郑捕头朝谭恕予看去,谭恕予问道:“从昨晚到现在,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瑾华夫人停顿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哦,对了,吴家的那颗夜明珠,不见了。”瑾华夫人擦着眼泪,“那颗珠子,一直是我女儿佩戴着的,可是,从火场出来后,就不见了。我女儿说,她也不记得了。会不会是掉在屋里了?”
“我们已经查看过屋内,并没有找到类似的物品。”郑捕头说。
“那会不会是有贼人想偷珠子,就放了火,恰巧被我师兄碰到,缠斗后,师兄被他杀死了?!”瑾华夫人眼睛睁得大大的,急切地看着郑捕头。
“有这种可能,我们会仔细搜查的。”郑捕头点点头,又安抚了几句。
走出屋外,郑捕头对谭恕予说:“眼下暂时没有什么头绪,我先去花厅看看其他人的口供。”
“郑捕头辛苦。”谭恕予拱手道。
谭恕予带着雪鹀和谭河,往蔷薇园走去。
“小鱼,那个吴小姐有说昨晚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雪鹀问道。吴小姐的声音很微弱,她在外面听不真切。
谭恕予摇摇头,“并没有。她说跟商有为说了几句话,商有为离开后,她就睡下了。怎么起火的,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会不会有人给她下药了?”
“看起来没有,她是因为吸入烟气而晕倒的。”
“好奇怪呀,怎么那么巧,昨晚她的丫鬟们都不在身边。”雪鹀多少了解一点儿,虽然吴越帮是江湖门派,但是像吴小姐这样的大小姐,身边不会一个丫鬟都没有,可是偏偏就只有吴小姐一个人在蔷薇园的时候起火了。
“我们问过了,吴小姐说,因为她要跟商有为说几句话,就把丫鬟们都打发走了。”
“说几句话而已,都不能有人在旁边?”
“嗯,可能是一些体己话吧。”
“体己话?那我明白了。”
“嗯?你明白什么了?”谭恕予好笑地看着她,有点儿好奇了。
“吴家小姐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面皮薄,喜欢啊,想念啊,这些话估计当着外人面是说不出口的。”
“哦?那如果是你呢?”谭恕予随意接着她的话。
雪鹀还真就认真思考起来,“我啊,我要是喜欢谁,就把他绑在马上。”
“绑在马上?为何?”谭恕予睁大了眼睛,连谭河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绕着我们小岛走上三圈,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的心上人!”雪鹀叉腰,铿锵有力地说道。
呵!谭恕予差点儿闪了腰。心里却莫名想到自己被绑在马上的样子,甚至有点儿羞赧起来。
谭河也在想着,这雪鹀姑娘的心上人,不好当啊。
他们走到蔷薇园,昨天还是花团锦簇的园子,今天已经是焦炭和废墟了。
“哎,多好看的蔷薇花呀,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品种。”雪鹀轻轻抚摸着仍旧挂在墙上,但是已经残败的花朵。
“这是银红牡丹、这是蓝田碧玉,还有这种,是倒提黄蔷薇。”谭恕予说,“蔷薇在汉代还有一个特殊的名字,叫买笑花。”
“买笑花?为什么呀?”雪鹀问。
“据记载:汉武帝与丽娟在园中赏花,时值蔷薇始开,态若含笑。汉武帝叹曰:此花绝胜佳人笑也。丽娟戏问:笑可买乎?武帝说:可。丽娟便取黄金百斤,以获得武帝一日之欢笑。”谭恕予说完,也轻轻抚摸着残破的花瓣。
谭河在一边暗暗抽动嘴角,不愧是谭少阁主,真是风流倜傥,在命案现场还能搔首弄姿,招蜂引蝶。
“真有意思。”雪鹀感叹着。
突然,谭恕予眼睛一亮,“原来是这样!”他自言自语。
“你想到什么了?”雪鹀特别喜欢谭恕予这副意气风发、成竹在胸的样子,她看着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着,心里也跟着拨云见日,澄澈清明起来。
“走!”
谭恕予找到郑捕头,说想再去见见商有为,郑捕头答应了。
见到商有为,问了几句话,谭恕予就带着雪鹀和谭河,赶到了城郊的坟地,商有为父母的墓碑前。
就在谭恕予撸起袖子准备跨前一步的时候,谭河拦住了他,干巴巴地说:“不是吧,你要挖人家祖坟?”
