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因为海主病重,整个天姥岛并没有往常的过年气氛。不过,自从海主的侄女将要与归鸾宫的凤凰宫主喜结连理的消息散发出去后,岛上还是热闹了起来。婚礼就订在正月十五,时间仓促,没有多少准备,不过岛上的人们一向自由随性惯了,并没有像岸上的那么多繁文缛节。
考虑到也是为了给重病的海主冲喜,尽可能地利用现有的物资,准备着婚礼和宴会。而且,那天也是冰封期最后一天,婚宴结束后,大家也就可以离岛了,几乎所有人都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紫鲐,把这碗药送去给海主。”药疯子说道。
“是。”名叫紫鲐的女子,端着药碗,往海主寝宫走去。
“雪鹀小主,这是刚刚熬好的药。”紫苔躬身道。
“嗯,有劳。”雪鹀接过药碗,正要喂给姑姑,发现紫鲐还站着,“嗯?还有什么事吗?”
紫苔一惊,状似不经意地瞟了眼药碗,低头说道:“没有。”
“好,那你走吧。”
“是。”紫鲐转身的时候又抬头瞄了一眼雪鹀。
“雪鹀,我来吧。”轩辕烈霜接过药碗,“明天就是婚宴了,你早点儿休息。”
“不要紧,我想再陪陪姑姑。”雪鹀席地而坐,看着霜姨喂药。可惜,大多数药汁都从姑姑的嘴角流了出来,雪鹀赶紧拿起帕子帮姑姑擦着,一脸难过。
“霜姨,你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姑姑就好。”雪鹀抚了抚姑姑的手,帮她掖好被角,对轩辕烈霜说道。
“嗯,好,你也别太累了。”说完,轩辕烈霜拿着碗,朝外走去。
“哐啷”一声,是碗摔在石板上的声音。
雪鹀闻声看去,只见霜姨一步步往后退着,一把匕首直指她的面门,而举着匕首的,是刚刚离开的紫鲐。
“啊啊啊啊啊!”紫鲐后面还跟着几个侍女正要进来,一看这个势头,手里的物什等都仍在了地上,尖叫着往外跑去。
“紫鲐!你想干什么?!来人啊!快来人!”轩辕烈霜大吼。
不一会儿,脚步声纷至沓来,寝宫外的护卫队持剑跑来,护卫队队长务隅看了眼雪鹀,雪鹀一点头,他“唰”一下拔出长剑,转头对身边的两个卫士说道:“你们去守着正门,任何人不许出入。”
“是!”两名卫士领命而去。
“紫鲐,你想干什么?”雪鹀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过来,冷声道:“放了霜姨。”
“要我放了她,可以,只要你宣布放弃继承海主的位置,让给有能者担任。”紫鲐大声说道。
“你说放弃?现任海主尚在,哪里轮得到我来继承?”
“哼!谁都知道,海主中毒已深,怕是命不久矣,按照血缘继承制,下一任就是你。”紫鲐眼睛一眯,“快!现在就立字据为证!否则,我就杀了她!”紫鲐的匕首压在烈霜的脖颈,已有丝丝血痕。
“好。”雪鹀转身走到桌前,正要提笔,“不过,你说的有能者,又是指谁?”
话音刚落,寝宫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一群人冲了进来,持刀围在了护卫队外圈,为首的是褚凤凰,他身穿黑金长袍,头戴五铢金冠,手持银白长剑,剑尖指向紫鲐,如天降神兵,对雪鹀喊道:“雪鹀!不要怕!我来了!”
雪鹀微笑着冲他点点头,慢悠悠走向紫鲐,“你看,我的救兵来了,你还不肯放了霜姨?”
“哼,不要高兴得太早!”紫鲐嗤笑一声,话语刚落,又有一群人赶到,是各岛岛主及元老们,包括归海东君。
他们被褚凤凰的人拦住,透过层层持刀护卫,很多人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形,纷纷乱乱地喊着“发生什么事?”“这是在做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有人挟持了霜姨。”褚凤凰转头向众人解释道。
这句话一出,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怎么回事?”
“那人是谁?”
“想做什么?”
“赶紧救人!”
“海主还躺在呢!”
……
好一会儿才又稍稍安静下来。
“紫鲐,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所说的有能者,是指谁?”雪鹀从容不迫。
“自然是我们鲲回岛岛主,归海东君。”紫鲐大声答道。
“什么?!”
“原来是你啊!”
“归海岛主!怎么回事?”
“你想篡位?!”
“那个小丫头是你的人?”
“是你毒害了海主?”
“快抓住他!”
“拿下他!”
……
一群人很快又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被围住的归海东君一脸焦急,“这,这是什么意思!哎呀!我没有!我不知道啊!你这个小丫头,你胡说什么啊!”归海东君大声叫喊着。
“岛主!现在您离海主之位,只差一步了!”紫鲐也转头大吼!
