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猜到薇尔特可能是要道别，但亲耳听到对方的话伊芙琳还是愣了一下。

很快，伊芙琳凑近薇尔特几分，声音带着茫然，“你说好要教我到下周的，怎么突然就要走了。”语气里的茫然没有持续太久，伊芙琳接着道，“你带我一起走吧！我可以每天付给你报酬。你知道的，我现在的情况，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伊芙琳说到最后，声音越发可怜兮兮。

“你现在身边没有家人，手里的积蓄好好存起来不要乱花。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带着你。”薇尔特表情怀抱歉意，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我会魔法，我可以当你的保镖！”

“那我可雇不起你。”薇尔特摇头失笑。

“薇尔特……”

“抱歉。”

薇尔特礼貌、温和，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可她的心是坚硬的。没有一丝一毫动容的缝隙。

伊芙琳见她的决定不容更改，叹了一口气，有些颓丧地低下头，“好吧，感谢你这两天的照顾。”

说完，伊芙琳把薇尔特还给自己的公主币又放回到对方的手心里，“这是之前说好的，你教我一天我就给你一枚公主币。虽然要道别了，这个也别还给我了。留个纪念吧。”

“多谢。”薇尔特真诚地道谢，重新小心翼翼地将公主币放到贴近心口的口袋中。

离开是离开的，下午和福利院约好的魔术表演薇尔特没有任何敷衍的意图，她先同伊芙琳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要表演什么，伊芙琳大致要如何配合，然后才出发。

抵达福利院时，距离表演开始还有一小时。

福利院院长提前在门口迎接她们。

薇尔特不是第一次过来，和院长早已熟识。

“来了那么多次，我早就认识路了，您不用每次都出来接。”薇尔特和院长说。

“已经习惯了，也算是有始有终吧。”院长轻叹了一声说。

薇尔特一愣，“您……”

“中午约翰来送衣服，听他说的。”院长道。

约翰是伊芙琳购买成衣的成衣店老板。

对方自从有了孩子后，便开始醉心于慈善事业，每年都会根据季节捐衣服到福利院，孩子们长大了衣服穿不下了，约翰也会定期回收。

薇尔特要离开的事情已成定局，院长没有继续在这上面多言，她把目光放在了一旁的伊芙琳身上，“这位是？”

“啊，这是我今天魔术表演的助手，她叫伊芙琳。”薇尔特介绍道。

“院长您好。”伊芙琳礼貌地问好。

“你好。”

这个时间，孩子们正在院子里玩。

见薇尔特和院长走过来，孩子们都扑了上来，他们主要的目标是薇尔特。

“魔法师哥哥，我们好想你。”

“魔法师哥哥，今天可以看到玫瑰花吗？”

“魔法师哥哥，你上次教给我的硬币魔术，我学会了！”

伊芙琳听着孩子们一口一个“魔法师哥哥”有些忍俊不禁。

院长无奈地摇摇头，对着伊芙琳解释道：“跟他们纠正了好多次，是魔术师不是魔法师，但他们还是觉得怀特会魔法。”

孩子们乌泱泱围在薇尔特面前，还有小朋友紧紧地抱住她的腿，就算薇尔特已经过来表演多次，她还是无法习惯孩子们的热情。

不过对待小孩子，她已经摸索出了一套相处方法。

先挽起袖子露出手腕和小臂，薇尔特对着孩子们展示自己空无一物的手。

接着她的手在空中一抓握成拳，收回手的时候手腕绕过了一个女孩子的耳侧，当她再张开手的时候，手心里面躺着一块被纸包裹着的麦芽糖。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买的。

如法炮制的给孩子们分完糖，院长适时走上前，她和修女将孩子带离薇尔特身前，“你们继续玩，老时间咱们在小剧场看怀特哥哥表演魔术好不好？”

和孩子们说了一会见，后面的路不用院长带领，薇尔特自行来到小剧场。

说是剧场，其实是一个只剩下前后两面墙的木屋，支撑的柱子还在，可以用作节日表演的场地，省下来一笔修缮费。

剧场舞台是一个木板搭成的二层平台，因为没有墙壁遮挡，风吹雨淋的，人走上去木板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叫声。

薇尔特已经习惯了这种声响。

幕布后面有唱片机，用来播放表演时的音乐。

确认里面的唱片无误，薇尔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子放在舞台上提前摆好的桌子上，打开木箱，取出今天魔术表演需要的道具。

魔术道具的用法薇尔特已经和伊芙琳说明，表演开始前她又对伊芙琳说起了两个人要如何配合。

“我拿起帽子的时候你需要抛出红丝带，吸引观众的注意力。”薇尔特的手从帽子上拂过，随着她的手指划过帽沿，一束红色的玫瑰花冒了出来。

伊芙琳被帽子里的魔术假花扑了一脸，帽子被薇尔特递到怀中，假花红色的绢缎映得她的侧脸发红。

“你之前表演这个魔术的时候也是这样和助手演示的吗？”伊芙琳的声音有些刨根问底。

薇尔特没注意伊芙琳语气里的不自然，她耸耸肩，“我之前没有助手什么都是自己来。现在有了，让我也享受一下大魔术师的待遇吧。

“麻烦你了小姐。”薇尔特拿回伊芙琳怀里的帽子，把帽子里的花束收起来，她行了个绅士礼，再将帽子戴在头顶。

“知道了。”伊芙琳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明显。

魔术表演很快开始。

伊芙琳虽说是第一次做助理，但她记性很好，演出过程没有出错，甚至能和薇尔特堪称默契。

伴随着鼓点欢快的音乐，扑克牌、彩带、绢缎……竟有些眼花缭乱。

台下的掌声从第一个魔术结束之后就没有断过，观众的热情是良好的催化剂，魔术结束的时候薇尔特主动和伊芙琳跳了一段玛祖卡舞。

直到魔术表演配乐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薇尔特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干了些什么，她飞快松开和伊芙琳触碰的那只手，表情羞愧又崩溃。