“哎呀~不是挖,就,掏一掏~”谭恕予笑嘻嘻地说。
“掏什么?”谭河仍旧拉着他。
“掏宝贝啊!”谭恕予挣开谭河的束缚,在墓碑前认认真真鞠躬三次,然后左三圈,又三圈地转着,最后站定,在墓碑前刨起土来。
谭河已经没眼看了,赶紧转过身,帮他放风,以免被人发现,不然,绮霞阁的名声就危险了。
雪鹀走到谭恕予边上,蹲下来,说:“我帮你一起找吧。”要是商家的先人怪罪,我同你一起担着。雪鹀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不用不用,女孩子不能干这个。”谭恕予不忍心,赶紧拒绝,同时加快手里的动作,不多时,他摸到了一样东西,“看,就是这个!”。
谭恕予三人赶回吴越帮,正好是晚饭时候。谭恕予让谭河和雪鹀先吃饭,自己去找郑捕头说事情去了。
谭河慢条斯理地吃着,他对于谭恕予的安排一向言听计从,不多问什么,已经习惯了他的抽风任性了。
雪鹀随便吃了两口,拿上两个馒头放在小碟子里,就跑到了郑捕头之前问话的那个书房外站着。她听到谭恕予在低声说着什么,郑捕头偶尔应答两句。雪鹀觉得离的太近了,又往后退了两步。
不多时,门开了,郑捕头和谭恕予说着话走出来,就见到手里端着两个馒头的雪鹀。
雪鹀一下子有点儿局促,她突然到郑捕头可能也还没有吃饭,早知道自己就多拿两个馒头了。
“雪鹀,你吃好啦?”谭恕予蹦跳着走到雪鹀面前,看着她手里的两个馒头,笑嘻嘻地。
“嗯,我,我拿了馒头给你,和郑捕头。”雪鹀把小碟子递到谭恕予面前。
“有劳雪鹀姑娘,我已经吃过了。”郑捕头向雪鹀道谢,又对谭恕予说:“少阁主,我去安排下,先走一步。”
“嗯,好,我马上就过去。”谭恕予应着郑捕头。
说完,他转头看着雪鹀,翘着嘴角,却不说话了。
雪鹀被他看着,有点儿尴尬起来,正准备收回手,结果谭恕予快她一步,从她手里拿过馒头,左一口右一口地吃着,边吃还边看着雪鹀笑。
“我又不是下饭菜,你看我做什么?!”雪鹀觉得刚刚尴尬的劲儿还没有过去。
“你……可餐。”谭恕予嘴里嚼着馒头,胡乱说着,“你叫上谭河,待会儿直接去大厅。”谭恕予说完就转身跑了。
雪鹀只听清了后面一句,没有多问,直接去找谭河。
等雪鹀和谭河到了花厅的时候,吴帮主、瑾华夫人、吴小姐、康禄,还有郑捕头以及谭恕予都在,雪鹀和谭河站到了谭恕予后侧。
花厅里鸦雀无声,郑捕头也端坐着,不说话。
不多时,两名捕快带着商有为过来。
“有为!”吴蔷薇最激动,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奔到商有为怀里。
商有为紧紧地搂着她,一个劲儿地呼唤着“小薇,小薇!你受苦了!”
吴蔷薇在商有为怀里抬起头,眼泪涟涟,“为了你,我愿意的。”
商有为听罢,收紧了抱着吴蔷薇的胳膊,连声唤着“小薇,小薇。”
好一会儿花厅里就只有吴蔷薇的低声哭泣和商有为的“小薇,小薇。”
郑捕头稳如泰山地坐着,脸上一片威严。帮主吴江杰一脸沉默,瑾华夫人倒是眼含泪水,频频用手帕擦着。
秘宗派的康禄是最焦虑不安的。他们掌门被害,真相还没有找到,花厅里又是小情侣的卿卿我我,他根本坐不住,可是主人家没有说话,郑捕头也没有要问审的意思,他内心急迫,一时也不好发作,就不停地唉声叹气。
看着一对有情人相拥而泣,雪鹀似乎有点儿受到感染,撅着嘴巴。
谭恕予凑到她耳边,“先别急着感怀,待会儿好好听故事。”
雪鹀转头看谭恕予,他冲她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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