“我……”归海东君一脸慌乱。
雪鹀趁紫鲐回头,突然飞身上前,一把夺下了她手里的匕首,把她的双手反剪身后,冲着护卫队队长说道:“务隅大人,请把归海岛主和紫鲐带下去吧。”
务隅立马示意卫士上前,把俩人押走。
“务隅大人,把他们关进地牢,不要为难他们。”雪鹀追加了一句。
“是。”务隅领命,跟着卫队一起离开了。
在褚凤凰的示意下,归鸾宫的人也都收刀退出了寝宫。
刚刚赶来的众人,一看危机解除,有的说着幸好幸好,有的人还不明所以一脸疑惑,问候了几句轩辕烈霜和雪鹀,也都纷纷走了。
“霜姨,您没事吧?”雪鹀一直扶着轩辕烈霜,此时才有机会问道。
轩辕烈霜抚着胸口,深深呼了口气,随后转头幽幽地说道:“你还在等什么?”
雪鹀一惊,随着霜姨的视线望去,褚凤凰手里的长剑直指过来。
“小凤凰?”雪鹀皱眉。
“雪鹀,对不住。”
“什么意思?”
烈霜突然阴测测笑起来,“他能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想要这个海主之位罢了。”
“霜姨?!”雪鹀看着轩辕烈霜挣脱自己的怀抱,慢悠悠地往姑姑的床榻走去。
“哎——这么多年了,终于啊——轮到我了。”烈霜叹着气,脸上带着雪鹀从未见过的得意神情。
“小凤凰,我们明天就要成亲了,不是吗?”雪鹀眼眶泛红。
“我……”褚凤凰不忍看向她,转过头去,但是长剑仍然指着雪鹀,只是微微颤抖着。
“呵!与其做一个海主背后的男人,不如自己成为海主。你说对吧,我的儿——”烈霜说着一撩床帘,坐在了轩辕华幽身边,看了她一眼,“哼,她这样的也能当海主,那我为什么不可以!难道就因为我差了一点儿血缘关系么?”
“霜姨,你什么意思?你跟姑姑,不是姐妹么?”泪水在眼眶里滚动,雪鹀哽咽道。她才意识到,有时候,一个女子的优秀,男人的嫉恨可能只是想征服,而是另一个女人的嫉恨则是想直接毁灭。
“是啊,是姐妹啊!我们的太爷是兄弟,我叫她一声堂姐也没错。可是你姑姑,现任海主,只不过是凭着自己是正统血脉而已,我呢?我也是海主血脉,只是偏了一点儿而已,就这么一点儿,命运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我就该认命吗?呵呵呵!我偏不!”轩辕烈霜语气一转,“本来我想着吧,我儿可以获得你的青睐,跟你成婚,等你当上海主,他当个海主的男人,日后你们有了孩子,那孩子就是正统海主了,这样也挺不错的。”
“既然如此,我明天就要跟他成亲了,你又何必现在发难?”
“是吧——这都怪你们!你姑姑竟然开始调查我儿的身世!我儿好不容易继承了归鸾宫,我不能让他失去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还有你,我可是听说了你在岸上找了个小白脸,而且你还挺喜欢他的,啧啧啧,这可不行啊,谁知道你之后会不会甩了我儿呢?!”烈霜面色阴冷,又是雪鹀从不曾见过的模样,她今天遇到的惊吓,真的已经不少了。
雪鹀狠狠一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是赤红一片,“那我姑姑呢?她到底中了什么毒?”
“你放心,我还不想让她死,只是一些慢性毒药罢了,呵呵呵,连那药疯子都查不出来。只要你乖乖听话,立下字据,让位给我儿,我会大发慈悲地让你们姑侄俩多活一段时间。”
“母亲,您说过的,不会伤害雪鹀!”褚凤凰突然出声,语带哭腔。
“闭嘴!这么个小丫头跟她姑姑一样平平无奇,不过是投胎投得好而已。你想成大事,岂能儿女情长!等你成为海主,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烈霜怒目而视,恨铁不成钢。
“我写下字据,就有用吗?这里聚集了这么多岛主和元老,他们就会相信吗?”
“当然会!我会让婚礼如期举行,甚至,如果你的命够硬,还可以为我儿留下个种。况且,刚刚大家都看到了,归海东君要篡位,我儿可是及时出现护住了你,是有天大的功劳的!再说了,你们明天就成亲了,这样的情况下,你自然是心——甘——情——愿地让位给他咯!”烈霜不疾不徐地说道。
“是嘛,这么看来,我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不得不照你说的办了。”雪鹀叹口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既是海主的血脉,也该懂事一点儿。”轩辕烈霜循循善诱,只是不复往日的温柔和蔼。
“如果,有人不同意呢?”
“谁会不同意啊!啊?这里就我们三个活人!”轩辕烈霜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
“我不同意。”一把匕首突然抵在脖颈,轩辕烈霜一转头,瞬间有血液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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