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想中的巴掌却没有到来,我感到身上的负担一轻,接着“哎呦”一声便传来了徐粼的惨叫。
我睁眼看到徐粼被一个瘦高的男人揪着后脖子领子跌坐在旁边,是前几天楼道里碰见的九楼邻居。
他一只手攥着徐粼的领子,无视徐粼愤怒地挣扎,一边面无表情的问我“你有事吗?”
有事,我有事很多年了,很多次我想忍忍就过去了,但我现在忍不了了。
“有事”我撑起身体利索站起来。
“劳烦你把他攥好”我抬头和男人说。
“恩”男人有些迷惑,但依然认真照做,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只听见徐粼又一声惨叫,像一只被抓住命门的弯虾,动弹不得。
我挥了挥胳膊,使出这两天搬家锻炼出来的最强臂力,抬起手狠狠扇向了徐粼的脸。
“啪”那声音清脆,那动作狠厉,那心头爽快。
徐粼被扇的倒向了一边,这时在旁边观战的小金毛,又找准了时机,一口咬在了徐粼的屁股上。
徐粼在地上啊呜乱叫着。
手掌用力后微微发麻震颤,带动着我全身都有些激动颤抖。
我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澎湃的情绪在我胸腔翻滚,对着徐粼厉声说道“三年来,你性骚扰不成,就在公司造谣抹黑,拉帮结派,抢了我的位置,抢了我的成果。既然项目全程挂的是你的姓名,我哪里会有项目材料?以后少来骚扰我,你以为我这两年没有抓住你什么把柄吗?你不会真以为你和竞品公司暗中往来的事没人知道吗?”
徐粼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听到和竞争公司暗中往来的事忽然噤声。
实在好笑,我框他的事情,竟真的戳中了他的命门。
放在以前,这可是顺藤摸瓜借机扳倒他的绝佳线索,可是现在我辞职了,我在空旷的家里躺了两天,我有了一只小狗,好像这些事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于是我只是疲倦地闭了闭眼,“滚吧,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小心我写邮件给总部把你那些腌臜事情全部抖搂出来,”
徐粼听到我放他一马,终于松了口气,能屈能伸的他迅速变脸,他一手捂着脸,一边呲牙咧嘴道“好的,你别冲动啊,这就滚”小跑着下楼了。
我抱起从徐粼屁股上滚下来的小金毛,对旁边的男人说道“你是之前九楼的邻居吧。”
那男人还盯着徐粼的背影还未回头。
良久,他转过身,低头垂眼盯着我轻轻“嗯”了一声,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是黄褐色带着紫色,还挺好看。
我身体依然处在情绪激动的震颤中,脑子不自觉反复回味着徐粼被我扇了巴掌后,倒在地上吸气惨样子。“对了,你有没有觉得我领导有点奇怪”回忆起刚才的情景,我突然发现些奇怪之处。
“怎么了”身旁的男人语调微微上扬,好像终于提起了些兴趣。
“他脸上好像浮肿的厉害,眼睛也有点奇怪”我回忆起刚才的情景,徐粼的脸型原本是很标准的国字脸,可是刚才被我扇后脸好像圆润了不少,可以说是大了一圈。
“你”他垂眼盯着我不吱声了,我注意到他身体往我这边倾了倾,又静静停在原地。
“咋了”我被看的有点不自在。
他顿了顿,轻飘飘道“你扇巴掌的力气够大的”
呵,我在期待什么他的深知高见。
我气笑“首先,我扇的没那么重,其次,你可以挨一下试试”
“恩,行”他微微探头,把脸伸了过来,自然道“打我下试试”
我一时顿住了。
他真的很奇怪,人看起来冷漠得体,但是竟然听不出我在开玩笑。
可是我已经夸下海口,骑虎难下,不好拒绝。
没办法,我犹豫地轻轻拍了下他的手。
接下来,只见他合掌摩挲了下手心,静默了两秒,好像才感受到疼痛似的,皱着眉叫道“好疼”顺势一支腿后撤,跪倒了下来。
什么!?
