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皇家私塾不修五经事，白骨如山只在帝王家。（四十五）

楚傧没多久，服了药便怀了孕。怀孕之后身子是百般地难受，时常恶心头晕，什么都吃不下。身子也开始浮肿，走不了路，每日只能卧床休息。

太医说，是因为怀的是女儿，才会百般难受。因为女儿怀在男人肚子里，互相之间有所不适应才会如此。

承天皇帝很高兴，老来得女，自然是分外开心的。何况，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有男人给自己生孩子的快乐，眼前这个秀丽柔美的傧侍，又怀着自己的孩子，简直像被自己标记了、独独属于自己的男人一样。征服欲与占有欲在心中作祟，她对这个孩子便分外期待。

韩容岱不喜欢楚傧，也不想让楚傧生下孩子。

可他明白，叶家的退步，就是要求至少要有叶家血脉的女儿来继承皇位。若是大皇女有什么闪失，江山无人继承，叶家便又会要求叶隆煦上位。

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为了多一重保险，韩容岱也只得日日夜夜祈祷，求上苍保佑楚傧腹中一定要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来。

苗疆的药方，被发明出来，是苗疆当地的女子，为了报复伤了她们心意的男人所用。要男人感受一遍生育孩子的痛苦，才会明白自己的处境。

所以，这药方，便粗糙得很，未经过改良，用过的人也少。毕竟，苗族女子报复男人，有的是招数，未必非要用这一个。

这孩子，届时便只能剖腹，再缝合产下来。好在，九州的医药一向是有外科的，光是铜制手术刀就有很多种类。太医最怕的，不是剖腹，而是男人没有子宫保护自己，可能会被腹中的孩子吸干精血。

怕楚傧听了受惊害怕，这些事情，便一直瞒着他。

韩容岱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些，毕竟，他可能会为了生下这个孩子付出生命。他既是为叶家生孩子，也是在为百里家维持|权|力|的稳定。

九儿在出生之前，就是作为王朝的备用品准备的。

也就因此，太和对她的感情就很复杂，既希望她出生，又不希望她真的有一天成为自己的竞品。她既是自己唯一亲生的妹妹、血脉相连的妹妹，又是自己太女地位最大的威胁者。

若是自己命运不长，希望这个妹妹能继承大统，不让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若自己无恙，又怕她能力太强，会抢了自己的风头。

既喜欢她，又畏惧介意她。

九儿好像自胎里就是很乖巧的孩子，月份越大时，她就反而不会闹腾楚傧。楚傧既感动这个孩子的懂事，但又怕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怕她是胎死腹中了。

他时常在胎儿许久没动时，悄悄地和她说话。

“九儿，你还在吗，动一动好不好。爹爹好担心你。”

她听到了，就真的会动一动，只是她的活动也是懒洋洋的，不会用力踢楚傧的肚子。

楚傧每每此时便欣慰极了，他不停地期待着，这个孩子生出来会是怎样的乖巧可爱。

承天皇帝来探望楚傧时，会叫他免礼，坐在床边抚摸他的鼓起的肚子。

楚傧就会柔声说，“九儿，你的母皇来看你了，你动一动好不好？”

九儿也会莫名其妙地动一下，只是动一下之后，又懒洋洋地睡过去了。

百里晏便会笑着说，“九儿倒是与父傧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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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生产之时。

楚傧在床上翻来覆去，惨痛异常。御医喂他服下麻沸散，持着手术刀，将鲜活的婴孩剖了出来。

“禀皇上，楚傧产下皇女！”

在门外焦急等待着的百里晏和韩容岱都欢欣不已，松了口气。

“楚傧呢？”百里晏欢喜之余，也没忘了问一句产夫。

“好在皇女比较轻，伤口不大，尚且没有大出血的迹象。”

虽然性命保住了，却难以逃的开产后虚弱的事实。他的身子有极大的虚亏，从那之后便一直气血不调，脸色苍白，十指冰凉。

九儿喝奶水时，不小心咬到了她，更是钻心的疼痛。

可他疼痛的样子，在旁的男人看来，却成了矫揉造作，怀疑他在借女儿争宠。

楚傧因为|哺|乳，xx的尖端都是裂开的。颜色也变得暗沉，他因此自卑极了。又因为怀的是女儿，所以身子一直寒凉。从那之后，便很少侍寝。

百里晏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很是疼爱，在她眼里，九儿那么地与众不同。只是，这个方子第一次用，谁都不能保证，这个孩子长大了之后会与旁人没有两样。

百里晏分外垂怜，简直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她，这难免叫旁的皇女艳羡吃味。

甚至，她想用宸这个字，作为她的名字。

最终被诸位大臣拦了下来。

也因为有了这一遭，所以，所有人都知道百里晏对九皇女的宠爱不同寻常。

百里晏下旨，要九皇女将来一定要封亲王。这一点却不是因为宠爱。

而是，她要预备好这个备用品。

若是太和将来有什么闪失，她又没有孩子，那江山如何？

就这样，九皇女有了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她被叫做百里衍望。寄托了江山世代繁衍、但她又需要对皇姐臣服的期望。

所以她自幼便一直不喜欢这个名字。

她更喜欢母皇、父傧、姐姐们叫自己九儿。

仿佛这样，她享受的就只是长辈和姐姐们的疼爱，没有皇室的算计与斗争。

九儿出生时的容颜，和幼时的容颜都与太和很像。朝臣们、皇亲们都说，简直是和太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太和抱着九儿时，就像在抱着年幼的自己一样。

她很想补全自己童年的缺憾，就用把九儿装扮成年幼时的自己的方式，去疼爱她，去弥补自己。

她也不想在那么严苛而又孤独的环境长大，她也不想在寒冬腊月早起去扎马步。

但她没得选择。

可九儿一出生就什么都有，她有一层妒忌，也有一层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