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言之和桑非晚走出物业管理室,走在前往石楠公馆的路上,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成言之难得主动打破沉默,却是和桑非晚讨论案情。桑非晚说了些对于案件调查的看法,认为凶手应该是石楠桐的熟人,成言之表达了赞同。
转过花园拐角,她们又看到了修缮喷淋系统的园林工,人群中却找不到那个高高瘦瘦的热血总经理了。热血总经理说的话总在成言之脑海中久久回荡,成言之却又抓不准自己对哪句话存有疑虑,便陷入了冥思苦想。
等成言之缓过神来,她们已经站在了一扇双开大铜门门前。桑非晚按响了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一位体态丰满的中年妇女,身前穿着花围裙。她有张和善的圆脸,温柔地询问了桑非晚的来意。在桑非晚表明身份后,又礼貌地后退一步,让出空位请她们进屋。
花围裙女士自称是韩勇飞家的保姆,给他工作了三年。她说自己为石楠桐的死感到惋惜,她和石楠桐算不上认识,只是在路上遇见会偶尔点头打招呼的交情。她对石楠桐的死亡没能提供任何线索。
“韩科长在阳光房,”花围裙女士边在前面带路边说,“他刚刚吃完早饭,正在阳光房听音乐,顺便消消食。他是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中年人,”她掩住嘴巴笑了笑,低声说,“他最忌讳别人说他老了。”
她们一径来到客厅深处,穿过一扇拱形玻璃门,就听到悠扬的音乐在一汪池水对面传来。池塘里的荷叶凋敝,水面上稀稀拉拉地伸出两朵枯莲蓬,一派萧瑟。
阳光房建在池塘边上,房后有两株柳树垂蓧。房门紧闭,房间的隔音很好,花围裙女士敲了半天门,韩勇飞却迟迟没有回应。没有办法,花围裙女士只能给韩勇飞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韩勇飞应该是注意到了,阳光房内的乐声戛然而止。
“什么事?”免提扬声筒里传来韩勇飞不耐烦的质问。
“韩科长,有两位公安局的同志来找您——”
不等花围裙女士说完,韩勇飞不耐烦地嚷道:“不见!就说我不在家!”
“可是,她们已经在阳光房门口等您了。”花围裙女士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她咬住下嘴唇,做好了迎接一顿咒骂的准备。不料,她等了好一会,等来的却不是一顿盛怒之下的污言秽语,而是阳光房的房门无声的开启。
“你们是公安局的?”韩勇飞上下打量桑非晚,又看看成言之,不以为然地说道,“公安局现在这么缺人手,连女警探都要出外勤了吗?”
桑非晚赖得跟韩勇飞计较,但也没给他好脸色,开门见山道:“韩科长,我们有些关于石楠桐先生的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能不能占用一点你宝贵的时间?”
“到屋里聊。”韩勇飞对花围裙女士吩咐道,“泡壶茶来。”
她们跟着韩勇飞进入阳光房,房间里有套豪华的音响设备,一张圆玻璃桌和三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靠背椅。
玻璃桌上有半瓶威士忌、一个空酒杯和一个烟灰缸,烟灰缸的凹槽里夹着一根细雪茄,烟头的火还没有灭。
空酒杯里的冰块还没有融掉,韩勇飞往杯子里倒入半杯酒,冰块撞击杯壁,发出叮当脆响。
韩勇飞拉过一张靠背椅坐下,示意成言之和桑非晚坐另外两张靠背椅。
“不管别人怎么说,”韩勇飞率先开口,“我和石先生的关系绝对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不堪。”他拿起雪茄,没有询问两位在场女士的意见,自顾自地开始吞云吐雾。他抽一口雪茄,继而喝一口酒,神态怡然自得。“他是个很有野心的年轻人,总是精力充沛。我很欣赏他。”
“就算他害得你被单位免去了职务,”桑非晚一阵见血,“你依旧欣赏他?”她略带讥讽地补充道,“这么说来,你还真是宽宏大度。”
“哈哈!”韩勇飞笑声刺耳,气得脸色难看,头顶光秃秃的地中海气得又红又亮,活像颗KTV包厢里的红灯泡,“当时我们都在气头上,确实对彼此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承认,那时候的我就像是个撒泼耍懒,跟别人抢玩具的小男孩,很失礼却没有恶意。”
“这些话也没有恶意吗?”桑非晚拿出手机,向韩勇飞展示了他发给石楠桐的污言秽语,并且念出了画龙点睛的一段话,“你毁了我!我也要杀了你!听着,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掐死,我要掐住你的脖子,让你看着我的眼睛,然后慢慢地咽气!咽下最后一口气!”她换了一段话,“我得不到你,我就要毁了你。我要毁了你,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得到你。没有人——”
“够啦!别念啦!”韩勇飞扯了扯领口,桑非晚念出的信息似乎让他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只见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抬起手背擦去汗水,哑声道,“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别念这些东西来折磨我了。”他拍拍脑袋,端起威士忌,仰头一口喝掉,他擦掉嘴角的酒沫,突然剖白道,“我没有杀人!我根本就没有杀人的胆量!”
花围裙女士用托盘端了两杯茶和一碟曲奇饼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到玻璃桌上。花围裙女士在场期间,谁都没有说话。等她把茶和曲奇饼摆好,韩勇飞就吩咐她离开时记得把门关好。她明白韩勇飞不希望她留下来,于是默默退了出去。
“韩科长,关于昨晚的事情,你能记起来多少?”桑非晚说,“事无巨细,能记起多少,都请你如实地告诉我们。”
“要从昨晚什么时候开始说?”韩勇飞面露难色,“我得好好想一想,昨晚隔壁可发生了不少事情。”他勾起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真是精彩绝伦的一个晚上。”
“当然是越详细越好,”桑非晚说,“不妨就从你的晚餐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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