我看着他一系列丝滑的表演惊呆了,家人们,遇见讹人的了。
关键时刻,幸亏小金毛给力。
小金毛见此情景,“嗷”的一声,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怒气冲冲的咬着他的裤脚发泄情绪。
只见地上浮夸表演讹人的男人,猛地一哆嗦,直挺挺的趴在地上,被吓得一动不动。
此情此景,好像似曾相识。
“你,哎你是不是前两天——”
“把你狗弄走”没等我说完,趴在的地上男人闷着头语气僵硬的打断我。
“抱歉”确实也是,我不该在他小腿仍在狗嘴里时说闲话。
我连俯身教训小金毛松口,把它抱在怀里,紧张的问地上的男人“你没事吧”
男人侧头看见“凶手小狗”已经被我控制,缓缓站起,优雅矜持的整理起衣裤,修长手指缓缓将裤边挽至小腿。
只见修长的小腿上,有两个的红印,渗出了淡淡的血迹。
他抬头缓缓地说“你瞧,这下我是真的伤了。”
“好疼。”
“疼得走不了”
“让我去你家休息下。”
嘿,刚才半天憋不出来个嗯来,他这会儿话倒是挺多。
一系列丝滑连招打的我措手不及,半担心半懵的状态下,我稀里糊涂的把他请进了屋。
我先把小金毛关在围栏里,边给他找消毒爆炸的药,边悄悄盯着这个男人,我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如果他是变态的话,他那么怕狗,我放小金毛咬他。
这男人倒是大大方方地一脚185cm一脚160cm进了屋,环顾了一圈,勉强找到一把折叠小凳子,顿了顿,抻了抻西裤,一屁股坐下了。
我将消毒包扎工具递给他说道“虽然我给小狗打了疫苗,但是以防万一,你还是去打一针狂犬疫苗吧,我出钱”
他没有接,依然环顾四周,打量着我一目了然一干二净一贫如洗的家。
“你为什么搬进这烂尾楼里啊”他轻轻皱眉地问,虽然没有评价什么,但是否定性评价已经溢于言表。
大哥,你这不是也住这楼里吗,咱们半斤何必为难八两。
“你呢,那你为什么搬进这里啊”于是我反问道。
“他思考了下,摸了摸鼻尖说道“离我工作地点近”
“我知道,你是旁边楼盘的卖房销售吧”我回忆起那天我们初见的情形“我第一次见你,你给我发了售房广告”
而且这几次见他,他都穿的西装革履的,依据我浅薄的经验,只有固定几种职业需要天天正装。
他迅速点头“算是”看了我眼“没钱只好住进来”
同为烂尾房的受害者,我懂他的感受,打工人辛辛苦苦攒了钱,图便宜买了期房,可现如今开发商却跑了,再愤怒生气后也需要面对现实,选择住进烂尾楼也是接受现实的一种选择。
“没关系,咱们的房子也挺好,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我安慰道。
“嗯”他缓缓点头。
“咱们是邻居,也算是大儒啦,咱们以后可以互相帮衬,需要接水电之类的可以叫我,我很厉害的”他刚才帮了我,本着邻里之间互帮互助原则,我也释放出友好的信号。
说道“帮衬”时,他眼睛一亮“其实,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他立马接话。
这么快就有需求,我手一挥,像个专家似的正色道“请讲”。
他环顾了我的房子四周,身体前倾有点小心地问“你住进来后,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说到奇异,我脑内立马浮现出那首哀戚婉转的BGM和一连几夜的噩梦。
他依旧幽幽盯着我“有没有觉得,夜里有些奇怪的地方,就好像是——有鬼?”他继续补充道。
“有鬼”二字一出,我本能地瑟缩了下,这几天积累下来的恐惧直冲脑门。
我不禁脱口问道“你也是?”
他一直在仔细盯着我,听到了我的疑问,顿了顿,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在他鼓励的眼神中,我跟他说了最近几晚睡觉很差,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唱曲的事情。
“嗯”他环顾房间若有所思的点头“确实蹊跷”。
我不满足这简短的回复,发问“你呢,你遇见了什么吗?”
“哦,夜里听到有小孩的哭声”他依然瞅着屋里头,心不在焉的敷衍道。
他不说话了,只是四处看着我的房子,看得我心里发毛。
最后,他终于收回视线,叹气似地说“你男朋友呢?让你男朋友陪你住吧”
“男朋友?”我不解问道。
“就是上次在公园那个男人”他好像有点羞于提及,最终只能神色古怪地说“你和你男朋友遛狗把我咬了那次”
看吧,虽然我没看见被狗咬了的男人的正脸,但是身形和今天趴在楼里的他很像,果然是他。
“那不是我男友”我不愿多讲我的私事,但同样也不愿意别人将我和林升再视为一对。
“嗯”男人淡淡地应了声,猛地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开始在我屋里独自漫步。
我惊讶地发现,他走的这几步十分正常,腰不酸了腿不瘸了,短短时间让他神奇自愈了。
他在我客厅又四处转悠了几个来回,最终被围栏里的狗训了回来。
我默不作声看着这个“医学奇迹”又乖乖坐回小马扎上扶额若有所思,想弄清楚他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于是问道“你在转悠看什么?”
听见我的话,他怔了下,像是大梦初醒,静静抬头凝视着我。
几秒之后,他好像终于下定决心告诉我“我在找藏在你家的鬼”
“鬼”我惊讶道,我家里真的有鬼吗!
他顿了顿,接着说“卖房其实只是我其中的一个副业,其实,我还是个驱鬼师”他郑重地伸过来手,吸了口气,僵硬地说道“你好,我叫纪夜”
面对突然不合常理的自白,我有些懵,但依然习惯践行社交礼仪,握手介绍道“你好,我是程栀”
纪夜盯着我,罕见地微笑说道“我可以帮你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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