好在孩子们激动地来到舞台上面，向薇尔特追问魔术原理。

薇尔特自然不会解密，她像之前很多次那样，用另一个魔术转移注意力。

孩子们们滔滔不绝的问题和无休无止的好奇心被薇尔特安抚下来，乖巧的由修女带走吃水果。

院长在一旁帮忙收拾魔术道具，接着从口袋里拿出钱来，交给薇尔特，“愿神保佑你旅途顺利。”她祝福道。

“多谢。”薇尔特顿了一下，道谢道。

伊芙琳看着福利院院长给薇尔特的十二枚银币，回忆起自己跟着她的这些天，对方露天表演，平均每天也能赚二十枚银币，再加上自己的公主币。

这些银币加在一起虽说不是很可观，但也不会让一个人凄惨的住山洞、挖红薯吃。可薇尔特一丝改变的意图都没有。

她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还是说她喜欢风餐露宿的生活？伊芙琳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一时半会是得不到了。

离开福利院，薇尔特没有回山洞的打算。她背着魔术箱子就可以离开。

在一个路口停下来，这个时间路旁还有不少行人，薇尔特又带着伊芙琳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确定她们不会被人注意到，才拿出福利院演出的报酬，分了一半给伊芙琳。

“我不用。”伊芙琳自然是拒绝，“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们。”

伊芙琳说的是实话，可薇尔特自有一套为人处世标准，“这是你的劳动所得，我一定要给你。”

她不由分说地将六枚银币放在伊芙琳的手心。

银币沾染到薇尔特的体温，伊芙琳最终没把钱又还回去。

“你这就要离开了吗？”伊芙琳问道。

“是。”薇尔特抬头看了眼天色，“趁着天还没黑。”

“我还以为你会休息一晚再离开。”伊芙琳说。

“我怕赶不及……”薇尔特低语着，她说着拿出扑克牌，把扑克牌也交给伊芙琳，“我没什么好留下的，把这个给你吧。”

伊芙琳短暂的练习过扑克牌，薇尔特教她扑克牌魔术还在脑海中。

教学时候的薇尔特，和在人前表演的她有些不大一样，表演时候的薇尔特活跃灼目，她吸引着所有观众的目光，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等待着她带来的惊喜与奇迹；而在伊芙琳面前教授魔术的薇尔特像是一颗敛起全部光华的宝珠，她蕴藏着的丰富的能量，和无数新奇的创意，这些只有伊芙琳看到过。

伊芙琳捏着扑克牌，表情有些落寞。

因为在福利院过于投入表演导致自己不合时宜的和伊芙琳跳了一小段舞，虽然知道自己在意的人不会知晓，但薇尔特还是特意和伊芙琳保持了距离，看到对方的神色也没有安慰。

“山洞虽然安全，但你一个人孤身在外还是不要回去了。那六枚银币可以让你先找一个住所安顿下来。如果你暂时对未来没有打算，不如去约翰的成衣店帮工，我离开前去和他说一声，他会给你安排住所的。”

薇尔特的话语平淡又友好，伊芙琳却觉得羽毛一般轻的话语，落在自己心上沉甸甸的，“你对谁都那么好吗？”

伊芙琳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问，可她手指捏住纸张，没有忍住。

“当然不是。”薇尔特摇摇头，“感谢你的公主币。”以及你叫伊芙琳。

后半句话出于礼貌薇尔特没有说出来，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说完做完，薇尔特轻轻颔首，“我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但还是说一声再见。”

“再见。”伊芙琳轻声道别，她久久地注视薇尔特离开的背影。

一定会再见的。

白洛克镇。

夜。月亮隐在树梢后面，乌鸦对着站在树上的猫头鹰嘶哑的叫了几声，接着迅速煽动翅膀飞走。

猫头鹰顺着树梢掠过，追寻猎物，一支羽毛缓缓落地。

一身黑衣戴着兜帽的人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行进，他左绕右绕，拐过街角，停在了道路最深处的一间屋子前面。

门口灯的灯芯随着来人摇晃，他伸出手敲门。

黑衣人的手白皙修长，敲了一次门无人应答他也不急，慢悠悠地继续敲，像是舞曲里面的鼓点。

屋里的人终于不堪其扰，匆忙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伴随着烦躁地碎碎念，“谁啊，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说了多少次晚上不看病，死也不看——”

中年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随着打开门，看到门口的黑衣人戛然而止，他甚至下意识地就想把门重新关上。

黑衣人手抵住门缝，没给他这个机会。

“又见面了。”黑衣人略微抬头，兜帽之下露出一双野兽般的兽瞳。

“真是意想不到啊。”中年人关门的力气比不过黑衣人抵门的力气，他有些憋屈地说。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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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二颗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