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青着脸瞪着牧青，声音嘶哑“不行！我孩子死了，他孩子也不能活！”

牧青“啧”了一声，“我不想再说车轱辘话，要么答应我的要求，要么我现在送你去地府”

女鬼身上的厉鬼像再次开始涌动，但慑于牧青的威胁始终没有彻底显现“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受到惩罚，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牧青点头“我也觉得不公平，那些人确实该死，但是你却杀了不该杀的人”

女鬼瞬间化为厉鬼像，尖啸道“那个男人，同样该死！”

牧青叹了口气，女鬼所说的是她的丈夫，那位对她十分不耐烦的程序员，通过那通电话，牧青判断这个人大概是个相当自我的人，对妻子绝对称不上温柔体贴，再加上那天发生的惨案，女鬼恨上他也算是有那么一点情有可原。

牧青对着一个方向招了招手，一个透明的人影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暖暖”人影向着厉鬼走了一步。

厉鬼的形态有一瞬扭曲，继而突然爆发，浓烈的怨煞之气将人影吞没。

“诶别！”小道士立即上前想要制止“他会魂飞魄散的！”

厉鬼的尖啸声从煞气之中传出“王宏，该死！”

牧青拽住小道士的后衣领，不让他继续往前冲，小道士着急的喊“你放开我，不能让她这么做，他会魂飞魄散的！”

牧青没搭理小道士，对着煞气说“他在地狱为你承受了百年刑罚，你确定要让他在这里魂飞魄散吗？”

涌动的煞气猛地一滞。

小道士也愣住了，呆呆的回头看向牧青，问“你怎么知道的？”

牧青看着小道士呆呆傻傻的表情，十分想要捏一捏他那还带这些婴儿肥的小脸蛋。

他这么想也这么干了，伸出恶魔之爪捏了捏那张肉嘟嘟的脸蛋，手感果然很好“你师父没教过你掐算吗？”

小道士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脸蛋，委屈的说“教了啊，但是这东西很难学的。”

牧青轻轻敲了小道士脑瓜门一下“小笨蛋！”

小道士不开心的说“我才不笨，师兄说我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一个！”

被冷落的厉鬼倏然收起煞气，化为原身，死死瞪着眼前的虚影，咬牙切齿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

经过一次煞气的洗礼，又虚了几个度的男人伸出透明的手想要将女鬼抱住，却被躲开，男人失落的放下手，低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都是我该承担的。”

牧青打断两人的谈话，说“我说两位，你们能不能先放我们出去再交流？”

牧青和小道士被女鬼丢出幻境，摔在楼梯间，小道士扶着墙爬起来，揉了揉自己被摔疼的屁股，担心的问牧青“那个男的不会死吧？”

牧青“他已经死了”

小道士挠了挠头“不是，我是说他不会魂飞魄散吧？”

牧青耸耸肩，非常不负责任的说“不知道”

小道士瞪眼“那你怎么让她把我们放出来？应该阻止她的！”

“一切都是因果”牧青推开旁边的房门，房间里的大床上躺着一个浑身张满脓疮的男人。

男人还活着，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干裂的唇不断蠕动，喉咙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喃喃低语。

小道士见状立即拿出符咒，可等看清男人的面貌时又将手缓缓放下，这男人就是幻境中那个施暴者。

牧青揶揄的问“你不救他吗？”

小道士皱起脸“我不想救他。”

牧青揉了一把小道士的一头短发，说“这就对了。”

小道士仰头看着牧青，问“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牧青说“因果报应，没什么不好的。”

小道士点头，但他又想到了女鬼的丈夫，担心的问“那那个男的怎么办？他会不会魂飞魄散啊？”

牧青耸耸肩，说“就算真魂飞魄散了也是他的因果。”

小道士有点纠结“可他也没做错什么啊。”

牧青“感情的事不是局外人能够评价对错的”

小道士“可是......”

