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非晚被陌生男人一吓,松开了抓住相机的手,被陌生男人夺走了相机。出于肌肉记忆和攻击本能,桑非晚在遇袭后,第一时间发起反击,脑子还没想好怎么出手,右脚已经抬离地面,不偏不倚地踹在陌生男人的膝盖窝上。
陌生男人右腿遇袭,身下陡然一软,整个人向右侧歪扭。他试图用右手扶墙,稳住身体,跌跌撞撞往前冲出去两步,最后还是摔了个大跟斗,下巴磕到了地板,上下牙关狠力碰撞。
成言之后一步追到卧室门口,“哒”一声,牙关碰撞的闷响无比清晰地钻进了耳朵。成言之偏侧脑袋,视线越过于归,望向反锁陌生男人双手,跨坐在陌生男人背上的桑非晚,惊得浑身一哆嗦,重重咽了下唾沫。
桑非晚听到于归靠近的脚步声,扭头扫一眼,却对上了成言之微微抽搐的嘴角,轻哼了一声。而后,桑非晚一把扯下陌生男人脖子上的相机,伸手递给于归。等于归接过相机,桑非晚取出腰间手铐,反铐住陌生男人双手。
看守楼梯口的民警姗姗赶来,看着眼前的情况,一头雾水。他慌忙解释人有三急,自己刚才去楼下解手了,才让陌生男子趁机闯进了案发现场。没有人听取他的辩解,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陌生男子身上。
陌生男人高高瘦瘦,脸庞白白净净,脖子却晒成了深棕,显然防晒工作做得很潦草,应该是个户外工作者。
“相机很专业,用这么好的设备拍尸体,”于归看过陌生男子拍的照片,八成以上都是尸体照片,拍得很清楚,“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陌生男子冷哼一声,撇撇嘴,不理会于归。
“你是个记者吧!你叫什么名字?”于归问陌生男子,“你为什么要私闯案发现场,拍摄尸体照片?你和受害者有什么关系?”
陌生男子仍旧一声不吭。
“搜身!”桑非晚对民警强调道,“搜仔细点!”
“别动我!”陌生男子扭动双手,叫道,“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回去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搜!”桑非晚态度强硬,挑衅道,“小子,我叫桑非晚,记住啦!”
成言之躲在于归身上,冷眼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略略弯起嘴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民警从下往上搜身,仔细搜遍了陌生男子全身每个口袋,搜出了不少战利品。
民警从裤子口袋里搜出个黑色皮夹,递给于归。
于归打开皮夹。皮夹里有些硬币和现金,涵盖所有面值,统共783元。有些收据和发票,消费项目不外乎是饮食、服饰、汽车加油和交通出行等常见开支。
其中有张边角泛黄的旧照片吸引了于归和桑非晚的关注。照片中的一对年轻小夫妻笑容灿烂。妻子是个卷发丽人,气质出众,直身端坐在椅子里,怀里抱着个肉嘟嘟的小婴儿;丈夫斯斯文文,戴着副黑框眼睛,站在妻子身后,双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妻子肩上。夫妻二人看起来很般配。
民警搜出了陌生男子的手机,欣喜地递给于归。于归接过手机,顺手就把皮夹转手递给桑非晚。桑非晚重新打开皮夹,准备取出旧照片再研究一下。
陌生男子眼见桑非晚要将旧照片抽取出来,急得青筋暴露,猛得甩动身体,险些就被他甩开民警的束缚,扑向桑非晚。
桑非晚满不在意地斜了陌生男子一眼,挑衅似的拿皮夹拍拍陌生男子的鼻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抽出旧照片晃了晃。旧照片背面有两行手写的黑色钢笔字,字迹娟秀温柔,写的是:1998.8.1 爱子祁乾坤周岁照。
“祁乾坤祁先生,”桑非晚不怀好意地将照片放在陌生男子脸侧比对,“你长得比较像你母亲。”
“等会儿!”成言之漫不经心地一瞥,瞥见了旧照片中夫妻的样貌,脸色忽然一变,一把抓住桑非晚的手,凑近看看照片,扭头又看看陌生男子,“他们是你的父母?”
“你什么意思?”陌生男子情绪异常激动,眼球充满血丝,叫道,“他们当然是我的父母!我的父母!我的!”
“老实点!”桑非晚拽住祁乾坤衣领,“喊什么喊?”
“怎么啦?”于归问成言之,“他的父母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父母没有问题。”成言之的脸色一向波澜不惊,此时却现出犹疑之色,“我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的父母竟然会是两位如此优秀的专业人士。”
“什么来头?”于归警惕起来。她不是担心得罪权贵,而是担心案件一旦牵扯权贵子弟,就不得不承受更多来自上层的压力,担心影响调查进度和公正性。
“我没有认错人的话,应该也不会认错,”成言之说,“他的母亲齐千瑛女士,是生物医学领域专家、器官移植手术界的权威泰斗。他的父亲李前也是一位医学工作者,是第三人民医院副院长、心血管内科教授。三年前,首富董天齐儿子董东东的心脏移植手术正是由两位教授亲自主刀。由于患者的体质问题,术前情况很复杂,结果却无比成功。据说,要不是顾及董先生的**,要求对手术情况进行严格保密的话,两位教授当年会是邵逸夫奖的最有力竞争者。”她看向祁乾坤的眼神变得凌厉,“你是两位教授的儿子,为了不给两位教授蒙羞,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
祁乾坤咬着牙,固执地看着单反相机上的那条挂绳。然后他开口了,带着恨意:“我不在乎!”
成言之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回答,耸耸肩膀,对于归说:“没收了相机就放他走吧!”
“你们不能没收我的相机,”祁乾坤喊道,“你们没有权力擅自没收守法公民的合法财物。我要曝光你们——”他在思考更贴切的措辞,“野蛮执法!”
“随便你,我们问心无愧。”成言之凝眉,补充道,“记住,我叫成言之。成语的成,言语的言,王羲之的之,千万别写错名字。”
祁乾坤气得不轻,冲警探们大喊大叫,喊维权、喊曝光无法威胁警探们,就用污言秽语咒骂个不停,措辞粗俗不堪,大概连街头泼皮无赖听了都得摇头感慨自愧不如。祁乾坤嗓门大,声音粗,公馆二楼到处充斥着他的咒骂声,于归捂住耳朵也抵挡不住他的破锣嗓子。
“吵死了。”于归听得耳中嗡嗡乱响,愈发心烦意乱,冲民警喊道,“你们俩带他去警车里静一静。”
桑非晚陪同民警带祁乾坤下楼,可清静了不到两秒,楼梯方向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金属摩擦声,再次把成言之和于归的注意力从案发现场分散。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