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

震惊良久,每个人只对何田田的心狠手辣感到后怕,无一人对孙汉子的惨状深表同情。

后退几步,韦鹏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将何田田扣下的大好机会啊!

“你们、你们快别愣着了,快出去把田罗刹抓住!”

韦鹏猛地靠在墙上,一日内剧烈的落差感令他头晕目眩,都有些看不清眼前事物来。

韦鹏一语惊醒梦中人,其余人连忙往屋外跑去,却不知为何没几人找到了那大门的正确位置,纷纷往木门周围的墙上撞去。

失了耐性的韦鹏暴力扯开朝自己身上扑来的一人,大骂:“你们瞎了吗?连门都出不去?”

“韦、韦鹏,我好像真的有点看不见……”

一年纪与他大差不差的小伙子颤巍巍开了口,摸着撞疼的脑袋龇牙咧嘴,他眨眨眼,看看眼前一片模糊,下意识揉了揉眼睛,摸到一片湿润,还道是自己撞到墙上疼出了泪,等将手放到眼底一看,却是抹血红。

他惊吓出声:“血、血……我眼睛流血了!”

“眼睛好端端怎么会流血?”韦鹏大喊,声音却已低了不少,晃晃脑袋,看着眼前事物,却始终像隔了层纱一样朦胧,他心下惶然,急忙往自己眼上摸去,再在鼻尖一嗅,果真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其余人依葫芦画瓢,就算看不清,也知晓自己竟流出了血泪,甚至有瞎眼的风险,顿时六神无主,边发出惨叫,边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屋中乱窜。终于有几名从屋里窜了出来。

眼见进去时还好好的人,等出来后便满脸是血,像瞎子一样横冲直撞。周县令大惊失色,暗忖这何田田反了天,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当即怒道:“大胆何田田,你做了什么手脚,怎会让人变成这样?还不快从实招来!”

何田田双手反剪背后,被县卒压得重重跪于地上,云淡风轻道:“小女子哪有这本事让他们变成这样?怕是做尽恶事招了天谴,老天爷惩罚他们!”

“还敢狡辩?他们均为良民,能做什么恶事!”

“奸污我还不算作恶!”

“你一个入殓师自己不检点,他们与你交合也给了银子,你也从不反抗,算什么奸污?顶多算是**!”

周县令目眦欲裂,下定决心绝不能再将人放走,使了眼色让人将刚出来的刘水生一并抓了,便要回县府对两人大刑伺候。

“周大人,事情还未查清,你就将人带走,也太武断了吧。”

不知何时,唐季扬一人拦在孙府门前,抱拳于胸,没有让人离开的意思。

他下巴微抬,点了点那被制住的刘水生:“他也进了屋子,怎么没出事?”

“定然又是故技重施,提前服下解药。唐少爷,人命关天,还请您千万不要拦着,允本官立即回县府逼他们交出解药。”

新官上任就出此大事,周县令不敢耽搁,生怕这县令位置,自己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打发到什么穷乡僻壤去。再说自己有理有据,自然不怵唐季扬威压。

于理,唐季扬确实该让开;可于情,他脸色却有些难看。

若不是他将何田田弄醒叫来,如今被周县令辱骂、被县卒暴力押解的,就是云洇了……

——就算不救何田田,以后再有人骚扰云洇也自有他教训那群人,她何必非要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

小少爷闷闷不乐,对着周县令,语气又冷了几分:“人命关天请大夫便是,周大人你二话不说就将他二人抓了,屋子里莫说检查,看都未看一眼,也不怕冤枉了人。”

这句话精确踩到周县令心虚之处,谁知道那屋子里有什么蹊跷,他进去后也变成韦鹏他们那样该如何是好?

左思右想,周县令气焰稍灭,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唐季扬冷哼一声,指着刘水生:“让他说说里面情况为何不就行?”

“那自然不行,他可是嫌犯。”这次周县令答得快,挤出个笑:“唐少爷,谁知道他是不是骗人。”

“那本少爷亲自进去看看总行了吧?”

“少爷您身体金贵,更不能去啊。”

嘴上说着不能去,周县令行动上倒是一点不阻止,反而暗戳戳让出条道,巴不得他赶紧进去。

还是云洇挡在他面前,明亮的眼眸望着他,言简意赅:“你别去,我去。”

“你也有嫌疑,去了也没用。”周县令越过唐季扬嚷嚷,见到小少爷警告的眼神,又立马住了嘴。

铁了心不与云洇说话,唐季扬目不斜视往屋里走,云洇渐渐后退,直至堵在门口,又说一遍:“除非推开我,否则别进去。”

哼,什么意思,他还不敢推她不成?唐季扬直视她,眼中带了丝得意,仿佛在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推了你又哭哭啼啼。

他唐季扬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动起手来可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想着,唐季扬抬起手来,眼神落于云洇空着的后颈,就要将她拎至一旁。

就在只一寸之差时,云洇却突然后仰,唐季扬手掌瞬间逼近她脸庞。

少年一惊,及时收力,由“拍”变成“摸”,就这样轻柔抚上她细腻的脸颊。

触感温暖柔软,像团云,唐季扬却像摸到块烫手山芋,立刻收回了手。

不能开口不能开口,唐季扬咬牙甩甩头,忍住质问她的冲动,气急败坏看着她——突然仰头做什么?

