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交响曲》响起的时候,成言之正在戴睡眠眼罩。凌晨一点多,咚咚咚咚的铃声让她有点儿心慌。通常手机在这个时间点响起,往往都预示着不详。
她是一名警察,一名不同寻常的警察,隶属于GAB直管组织麒麟行动组,一支专门打击高智商违法犯罪者的神秘执法力量。故而,出人意料的电话很难不令她心浮气躁。
“亲爱的大小姐,”看到来电人是宋祁溪,成言之松懈了,“请问您今晚又有什么吩咐呢?”
宋祁溪是麒麟行动组的队员,虽然她比成言之大两岁,但成言之才是麒麟行动组的队长。和成言之的沉稳理智、寡言审慎不同,宋祁溪是个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人。
宋祁溪的分享欲极其旺盛,心里头藏不住一星半点儿秘密。无论听到什么八卦,或遇到什么新奇事,或遭受多少委屈,她都必须第一时间找人畅所欲言,否则,她就会憋得像有上万只蚂蚁抓肝挠心般难受,而成言之恰好是她最信赖的倾诉对象。
成言之隔几天就要接到一次来自宋祁溪的深夜诉苦来电,通常在十二点前接到,九成以上来电和公务没有关系,或许是她在路上遇到了可怜又可爱的流浪小动物,或许是她刚做的美甲一走出店门就劈了,或许是她吃到了垂涎已久的街边小吃,不一而足;而剩下一成和公务有关的来电,往往就意味着遇到了最糟糕的警情。
“公事!”当话痨宋祁溪都变得言简意赅,那就意味着事情严重了。成言之没有接茬,而是屏气凝神地等待着。“一分钟前,梅西派出所接到来自剑桥花园小区的命案报警,因此触发了‘大白鲨’的监测警报。报案人叫童飏,是该小区的夜班保安队长。据他所述,我们的目标人物石楠桐在家中遇害了。”
“石楠桐死了?”成言之一怔,旋即大喊,“受害者确定是石楠桐本人吗?”
“报案人认得石楠桐,应该不会有错。”宋祁溪犹豫片刻,缓声提议道,“我们要不要亲自出一趟现场?”
“必须的。”成言之一跃而起,打开手机扩音,边换衣服边说,“我们兵分两路。你到敬州市警察总署和调查组对接调查工作。我去一趟案发现场,核实受害人身份。”成言之穿好左脚鞋子,提着右脚鞋子,单起右脚蹦到门外,把手机夹在左肩和左耳之间,关好门,按完电梯下行键,边穿鞋边问,“你能联系上孟妈妈吗?”
孟妈妈是指麒麟行动组元老、GAB前首席法医孟端生。她前天申请休十天年假,得到了部里领导的批准。昨天早上六点自驾出发前往度假点,此时应该正藏在某处收不到信号的山沟沟里观鸟或钓鱼。
“手机一直打不通,提示处于关机状态。”宋祁溪应道,“她那边可能信号不太好。”
“想办法联系上孟妈妈,”电梯“叮”一声开门,成言之灵光一闪,“她的手机不是有卫星通讯功能吗?打卫星电话给她。”
成言之走进电梯,电梯内没有信号覆盖,通话被切断得措不及防。电梯直抵地下一层,她的汽车就停在最近的停车位上。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那辆白色丰田威兰达,迅速钻进车里。
成言之启动车子,在车子行驶前发了两条信息。一条文字信息发给了某个未储存的号码。另一条语音信息则发给了宋祁溪:“我帮你安排了车和司机,十五分钟后楼下等。老车牌!”
老车牌指的是成言之的车牌号,即敬A·Q314L!这个车牌号码在GAB做过特殊备案,允许合法挂在任何车辆上不超过四十八小时。迄今为止,挂过敬A·Q314L牌照的汽车不下二十辆,都是不易引起关注的黑白色常见车型。
*
打给桑非晚的电话来自凶案五组组长于归。
“小桑,今晚你值班吧!”于归的声音穿过听筒钻进耳朵,低沉沙哑的嗓音着实令人陶醉,同时有股焦躁的劲头,“赶紧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到南门集合!敬北区梅西街道团结路剑桥花园小区发生命案,屋主确认死亡,须即刻赶赴现场调查!”
“欸——”桑非晚嘴巴还没来得及张开,嘟嘟嘟的挂断提示音钻出听筒,意味着组长于归挂断了电话,“真是个急性子!”
桑非晚拾掇拾掇桌面,将《金浪潮KTV女服员失踪案》的资料拢在一起,装回档案盒子里,孤立放到桌子远端。她有条不紊地把档案盒子按照时间先后顺序重新整理,一盒盒放进档案柜,并占据最显眼的当中两排位置。
最后只留下《金浪潮KTV女服员失踪案》的档案盒子孤零零躺在桌面上。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似乎有种神秘直觉,催使桑非晚特别留意这桩失踪案。
就在桑非晚将档案盒一角塞进档案柜的刹那,一个名词激起了她的回忆——阿尔法俱乐部,就是阿尔法俱乐部引起了桑非晚对《金浪潮KTV女服员失踪案》的兴趣。
“没错,就是阿尔法俱乐部。”桑非晚重新打开档案盒,翻到KTV员工证词那一页,视线随修长的指尖拂过一行行白纸黑字。证人们要求匿名,因此档案中没有记录下证人身份信息,“......包厢里一共九位客人,都是年轻男性,穿衣打扮光鲜亮丽,一看就是群富家少爷。”指尖加速掠过,跳下两行,“......其中有个客人大喊大叫,嚷嚷‘我们阿尔法俱乐部在东哥的英明带领下,要做国内顶级学府中最牛X的男大俱乐部,大家说对不对?’然后客人们都举杯祝贺,似乎都很信服东哥——”
看到这里,距离接到于归电话正好过去十分钟。现在赶去南门,时间应该刚刚好。桑非晚合上文件,将其塞回档案盒,关上档案柜并上了锁。她关掉了办公室的灯,出门时,特意留了盏办公室门前的灯。
“小笨蛋,那是我特意为你留的灯。”
耳边回荡着那人清冷舒缓的腔调,桑非晚微微一怔,那张清隽秀气的脸庞彷佛就在眼前。那人总是不苟言笑,板着脸,表情倨傲。可她一旦笑起来,脸上就会映出两朵梨涡,眼睛里也匿着种谁也说不出有多么温柔的深情。
“吼吼!别傻了!别自作多情了!”桑非晚拍拍双颊,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那混蛋要是心里有你,怎么会一声不吭地离开,一走就是五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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