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伪浓情碧壶锁捆裙臣，实堪伤玉势流红王孙。（十二）诡计

延寿殿。

唐王坐在案前，拿着那两只瓷娃娃端详，“这红色的瓷娃娃的断裂处很整齐。想必是当初烧制的时候，就做好了裂口的。这红丝线也是，为的是拴住男娃娃留下，女娃娃放走。”

郭品藿：“我在民间诊脉时，的确见过这张符纸。听人说这符是从前为了求子的，也叫做换胎符。为的是胎儿能女转男。这符纸尾部的横横竖竖似乎叫做立狱，这其中横横竖竖压了一个女字。为的也是囚住女胎，不叫女儿投胎来家中。”

唐王叹了口气，“我不信这些东西能有什么效果。不过，韩山祠的初衷应该就是不想要时毫生下女儿，不是想暗害胎儿。可他的心思实在是可怕，竟然利用自己的职权，做这种巫蛊之术。”

郭品藿：“那殿下可要继续责罚侧夫人？毕竟，那麝香应该不是他下的。这种麝香在本地买不到，只有西边才有。”

唐王：“他罪在弄权，并非害子。我不会原谅他。不罚他，难以齐家。这麝香到底经过谁的手，那一日府里进了许多工匠，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究竟是谁做的，也无法查明。到底，时毫的底子虚亏，是因为我。我却不知要如何罚我自己。”

郭品藿：“这事情本是殿下的家事，我本不便猜疑。可此事，涉及韩夫人，太后那边···”

唐王：“依照太后的性子，他一定会先想到，如今侧夫人与时毫两败俱伤，却是徐扶楹得利。他一定会先怀疑到徐扶楹头上。他宫斗多年，最先想到的就是利弊。徐扶楹那么明显的得利，太后一定会想办法彻查。”

郭品藿：“那我会做好方子，不教太后查出您服用过凉药的事情。”

唐王：“他若是知道，却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就怕他觉得，我对所有人都服用凉药，唯独对时毫没有服用。那样，就是与太后生了嫌隙。他也会想办法针对时毫的。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毕竟，太后手中，还有我想要的东西。”

兵权，唐王如今真的非常想要兵权。

唯有有了兵权才能让人顾及，可以威慑她人不敢侵犯自己。

虽有武艺，可这武艺终究只能做到自保而已。

郭品藿：“那殿下，还是不想要孩子吗？”

唐王：“不想。不明白男人们为什么都拼了命想要给我生孩子。孩子这件事有那么重要吗？”

郭品藿：“男人身居后府，他们生存靠的是出卖自己的身体。他们妒忌外头的男人，忌惮新人，都是怕自己的【东西】没有用了，别人的【东西】有用了。那样他们就没了价值。生孩子，也是为了贡献价值，叫自己在妻家不是无用之物。而且，没有孩子，不知那一天就被妻主厌弃了。有了孩子，两个人之间就有了羁绊，不论妻家如何厌弃自己，都要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做事。”

唐王皱眉，“会么，可不喜欢的男人生的孩子，女人又怎么会喜欢。终究还要这个男人得自己喜欢，才会去喜欢他为自己生下的孩子。”

郭品藿讪笑，“传宗接代是宗族第一要事。只有如此，才能壮大自己的宗族，不会被其他的宗族欺负。殿下觉得，那些男人在物化自己，其实他们喜欢物化自己，物化自己能让他们获利。殿下觉得，那些男人被时代当做生育工具，可恕我直言，其实殿下也在被当做朝廷的生育工具，每一位王姑，包括皇上都是。只不过，不用您亲自生育而已。”

唐王被她逗笑了，在品藿的额头上点了点。

“传宗接代···宗族既然那么喜欢孩子。我还真的要送宗庙一个孩子。但愿，他们会喜极而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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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江雪送来了追捕三日才得到的人。

“抬头。”唐王坐在堂中冷冷地说着。

那胡术士颤颤巍巍地抬头，又连忙跪下去磕头。

“说！”

胡术士将韩山祠如何雇佣她种生基、好用法术令庶夫人不能生育女胎，只能生育男胎的事情吐露了干净。后又被徐府的人寻找到，命令其画了两道掺了麝香的一模一样的换胎符。

“可···可徐府的人拿去做什么，我就不知了···”

“也是徐府的人把你藏起来的？”

“是···”

衍望挥了挥手，意思是把她带下去捆住。可术士理解错了意思，还以为要上刑，或者是发卖了自己，连忙磕头求饶起来。

“殿下！求殿下饶恕！我——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您！求殿下，让我将功补过吧！”

“哦？你还会有功？叫我听听，看看够不够留你一条命的。”

侍卫放开了术士的两只手，术士连忙跪整齐了，又左右看看，低声说道，“殿下，徐门府的九公子，他的八字是做了假的。”

衍望不禁冷笑，“这也算功劳？”

术士严肃起来，“殿下不知，当时，皇上原本属意于将八公子指给您。因您二人年纪相仿。可徐门府的一位大人，找了一位道士，刻意为九公子编纂了一个新的八字，那八字司天监拿去一看，是极为旺您命格的。这才指了九公子给您。八公子与九公子虽然都在徐氏门宗里面，却只是堂亲罢了，不是同一个母亲。九公子的母亲想要自己的儿子嫁给您，九公子自己也想嫁给一个高门美貌的妻主。这才行此举。这事情当初找的那位道士，是我的同门师姐。我们门派里的人，都知晓此事。当时事成之后，师姐得了好些钱财，她的道场整个儿都翻新重修了！”

衍望顿时气急了，但又不是特别相信，“真的？”

胡术士猛地点头：“自然！九公子原本的寿辰，是十月十七，改动之后，是六月初九。这些在户籍上也改动过，徐家大人给户籍科的塞了好大一笔钱呢！”

衍望忽而回想起来，徐扶楹的确没有在六月初九过寿。他那么骄矜、在意仪式的一个人，却没张罗着这件事，着实奇怪。

胡术士见唐王还不是十分相信，又补充道：“殿下，我的那位师姐的道场，就在十里街处，您只消查一查她道场翻新的时间，刚好能对应得上！不然，她哪里来的那些银钱，做了十套纯金的莲花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