云洇也没想到唐季扬反应这般迅速,被捧了脸,心情却更好:“你要是没收力,现在已经在屋里了。”

就算他敢动手,也不能甩她一巴掌吧!这次还是钳住她两只胳膊好了。

下定了决心,唐季扬便要再次动手,奈何屋里已几乎完全看不见的韦鹏几人再忍不下去二人在门口堂而皇之打情骂俏。

听见声音就从云洇身后冲来,唐季扬注意到,两手立即改抓为拥,眼神陡然变得狠戾,将云洇拥入怀中的同时两脚将韦鹏何林踹翻于地。

被摸了脸后,云洇心跳已是极快,又紧接着被拥入干净清爽的怀中,闻着清淡的皂角香,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鬼使神差环住了唐季扬劲瘦腰身,又在摸上他背部的一刹那松了手,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云洇下巴枕于他肩上,心说他要是一直这般高便好了,如此就算相拥一起,她也听不见他沉静如水的心跳,自己便能自欺欺人,暂时忘却住在他心里的人。

若是唐季扬知道云洇诅咒他只能长得与姑娘一般高,必要立马破功,与她大吵大闹一番。幸好他听不见心声,此时注意力又全集中在韦鹏等人身上,只顾着纳罕——上回那喝下就能让男子断子绝孙的药已是神奇,这次云洇又是如何做到让这些人几乎失明的?

松开云洇,他未注意到少女有些黏腻的态度,大步流星走进屋中,入目便是一张脸被划得惨不忍睹的孙汉子。

因云洇布下药粉时他亦陪同在旁,故很容易便往孙大娘那查找线索,果见其奇怪地张开了嘴。

唐季扬捂鼻看去,就见她齿缝中残留些白色粉末,手轻轻一扇,就飞弥于空中。

——韦鹏他们之所以失明,怕与此脱不了干系。

唐季扬与周县令讲述完,又道那粉末深埋孙大娘齿中,怕是下葬前就已然存在,仵作一验便知,与何田田定无关系。

听此,周县令无法,只能将何田田二人放了,接了唐季扬取下的粉末,好回去让仵作查明究竟是什么东西。

“周大人,不必查了,我知道那粉末是什么……也知道,韦鹏他们先被阉割后又失明的真相。”

何田田揉了揉红肿的手腕,如是说道。

周县令蓦然停住脚步,猛然回头盯着她:“本官就知道没冤枉错人,这事果真是你干的!”

没等他喘口气,云洇微微一笑,亦说道:“不止是何姐姐,我也知道。”

“你们二人同流合污,那便一并抓起来!”上赶着认罪,周县令得意忘形,恨不得当即将她们绳之以法。

院子里瞎了的人听了,喉咙中亦发出低沉的吼声,若野兽般朝两人扑来。

要不是唐季扬一一击退,恐怕何田田与云洇早被撕成碎片。

何田田向前一步,加大声音,好令全院子的人都听见:“不光我与云洇,所有入殓师都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样。你们奸污入殓师,孙汉子更是猪油蒙心杀了发妻。我与孙大娘的惨状传达到上天,便让你们承了天谴,变成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是不是天谴尚不可知,但孙汉子杀了孙大娘一事,却令周县令大惊失色,他怒斥:“大胆何田田,不仅满口神神叨叨、胡言乱语,还信口开河道孙大娘是为丈夫所谋害——你可有证据!”

“是与不是,让仵作替孙大娘验尸便知!孙汉子对外宣称孙大娘是摔倒致死,我给她敛容时,却发现她后脑勺处伤口更像重物捶打造成,身上更有多处淤青,显然长期遭受殴打。”

云洇顿了顿:“至于韦鹏他们是否真受了天谴,但凡老一辈的人,都知晓侮辱入殓师则先断根、再盲目、最后七窍流血暴毙而亡的传闻。”

她眼光幽幽扫视过院中众人,即使他们目不能视,都感觉全身毛虫爬过,冷得发慌、心中发毛。

“孙大娘心善,早早将孙汉子拖入黄泉,没令他吃太多苦。接下来,你们究竟会不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呢?”

虽是疑问,语气中却尽是威胁与笃定。所有人面如土色,瞬间陷入恐慌,这子虚乌有的传闻,他们已信了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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