牧青转身下楼，头也不回的说“等你长大了有了爱人就明白了。”

小道士赶紧跟上去“我才不要爱人，那太麻烦了，我要一直跟师傅师兄待在一起。”

牧青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他走到一楼，伸手将躺在楼道口的小男孩拎起来，小道士赶紧上前将男孩接住“诶别，孩子不是这么拎的。”

“孙孙，我的孙孙！”趴在门口的老人撑着地爬起来，颤巍巍的走到小道士身边，担心的问“我的孙孙怎么样了？”

牧青说“死不了，但一身的功德散了。”

老人愣了一下，抬起头，用一双不知何时变得一片浑浊的眼睛看向牧青“功德？”

牧青看着老人，语气平静的说“他是十世好人，积攒了一身功德，原本该在此世结束后接任地府判官之职，但是他为了你死后不入地狱，以一身功德抵了你的罪孽。”

老人呆呆的看着牧青，许久，他浑浊的双眼中流下两行泪水，压抑的呜咽从喉间传出。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嘶哑的惨叫，老人抬头看向二楼，脸上满是惊恐。

天花板上出现一阵东西摔砸的声音，接着是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听声音的方向是正在往窗口走。

老人双眼瞪大，浑身颤抖，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倏然回头。

“砰”

一个人摔在了门外，那人的头正好砸在放在房门左侧的一块磨刀石上，红红白白的浆液溅了一地。

不只是生命力是在太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失去了半个头的男人依旧在抽搐，喉咙中发出赫赫的古怪声音，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天空，脸上的肌肉因恐惧而不断抖动。

有人路过小楼，看到这一幕，惊呼一声赶紧去喊人来救人。

房间内的老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只呆呆的看着门外还在抽搐的儿子，脸上的表情定格在震惊于恐惧之间。

楼上传来簌簌的响声，小道士和牧青同时抬头，看到了站在二楼的女鬼。

此时女鬼脸上的戾气已经消减了大半，但看到牧青的表情依旧很臭“我答应你的请求了。”

“不不不”牧青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纠正女鬼的措辞“不是请求，是要求！”

女鬼瞪眼“你信不信我这就把那老东西和小东西都宰了？”

“不要！不要伤害我孙孙！”老人猛地转身，两步冲到抱着小男孩的小道士面前，用自己佝偻的身体将两人挡在身后，声泪俱下的哀求“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孙孙，他是无辜的，都是我的错，你要杀就杀我吧，求求你了都是我的错，我给你偿命！我给你偿命！放过我孙孙吧，求求你了！”

“我也求过他，可他没有放过我！”女鬼身后煞气涌动，又有要变成厉鬼的趋势。

“暖暖”只有虚影的男人轻轻抱住女鬼“不要动手，我来就好”

男人说完，一股阴气袭向老人，牧青抬手打了个响指，男人的阴气堪堪停在老人面前一尺处。

女鬼瞪眼，正欲发作，牧青不紧不慢的放下手，说“如果你想这个渣男再多受百年刑罚，我倒也不介意让他动手。”

女鬼哽住，片刻后，她终于松口，咬牙切齿的命令“王宏，滚回来！”

阴气立即撤回，垂首站在女鬼身边，乖巧的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老人瘫软在地上，脸上已是一片青灰。

牧青看出这人已经到头了。

外面想起了哄哄嚷嚷的人声，一群村民冲到小楼前，七手八脚的将还喘气的男人抬到车上往医院里送，随着人流一起过过来的还有一个白胡子老道。

老道看到牧青就是一愣“小三？”

牧青对着老道挥挥手，笑眯眯的打招呼“嗨，老头儿”

老道顿时瞪眼“没礼貌的小子，叫师叔！”

牧青身后的小道士抱着男孩高兴的跑到老道身边，喊了声“师父”

玄清子上下打量小道士，满意点头“有所进步，很好很好”

玄清子是牧青师叔祖的关门弟子，跟牧青师父关系很好，性格跳脱没架子还有点小暴躁，牧青小时候就喜欢缠着他，他也愿意带小孩，跟晚辈之间更是很容易就能玩到一起，这也就养成了小辈们对他的态度大多像是对同辈人一样，牧青更是经常直接喊他老头。

一个带这个鸭舌帽的老大爷走上前，殷勤的对玄清子说“道长您看现在”

玄清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没事了，已经被他们解决了”

老大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握小道士的手，伸到一半才发现小道士抱着孩子，赶紧招呼人过来“王家婶子，赶紧的，快把孩子接过去，别让小道长累着”

玄清子伸手制止“不用了，这孩子与我们师门有缘，等会儿我们会带回去”

老大爷赶紧附和“那还真是这孩子的造化，我替这孩子先谢谢道长了！”

玄清子伸手从小道士手里接过孩子，说“这次的事都是我徒弟和师侄做的，你要谢就谢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